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色之下盡清明

(三十三)

聖炎新晉武将被人下了藥,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也是能讓整個軍營嘩然許久的事情。

回到将軍府後,東方宇第一時間前來診治長安。針灸、濃藥過後,許長安的面色才稍見緩和。此刻,他閉着眼,在歇息。

“究竟是何人,膽大至此,要在安兒身上下虎狼之藥,若是被我查出來,定不能饒!”許陌年在簾子外頭,怒的拍壞了一張藜木桌子。

安雨兮從簾子內走了出來,見自己的夫君如此震怒,心裏也是百味陳雜。她上前,拉住許陌年的袖口,緩聲道:“莫不是軍營裏那些個考将試的人?那些人見安兒厲害,便用陰招坑害他?”

許陌年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那些孩子,都有為将之心,這種下作的招數,他們不屑的。”

安雨兮努努嘴,嘀咕了兩句。不是營地裏的人,那還會是誰?長安一向機敏,總是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誰能這麽神不知鬼不覺的給他下藥!安雨兮是一門心思覺得,就是營地裏的那些人。

許陌年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眼光一轉,便看到了從門簾子裏走出來的紅玉。

幽冥蠱在她體內呆了數日,早已經從之前的瘋狂吸血,轉變成如今的小口啜飲,慢慢享受。這幾日,她雖然不像以前那樣出現幻覺,但身子卻消瘦了許多。原本稍圓的臉,如今下巴那處已然變得十分尖巧了。

紅玉也擡頭看見了許陌年與安雨兮,她快步上前,身上卻沒什麽力氣,還沒快走幾步,就摔了個跟頭。

她臉上有些挂不住,匆忙起來,走過去對着二位尊者行禮。

“身子差成了那樣,你究竟是來添亂的還是來伺候人的。不是因為你,我們安兒根本不會去參加将試,也不會成這個樣子!專門能招禍患的小雜碎。”安雨兮看見紅玉就氣不打一處來,柔柔弱弱的,給誰看啊!

“雨兮。”許陌年出聲制止,他看了一眼紅玉手裏的衣裳,問道:“是送髒衣裳出去的?你身子差,讓別的人來就行了。”

紅玉慢慢喘着氣,擡頭回道:“多些将軍挂心,世子成這樣,紅玉多少也有責任。送件衣裳罷了,是紅玉分內的事情。”

說到這裏,紅玉似乎想起了什麽。她吃力的把衣裳撥開,從裏頭掏出一個黃顏色的封符,她鄭重的把封符遞給許陌年,“這也許是您給世子求的?這樣重要的東西,世子一直放在內袋裏,如今他病了,便仍舊交由您保管吧。”

許陌年眉頭微皺,他拿過封符,“這并不是我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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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雨兮站在邊上,仔仔細細的打量着這枚封符,上頭詭異的符文看得她有些頭暈,她揉着頭嫌棄道:“給我拿開點,看着就頭疼。”

頭疼。許陌年奇怪的看了一眼安雨兮,随即把封符揣進口袋。這時一陣風過,那還未放妥帖的封符從袖口掉落,從門簾內走出的東方宇眼疾手快的幫許陌年撿起。

可當他要把封符遞過去的時候,忽的鼻翼一掀。

“将軍、夫人,這是哪裏來的?”

許陌年與安雨兮皆搖了搖頭,安雨兮指着紅玉說:“她從安兒的衣裳裏拿出來的。”

“從世子衣裳裏?”東方宇重複了一遍,繼而眉頭大皺。他驚呼道:“問題就出在這裏,方才我未曾注意到這枚封符,現在看來,世子被人下的藥正是它。”

“這是符,怎麽會是藥呢?”

東方宇請許陌年與安雨兮上前多步。他們走到月光下,東方宇把封符拆開,月光照耀下,封符的紙上顯現出了不一樣的顏色。

東方宇解釋道:“這是幽冥蠱的食物,冥思草。冥思草汁可使人暈眩出現幻覺,時間長了能使人全身無力。草汁可入紙、布,月光之下呈赤紅色。”

“究竟是何人給世子這個的?”東方宇轉頭看向紅玉。

紅玉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她并不知道。這下子事情總算有了眉目,冥思草跟幽冥蠱脫不了幹系,那麽這下毒的人定然也和趙玉茹脫不了幹系。事情轉了一個彎,回到了原點。

這一切的果,全因她是藥質而起。

她蹲下身子,仔細回想這些日子以來與自己接觸過的人。如果趙玉茹真的在将軍府有眼線,那無論是她,還是長安,都是被這眼線害的。

以前她也曾思索過,可是與她接觸的都是這府裏頂有地位的人。無論是東方大夫還是福伯,都是不可能背主的。

是不是有其他人,被她忽略了。

這個時候,安雨兮也聯想到害長安的人也許是與害紅玉的人是一人。她對紅玉的恨意當即就又深了幾分。在她看來,要不是紅玉,也許那歹人并不會把魔抓伸向長安。

她又罵了一句:“能招禍的小雜碎。”

這句話,讓紅玉猛然有了醍醐灌頂般的感覺。

好像有誰,也曾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她忽然站了起來,神色有些慌張。嘴裏直念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東方宇喝止她,追問道:“什麽不可能?”

紅玉掃視看向她的三個人,深吸了一口氣。“以前,福伯也曾這樣說過我,說我是能招禍患的小雜碎。”

安雨兮被紅玉的一驚一乍弄得頭疼至極,她和還以為紅玉想到可疑的人呢。“這有什麽好不可能的,你本來就是惹禍精,給我們将軍府惹了一堆的禍。別人說你兩句,也不為過。”

“不是的。”紅玉搖了搖頭,“福伯說完之後,我當天晚上就被發現中了蠱。這個時間,也太巧合了。”

“胡說,福伯是府裏的老人,若是讨厭你,給你使個絆子,還說的過去。安兒是他看着長大的,他不可能會害他。”

“我也是這麽想的。”被安雨兮一通反駁以後,紅玉的聲音便低了下去。是啊,一定是她多想了。

“福伯人呢?”話說到這裏,許陌年發現福伯沒跟着安雨兮過來。

安雨兮張口回應道:“福貴家的生了重病,他向我告了假,回小宅子裏去了。”

“這麽巧?”許陌年多年的直覺告訴他,福伯這趟告假來的很不正常。他看向東方宇:“安兒現在情況好些了?”

東方宇點點頭。“冥思草的毒很好解,又發現的早,明日一早醒來就沒什麽大事了。”

“那好。”許陌年拿出當家的氣魄,對安雨兮說道:“這麽些年福伯為府上盡心盡力,既然福貴家的病了,我回來也該去看看。”

就這麽着,許陌年便帶了些仆從,前往将軍府的連宅。

連宅是将軍府修建的小宅,是專門給那些有分位的下人及其家人居住的地方。由于地方大,人又少,各家各戶都離得遠,各家之間有什麽秘密,也都不大容易被人察覺。

推開福伯家的大門,裏頭是一股子的怪味道。許陌年掩住鼻口,繼續往裏走。在後院的水井裏發現了福伯虛浮的身體。而在福伯邊上不遠的地方,還有兩具一大一小的屍體。

那是福伯的妻兒,那兩位全身消瘦,像是只有一身皮囊。脖子被人割了一個很大的口子,面容安詳,像是沒怎麽掙紮。

見到了這副景象,許陌年不由納罕。他讓人撈起福伯,憑着豐富的經驗,許陌年知道,福伯與他的妻兒死的時間并不長。

他差人搜了一下福伯的房間,果真搜到了一個木盒子。

盒子裏頭,有一封信。信是福伯寫給他妻兒的,信早已被拆開,被壓在一堆碎銀子下面。

看完了這封信,許陌年心頭的疑惑總算是解開來了。

事情,也許是這樣的。

福伯的妻兒被人下了幽冥蠱,下蠱的人要挾他毒害紅玉與長安。為了救自己的妻兒,他做了背離将軍府的事情。他本想做完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以後,就自刎謝罪。他甚至還特地為自己的妻兒留了一大筆的錢,他也寫了一封信表達自己的忏悔。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的妻子提前看到了這封信,而那個下蠱要挾他的人,并未給他解藥。他的妻子是個極其善良的人,他的兒子也是個極懂事的人,他們見不得福伯做這樣的事情。于是決定随福伯一起去。

他們在福伯不知道的時候,抹脖子自殺了。而福伯,大失所望,失去所有,終于也投井自盡。

只可惜了原本這麽溫馨的一家子,到最後,全沒了。

許陌年把這信反反複複的看了幾遍,卻終究沒能知道是誰給福伯的妻兒下的幽冥蠱。因了福伯數十年來的辛勞,許陌年把這件事大事化小,給了這一大家子一個圓滿的下葬。

第二日天剛剛亮,京畿便有黃門來府。

作者有話要說: 戳進來的小天使們,如果你們覺得我寫的不是特別爛的話,可以戳收藏文章收藏我。

對了,這個禮拜是日更的。禮拜三和禮拜四都會雙更。

過了這個禮拜,我努力恢複原來的隔日更。

更新時間暫定是這樣的。雙休日更新定在兩點鐘。工作日是晚上七點半。

之前沒更,是因為我覺得,我趕着寫的東西不好,我想慢一點,想釀一杯很好的酒給你們。但現在,我會努力積極更新的。後面的梗基本已經理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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