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對于蘇雪的不客氣, 蘇語除了生氣之外拿她什麽辦法都沒有，繃着臉罵了兩句，看見孫研序和孫錦骁都涼飕飕的看着她, 心裏罵了句“男生都賤”便走到旁邊等着看戲去了。

蘇雪從河裏出來, 去找她和孫研序的鞋子。

“咦，剛才就放這了呀，”她尋視了一圈都沒找到，回頭問孫研序, “孫研序，你看見鞋了嗎？”

“我剛才就放這了呀？”

孫研序把桶放到旁邊，從河裏出來, “就那塊石頭上沒有嗎？”

蘇雪納悶道：“沒有啊, 我都找遍了。”

孫研序找了半晌也沒有，心裏越發的奇怪, 他回頭問蘇語：“你看見了嗎？”

蘇語神情頗為不耐：“我又沒有戀物癖。”

她是沒有戀物癖，蘇雪冷哼：“你一肚子壞水，天天跟我對着幹, 沒準就是你給扔了。”

孫錦骁一句話不說, 就坐在旁邊的大石頭上看前邊的大河，一副身邊的事都與他無關的樣子。

蘇雪目光落到他身上，也覺得越來越奇怪：“孫錦骁, 你是不是把我的鞋子扔了？”

孫錦骁冷笑：“我扔你的破鞋幹什麽, 稀罕？”

蘇雪的鞋确實不是他扔了，他底氣十足。

蘇雪看了眼身後一望無際的玉米地，不管什麽東西扔進去, 除非把玉米全割了，否則猶如大海撈針一樣怎麽可能找出來？

當年劉素玲懷她的時候, 住在村子裏最後一條街，再後邊就是玉米地。

每次上邊來人抓她的時候，她直接跑進地裏就誰也找不到了。

Advertisement

否則蘇雪肯定早就被打掉了。

現在她看着一望無際的玉米地，幾乎可以肯定她和孫研序的鞋都被扔了進去。

“蘇語，是你扔的對不對？”

不是孫錦骁就是蘇語，這兩個人都是一肚子壞水。

這和孫研序猜的差不多，他看着一眼望不到邊的玉米地，玉米杆都有一人多高，想找個東西難如登天。

“蘇雪，我們走。”

蘇雪看了一眼回去的路，皺了皺眉頭，“都是石子怎麽走？”

他們永窪村是一半沙土一半石子，靠南沙土地多，靠北幾乎全是石子路。

蘇雪看了眼自己白皙的腳丫，走幾步還可以，走幾裏地回家那不要是要命嗎？

而且路上不光有石子，還有樹枝雜草等東西。

尤其是一種帶刺的植物，大家叫它蒺藜，比容嬷嬷紮紫薇的針還要鋒利，她可不想帶着一身的蒺藜回去。

孫研序從小在農村長大，家裏沒有男人，很多活都是他去幹，皮糙肉厚，光着腳回去還真沒問題。

但是目光落到蘇雪的腳丫上。

白皙粉嫩，十指顆粒飽滿，像小珍珠一般，如果一路走回去……

孫研序心疼了幾秒，說道：“你等着。”

蘇雪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只見他從河裏出去到路邊抓了很多草。

很快看見他又返回來坐到了河邊的大石頭上。

蘇雪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她湊過求，也坐在旁邊看着他：“你要幹什麽？”

大黃搖着尾巴，虎視眈眈的看着後邊的兩個人，好像對方一旦有行動它就會沖上去一樣。

孫研序真是心靈手巧，以前只看過他畫畫，沒想到做手工也這麽厲害。

只見那些慌亂無章的雜草在他手裏随便的翻了幾翻，然後一只漂亮的草鞋就出來了。

還在上邊收尾的時候系了個蝴蝶結。

孫研序把草鞋放在地上，說道：“你試試？”

蘇雪眼睛瞪的大大，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給我做的？”

孫研序勾着唇角，反問的口氣：“難道是給我自己做的？”

蘇雪去河裏把腳丫涮幹淨，慢慢的把腳丫放進草鞋裏。

以前看書的時候倒是知道爬雪山過草地，很多人就是穿草鞋的，沒想到她有一天也會穿上。

這鞋子真跟她量身定做的一樣，腳丫伸進去不大不小，正合身。

而且綠草柔軟，穿在腳上，特別舒服。

“正合适哎，”蘇雪笑得眼裏含着星星，高興的說道。

少年坐在石頭上，淡淡的彎着唇角，笑得也很恣意。

手指翻飛，很快另一只草鞋也出來了。

蘇雪穿上，走了兩步，真心實意的誇贊道：“真舒服哎，你手真巧。”

未來首富大佬親自做的草鞋，蘇雪覺得這雙鞋要是留着，那以後就是無價之寶。

可惜她還要穿着回去，不知道到家之後還能不能看。

“要不我幹脆拎着走回去吧。”

孫研序自己沒編草鞋，拎起小桶問道：“為什麽？”

蘇雪：“走一路估計穿壞了，這鞋我得留着。”

孫研序笑了：“不用留，你要是喜歡，回家我再給你編一雙。”

“那行，”蘇雪高興了，穿上鞋子，拎着漁網往回走。

走了兩步，看見孫研序還光着腳，問道：“你怎麽不編一雙？”

孫研序很自然的說：“我不怕。”

蘇雪不同意，“那石頭也硌腳啊，你等着，我去弄點草。”

她說着就要走，孫研序卻拉住了她：“算了，眼看着天就黑了，你不是想吃魚了嗎？”

“吃魚又不急，”蘇雪把他的手推開，“萬一踩到釘子怎麽辦？”

頓了下，她忽然笑眯眯的看着孫研序說：“你有沒有覺得，咱倆都穿草鞋像情侶鞋？”

“情侶鞋？”孫研序眼神變了一下，他看着蘇雪，心裏有些特殊的東西微微開始波動，很快說道：“那你等我，我去弄草，比你快。”

蘇語一直在旁邊看着，這會眼珠子都快翻出去了，“不要臉，還什麽情侶鞋。”

蘇雪也不客氣：“某些人扔人家的鞋子就是要臉了嗎？”

“蘇語你給我等着，今天你要是不給我把鞋子找出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蘇語特別好笑的說道：“蘇雪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扔你鞋了？”

“自己脫哪忘了，現在賴上我了，你好意思嗎？”

孫錦骁臉色也不怎麽好，他本來想着蘇雪沒鞋了，肯定走不了路，那他就可以借機會背着她，然後拉近關系了。

誰知道孫研序三兩下竟然變出一雙草鞋來，真是氣死人了。

孫研序給自己編的更快，因為沒有花樣，也不像給蘇雪那樣編的密實，大概就是應付一下的意思，所以速度要快的多。

蘇雪開始沒看出門道，等草鞋出來了才不太高興的說道：“你這也太應付自己了。”

孫研序倒是一點都不介意，抿了下薄唇，把小桶拎起來，“走了，回家吃魚。”

蘇雪和孫研序走出很遠之後，蘇語開始挖苦孫錦骁：“怎麽樣，人家連看你一眼都沒有，還想着背人家，丢人不？”

孫錦骁氣呼呼的說道：“跟你什麽關系，老子願意。”

兩個小時後，從隔壁家裏傳出一陣烤魚的香味，蘇星辰吸了吸鼻子，跟劉素玲撒嬌：“媽，我也想吃魚。”

那個年代的北方農村哪裏有那麽多魚吃，也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基本都是凍魚，從來沒看見過活的。

劉素玲窘迫的說道：“魚有什麽好吃的，這不是有豬肉嗎？”

自從孫錦骁住下來之後，增加了夥食費，她就得變着花樣的給這個豪門小少爺做飯。

可也不敢多做，生怕哪天小少爺吃膩了，要吃什麽稀罕東西，花很多錢。

菜做的少，自己的兩個孩子就得等着有剩下的才能吃些。

蘇語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排骨，筷子剛伸出就被劉素玲打了手背，只能特別不甘心的退回去。

其實她也想吃魚，可是她一個人不敢去河裏抓。

蘇雪第一次吃自己從河裏抓來的小魚，李琴香手藝好，做出來的魚香噴噴的，吃的她小肚子溜圓。

“幹媽，你手藝太好了。”她是真心實意的。

李琴香被她說的不好意思：“好什麽，只是你們不常吃，要是天天吃，肯定就膩了。”

“天天吃也不膩。”蘇雪如實說道。

因為今天抓回來的魚太多了，一頓沒吃了，其餘的都被孫研序曬成了幹，準備用油炸着吃。

吃完飯，收拾完碗筷，蘇雪忽然想到了自己鞋，親媽不管，跟李琴香也不好意思開口，但也總不能光着腳丫子吧？

孫研序倒是個細心的，說道：“媽，今天我們去抓魚，鞋都被蘇語和孫錦骁扔了，沒找回來，我還有鞋穿，蘇雪肯定沒的穿了。”

李琴香看了看蘇雪的腳，說道：“明天我去市裏一趟，順便給小雪買一雙。”

“去市裏？”孫研序驚訝的看着她。

蘇雪也是特別吃驚樣子，“幹媽，你怎麽想起去市裏了？”

李琴香本來不想說，但是孫研序一晃都16歲了，在農村這樣的小子都可以下地幹活，當家做主了。

于是說道：“我想着去找小序他爸。”

“找他幹什麽？”孫研序不高興的說道，“從小都沒管過，我都這麽大了還用他管？”

李琴香也不知道怎麽忽然想通了，說道：“我打聽了一下，婚姻法說了，離婚之後就算孩子跟着女人，那也得出撫養費的，當年我負氣離婚，一分錢都沒要孫家的，現在想想真是氣不過，憑什麽他們那麽逍遙，咱們在這過苦日子？”

孫研序沒說話，蘇雪倒是很理解李琴香的想法：“幹媽，你說得對。”

李琴香繼續說：“這是他應該的，而且你們兩個眼看着就要上高中了，以後還要上大學，我不希望你們以後還回到農村來。”

孫研序皺眉：“你在這裏生活的不也挺好？”

李琴香：“好是好，可是我聽說城裏什麽都方便，什麽都有，咱們在這裏什麽見識都沒有，有什麽前途？”

怎麽都覺得李琴香轉變的有點快。

蘇雪記得書裏把孫研序送回孫家是在年底，不過那個時候李琴香檢查出病了，感覺自己沒辦法再繼續撫養孫研序了。

書裏沒說李琴香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生病的，難道就是現在？

可看李琴香的精神狀态和身體都挺好，沒有什麽生病的跡象，到底是怎麽回事？

要不要讓李琴香去市裏檢查一下身體呢？

不過李琴香這些年攢下的錢都被劉素玲挖空了，沒饑荒就算不錯了。

那個年代的農村人連生病都不會去醫院，何苦只是檢查身體了？

蘇雪覺得她有必要先弄點錢。

好賴原主還有塊石頭呢，不如明天跟着李琴香一起去市裏，順便看看能不能出手。

“幹媽，你自己去市裏多不方便，我還沒去過市裏，不如你帶我一起去吧？”

孫研序扭頭看着她，“你去幹什麽？”

蘇雪：“聽說城裏可漂亮了，晚上還有花燈呢，誰不想去？”

孫研序怔了一下，看着李琴香：“那我也想去。”

其實蘇雪沒猜錯，确實是家裏經濟出問題了。

以前李琴香好強，從來不跟孫家開口要錢，可是現在兩個孩子，花費一下就大了。

這個小商店勉強維持生活可以，可是要三個人都過的很富足就難了。

更何況一下又給了劉素玲好幾萬，把家底都掏光了。

最主要的是，憑什麽孫錦骁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過着小少爺的生活，而自己的兒子就要在這裏生活？

這次去，她就是跟孫嘉岳要撫養費去了。

現在這種情況，她覺得還是搬出永窪村，離蘇家遠一點才好。

否則劉素玲仗着蘇雪在這，以後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現在看蘇雪和兒子都要跟着，肯定很不方便，但兩個孩子都沒去過城裏，出去見見世面也好。

蘇雪看她猶豫，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幹媽，你就讓我們去吧，再說你一個人我們也不放心啊！”

李琴香猶豫了一下，到底同意了：“行，那明天就帶你倆去。”

頓了下，“不過，你沒鞋怎麽去？”

李琴香的鞋蘇雪穿着都大，孫研序的她穿着更大。

一句話就把蘇雪問住了。

總不能穿草鞋去市裏。

倒是孫研序想起來了：“我以前不是有雙小白鞋嗎，只穿了兩回就小了，一直在後屋放着呢，反正男生女生一樣穿。”

蘇雪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孫研序起身：“我去找一下。”

沒一會，孫研序還真在後屋找出一雙小白鞋來，就是那個年代很流行的款，上邊系帶的小白鞋。

因為小白鞋很長時間沒穿了，雖然放在了箱子裏但還是落了一層灰。

孫研序放在炕沿磕了磕才遞給蘇雪。

蘇雪穿上之後不大不小，就好像專門給她訂做的一樣，“幹媽，你看合适不？”

李琴香笑了：“還真合适。”

頓了下，“還是三四年前呢，學校運動會需要小白鞋，我就給小序買了一雙，誰知道買的時候剛好，沒幾天就小了，他也只穿了一兩次。”

蘇雪笑道：“是不是幹媽預料到了我要來，才有的這雙鞋？”

蘇雪一笑的時候，眼裏好像有光，特別好看。

李琴香看着她，看着看着就開始心酸起來。

還嘆了口氣：“小雪這孩子，命可真不咋地。”

蘇雪怔了一下，“怎麽了？”

李琴香：“以前你在蘇家就穿蘇語的剩，來了我這還讓你穿小序的剩。”

蘇雪根本沒把這當回事。

以前當然是不喜歡什麽都撿蘇語的剩，但是今天不一樣。

她穿的可是未來首富大佬的小白鞋啊，多少人想穿還穿不到呢。

何況明天就買了。

“幹媽說笑了，序哥哥的東西留的這麽寶貝，誰都舍不得給，唯獨給了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以前蘇雪都直接喊孫研序的名字，這會忽然叫他序哥哥，孫研序感覺自己耳朵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看着蘇雪的眸光忽然變得複雜起來。

蘇雪渾然不覺，她只是不好當着李琴香的面喊孫研序全名，怎麽都顯着她沒禮貌。

第二天一大早三個人吃了早飯，搭上村裏去鎮上的三輪車，到了鎮上又轉了班車去市裏。

蘇雪本來想跟李琴香坐一個座位，可是想到李琴香要找孫家的事，心裏總是懸着，便選擇了和孫研序一個座。

車上人不多，沒人按號坐，大家都是自己選的。

孫研序看了她一眼，有點奇怪，“怎麽不跟我媽坐？”

兩個人雖然算是定了婚的人，孫研序還是覺得在母親面前要注意點距離，畢竟兩個人年紀還小。

蘇雪尴尬了一下，說道：“我是有事要說。”

“哦，”孫研序臉色淡漠的挪了個位置。

蘇雪坐下後，先整理了一下頭發。

她的頭發不長，到耳朵下邊一點，烏黑濃密，色澤靓麗，發質光順柔滑，這麽散着顯着她的臉特別小。

孫研序看了她一眼，心裏感嘆，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什麽事？”

蘇雪不知道怎麽開口，要把書裏李琴香生病的事說出來，估計孫研序不會信不說，沒準覺得她腦子有問題。

但是要不說，萬一李琴香真生病了，自己又不上心去看，這不是耽誤病情嗎？

她想了一會，忽然有了注意。

“孫研序，我昨晚做了個夢，你知道我夢到什麽了嗎？”

聽到女孩又全名全姓的叫他，孫研序皺了皺眉，“你叫我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蘇雪：你想我叫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