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張嬸坐了下來，立時笑着道：

“對，這位就是俺們村的馬大姐！”

說着，用眼瞧了瞧門外站着的馬笑笑，道：

“那個丫頭，就是招娣！”

聽着張嬸的話，馬王氏立時拉着馬笑笑上前道：

“老板娘好，招娣，還不給杜老板娘說話！”

杜氏卻是點了點頭，馬氏立時将馬笑笑推上前去，道：

“農村地界的，也沒別的東西，就點雞、鴨蛋，您拿着！”

馬氏雖是個女子，但手勁十足，馬笑笑被馬氏這麽一推，立時往前撲了過去，差點撞到杜氏，馬笑笑，立時将籃子拿起來，笑着道：

“杜老板娘，這是家裏的，俺娘讓我送給你的！”

其實這些蛋，本來是想換成錢再買些東西的。但是馬笑笑瞧着馬氏的樣子，看來對這個杜家似乎很滿意。

杜氏被馬笑笑這麽一舉，卻也是十分的高興，道：

“叫我杜姐就行！”

說着又轉頭看向馬笑笑道：

“你這丫頭，但是不怕生！”

杜氏邊說邊将那籃子接了下來，對着正在忙活的杜老板及小個子孩子說道：

“栓子，你和你爹在前面忙着，我帶着客人去後面坐坐！”

杜老板也沒說話，直将那一捆捆的燒紙拿下來，放到門外，幾個穿着白衣的人前來，似乎是家裏剛有過世的人，正與門外的杜老板說着要些什麽東西。

到是那個小個子孩單擡起頭，道：

“娘，你忙着去吧，這裏有我和爹呢！”

被叫栓子的擡起頭，馬笑笑但見一張有些孩童的笑臉看向她。似乎也就十歲。話說，這裏的孩子都當家的早，像馬笑笑小時候在家候，也是不到十歲就下地幹活了。這個孩子的年紀，正好幹活。

邊說着，就聽杜老板叫道：

“拿一捆燒紙，童男女一對，騾馬兩匹！”

“好的爹！”

栓子邊答對着，邊去了房間的另一處。張嬸卻是與杜氏并着肩，笑着道：

“我說杜大姐，你這生意可真好！”

“也就賺點小錢，養家糊口！”

杜氏邊将幾人引入後房中，邊說着話，

“現在是早上，來買貨的人不多，下午的時候才是真正忙的時候！”

張嬸看着杜氏給他們幾個倒水，笑着看了一眼馬氏道：

“我們招娣可是個有福氣的姑娘，杜姐，你可不知道，剛才招娣還賺了一百文錢呢！”

杜氏一聽此話，驚訝的道：

“呀，看不出來啊，馬家姑娘還有這本事！”

聽着杜氏的話，馬氏笑着道：

“也沒什麽，就是昨天不是下雨嗎，這農村地界也沒什麽好東西，就是有些河裏的魚蝦，你們城裏人不是喜歡嗎！”

張嬸卻白了馬氏一眼，心道既然如此，你怎麽不把東西送給杜家。馬氏似乎感覺說了什麽，不由得轉嘴道：

“杜姐真是有福氣的人，聽說你家兒子書讀的真好！”

馬氏這一句話，卻是讓杜氏沉了臉，不過杜氏卻立時笑臉道：

“哪裏的話，也就比別人多讀了幾本書，書呆子罷了！”

馬笑笑卻是低着頭，心裏道，她在來城裏的車上時，都聽得大家說了。這個杜家公子雖愛讀書，但于考試上，似乎不太靈光。參加了數次考試，連個秀才也不是。

杜家本想評着杜公子考個秀才好露露臉，找個大門戶的姑娘。誰知這杜公子都一十有九了，卻還沒中個秀才。

家裏這才想着給他辦婚事，想着成家方可立業不是。

可問題是，杜家是紙鋪，說白了，就是做死人生意的。這好人家的姑娘，誰想着嫁給他。所以這婚事便一再拖了下來。

也不知張嬸怎麽就是杜氏認識上了，便想着讓她給扯根線，娶個丫頭。

就是這樣，才有了今日馬笑笑入集市的事。

張嬸卻是笑道：

“這話說的，哪裏是多讀了幾本書的，杜家大哥将來可是個大人物，聽說現在家裏過年用的對子什麽的，都是大哥兒寫的！”

張嬸的這句話，将杜氏說得高興了，立時道：

“是啊，這孩子，也就喜歡整這些東西。這不，東市錢員外家今日辦喜酒，請他去記賬去了！”

“喲，那錢員外可是大家。”

張嬸立時接着道。

“錢家的公子與我家哥是同窗好友。”

也難怪，要不然，這誰家會讓一個外人來接手這管賬的活。估計，這杜公子以後，也得在錢家讨生活了。

馬笑笑想起之前的栓子，那憨厚的孩子，想想杜氏這安排也不錯。老大讀書沒多大出息，出門管個賬卻也不錯，也是份謀生。老二就接手家裏的紙活生意，樣樣也不差。

而此時，杜氏卻已然拿起茶碗給張氏和馬氏各倒了一杯茶，馬笑笑也很榮幸的得到了一杯。

剛想着一口喝下，卻眼瞧着杜氏笑眯眯的看着她。馬笑笑立時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樣來，杜氏似乎很滿意，接着與張氏說起話來，馬氏間或插一句。

不過，馬笑笑卻注意到小土豆似乎有些不高興，自從進門來，頭就一直耷拉着，一只手被馬氏拉着，別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拽着衣服。

馬笑笑看着他似乎擡起頭，看了看那個裝雞蛋的籃子，又将頭低下去。

馬笑笑在心裏笑了下，心道這孩子是指望着這雞蛋能換錢好買肉。但卻沒想到馬氏将這雞蛋送給了杜家，所以他估計是在想自己的肉吧。

想到這，馬笑笑蹲下身子，将茶碗送到小土豆的嘴裏。小土豆就着姐姐的手，卻不想喝水。

馬笑笑低聲道：

“你先喝水，回頭姐姐給你買！”

一聽姐姐的話，小土豆的眼神立時亮了起來。咕咚咕咚将杯子裏的水一飲而進。

不過，馬笑笑卻是沒有給小土豆買肉，因為杜氏送了。

一回到村裏，大家都知道了馬笑笑要結親的事。

“你瞧瞧，這衣服多好！”

馬氏邊将那衣服在自己身上筆劃着，邊說着：

“這杜家人是真不錯，就咱家送的那點雞蛋。人家愣了送了咱們二斤肉，還有這衣服，多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人穿剩下的！”

馬仁壯邊比量着木板，邊比拿着刀削。

當馬仁壯聽着馬笑笑将桶給賣掉時，十分的不高興，擡起手就要打馬笑笑。這窮人人過日子，一針一線都是不容易。更何況是只木桶，那可是家裏惟數不多的“大件”。

可小土豆卻說他姐賺了一百文，馬仁壯立時停下了手。馬笑笑連忙将那一百文拿了出來，馬仁壯這才轉為笑。卻大手一伸，将那錢直接拿入手中，轉身去山上砍樹，準備再做一只新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