第6章

“招娣!”

一個大嗓門喊來,馬笑笑立時答應道:

“爹,俺在河邊呢。”

“趕緊回來做飯,一會兒還要下地!”

“好!”

說着,馬笑笑便提着桶,走了回去。

當馬仁壯看着那桶了裏的東西時,皺着眉頭道:

“哪裏弄得這些東西!”

“河裏的。昨天下雨,俺估計這河裏東西不少。爹,你看……”

馬笑笑還沒說完,就聽馬仁壯道:

“這東西腥,還費油,一會兒都喂鴨了吧!”

馬仁壯的話,将馬笑笑接下來要說的話都給收了回去。

馬笑笑低聲嗯了下,提着桶就進西廂房了。

然後,馬笑笑立時開始拿草做飯,喂豬,雞鴨全都放出來,它們立時跑出院子,向着大河邊跑去。

馬家靠近大河邊,雞吃草,鴨下河吃魚與水草。所以,馬家養這些東西,就豬能費點時,得割草,其它都是自己就能活。

就是這樣,馬仁壯還一天到晚的說活多活累,果然是老兒子喲。

馬笑笑不在說什麽,立時做起飯來。當馬義安高興的吃完飯,大聲音的道:

“娘,俺們今天何時去城裏啊?”

聲音剛落,就聽得院外的聲音道:

“老五媳婦,你準備好了沒有啊!”

這尖利的聲音,也就張嬸。

張嬸,也就是給她提親的那個。她聲音在村子裏,嗓門可大了。而且,據馬王氏說,她只要知道的事情,全村裏沒人不知道的。

結果,在路上的時候,馬笑笑充分認識到了馬王氏的話的正确性。

“招娣,聽說你有婆家了,還是鎮上開鋪子的。好嘛,不錯啊!”

說話的是王家二哥,他家兩姑娘一個兒子。兒子就有個馬車,往城裏送點貨,再有人腳錢。

聽着王二哥的話,招娣卻是臉一紅,沒說什麽。到是張嬸笑着說:

“你這丫頭都十五了,過了年,就十六了。再不說親事,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你可不能像你四伯母家的丫頭,到現在還沒嫁出去。”

張嬸說的是馬義林的妹妹馬義芳,今年二十二,因着家裏父親身體不好,還有個哥哥沒成親。

四伯母總想用她來多換點錢,結果就是沒錢的她家看不上。有錢的,還擔心以後拖累人家。

結果就一直拖到現在,都二十二了,能相配的也不多,婚事自也就擱了下來。

“這不正好有合适的,要俺說啊,咱們招娣就是有福的。你看那麽大的河,也沒把你怎麽着。”

馬笑笑笑了笑,這話是說她被淹還沒死。

說話的是王二哥,現下是農忙的時候,大家都在地裏幹活,進城的人不多。

“俺家招娣,就是個有福的。”

馬王氏笑着道。

要不是馬王氏非得拉着馬笑笑出來,馬仁壯可不會答應的。就是這樣,馬仁壯是從早上起來就在罵,連正在吃草的豬也沒得好,一直到馬王氏帶着孩子們離開。

農村人就這樣,吃的、用的,能在家裏備好就最好,不到非不得已,不會去城裏。

小土豆到是很高興,看着路上的風采,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這路上,他們還遇到了不少別的村子的馬車。

王家二哥與他們親切的打了聲招呼,想來,這些人都是常在一起出城的趕車人,自也都熟悉。

大家一路歡聲笑語,在太陽露出半個頭的時候,到了城外的大門處。

王二哥顯然常來這裏,守城的看了下馬車上的東西,王二哥也趕緊去将手裏的半包旱煙遞了過去。

那守城的人很是娴熟的接下那煙,笑着道:

“酉時三刻關門!”

“好的,官老爺!”

那看門的明顯對這稱呼很是受用,直接就放行了。

等到了城裏,王二哥笑着道:

“前面再過一條街,就是那杜家紙鋪了。俺還得給婁家送貨,就不送你們過去了!”

“老二,這一路謝你了。話說你還真是有本事,給能婁家送貨,這婁家可是有錢有大戶。”

聽着張嬸的話,王老二嘿嘿笑了幾聲,道:

“也不是什麽,就是俺爹的一個兄弟媳婦,現在在婁家後廚幹着,就給了俺這麽個活。”

話雖如此,但卻掩不住面上的微笑。畢竟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可是求不來的。

“那俺們辦完事,回頭咱們還在這彙合!”

看着城門口處的那一棵老槐樹,馬笑笑瞧着那上面蔥綠的葉子,那粗壯的樹杆,估計得三個人都抱不過來。

“行,張嬸,五嬸,你們逛吧!”

說着,馬王氏拉着小土豆下了車。馬笑笑也趕緊将自己的半桶魚給拿了下來,張嬸卻笑着道:

“俺說老五媳婦,你還挺講禮的,去杜家紙鋪,還拿東西啊!”

馬仁壯在兄弟中排行老五,馬王氏一般被稱為老五媳婦。

馬王氏卻是伸手拉住了拉四處看的小土豆,面色有些不好的道:

“鄉下的東西,能有什麽好的?”

其實她就帶孩子來看看那杜家紙鋪,話說這杜家娶媳婦,她家出姑娘,她怎麽會拿東西。

再說她也不認識那杜家,但她還真不知道的招娣拿這東西幹什麽。

馬王氏明顯被馬仁壯給感染了,感覺這河裏的魚,不是什麽好東西。

當然,馬笑笑是不會把自己的算盤和他們說的。她看了下桶裏的魚,因着一大早才抓的,還放了水,這一路,魚都活的,有幾只還躍躍的跳起來。

估計,一會兒能賣個好價錢。

到是張嬸看了看天,道:

“二小子起的早,為着給婁家送貨。那杜家紙鋪,一般得辰時末才開門。現在才卯時三刻,要不咱們去西大街逛逛吧!”

馬王氏看了看天,太陽卻然只露了半個頭。這天一天比一天熱,都快過端午了,太陽自也起的早。

馬王氏想了想,道:

“都聽張嬸的!”

說着,幾人便向着西大街走去。馬笑笑卻是一人提着個木桶,跟在他們後面。小土豆偶爾在來幫忙,但個子小,幹不了什麽。

馬笑笑便也不用他,直接自己拿了。

西大街,在來的路上,張嬸就說栾家的姑娘,在西大街上開了個雜貨鋪,什麽東西都賣。據說生意不錯,栾家幾個兄弟,現在都投靠這個姐姐來了。

馬笑笑卻是看着這個西大街,其實就是現代的市場。只不過,來這裏的人,都是生活在底層的。

東大街都是有錢人去的地方,那裏東西好,自然也貴。西大街就是鄉下人來的地方,再有城裏窮人家的。

聽着沿路的叫賣聲音,馬笑笑提着個桶,哼哧哼哧的走在後來。話說,她早上就沒吃多少飯,現在還拿着這桶走了老遠,卻是有些累。

在馬笑笑快支撐不住的時候,卻聽着張嬸笑着道:

“瞧,這就是老栾家的店鋪了。”

馬笑笑看了看那近在眼前的店鋪,門前擺放了不少東西,什麽竹子編的筐,籠,簸箕之類的,還有幹活用的農具,應有盡有。

來店裏的人也不少,幾個大男人,前前後後的跑着,中間有一個嗓門早大的年輕媳婦,身着粉色布衣,大叫着:

“二哥,你快去把後面的苞米面拿出來,這個大爺要十斤!三哥,你快把那蒿草拿來,一會李家的媳婦要來拿了!”

聽着那一聲聲的動靜,張嬸卻是帶着馬王氏走了進去。

待見得自已村裏人,那栾家姑娘卻是停了活計,與張嬸他們說笑起來。

馬笑笑因着拿的東西,有些累。此時,太陽已然全露了出來,她身上全是汗,感覺那在外面的紅衣服都有些潮了,便也沒進去那雜貨鋪。

太陽有些大,馬笑笑瞧着店裏說話熱鬧的幾人,便去了店鋪對面的一棵楊樹下面乘涼。

這樹,高大粗壯,雖沒有城門口那棵槐樹粗壯,楊樹筆直,樹葉也密實,着實是個陰涼的好去處。

不過就是太高了,高得有點望不到頭。

“丫頭,這魚怎麽賣的?”

正待馬笑笑瞧着那楊樹時,突聽得聲音,馬笑笑不由得看了看那聲音的來處。

但見一身材挺拔的年輕男子,身着錦緞衣,腳踏黑梆靴,手裏拿着個紫砂壺,拇指那翠綠的钣指,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馬笑笑用手搭着額頭,道:

“這些魚都是今天早上剛抓的,沒有死的,全是活的。全都給你,一百文如何?”

聽着馬笑笑的話,再瞧着那一身的大紅衣,土得要命,婁清風露水出一雙精明的小眼,道:

“一百文卻然不貴,但這魚有大有小的,也不是很值錢!”

瞧着那魚桶裏的魚,一個個都堵在桶口處,張着小嘴使勁的呼吸着,下面被壓着的魚,也使勁的往上冒,瞧這個樣子,這魚沒個四十條,也得三十多條,而且還不小。

聽着這話,馬笑笑立時空手拿起桶內的一條魚,道:

“老爺,你看,這魚多新鮮,個頭多大!”

婁清風瞧着那正被土包子拿在手裏的魚,是挺大個,還鮮活的厲害。更重要的是,這魚還是鯉魚,瞧着個頭,足有二斤多。

看着對面人那滿臉的喜色,馬笑笑知道自己賭對了。看來魚,還得拿大個的說啊。

不過馬笑笑卻然是不知的,婁清風這般高興,并不僅僅是因為那魚個頭大,而是因着,它是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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