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在奧莉薇亞所乘坐的救生艇被卡帕西亞號的船員與先一步獲救的泰坦尼克號上的男性乘客協力拉到甲板上後，一直在甲板邊觀望着的愛莉便馬上迎上前，并且一邊扶着她下救生艇一邊緊張地驚呼道：「感謝上帝，您總算過來了！貝德福德夫人和布萊福德小姐都擔心壞了！噢，天啊，您的手好冷！還有您的衣服，怎麽會弄濕了？！」

負責奧莉薇亞所坐的這艘救生艇的指揮工作的船員并不怎麽熟悉救生艇的升降作業，船尾處的繩索挂鈎他并沒有弄到正确的位置，所以在船上的人試圖将救生艇往上拉的時候，那頭的挂鈎脫落了，救生艇的船尾又重新落到了海面上，所幸，那時候救生艇離開海面還沒有超過五英尺，坐在船尾處的人并沒有掉到海裏，只不過有一半的乘客都被濺起來的冰冷海水給弄濕了衣服。

那一半的乘客中有不少全身都濕透了，坐在偏船身中央的奧莉薇亞雖然左身的大衣都濕了，但是因為大衣裏還穿着厚重的救生衣，所以裏面的深藍色長袖禮服并沒有被弄濕。

在向負責核對身分的船員報了名字後，愛莉本來想趕快讓奧莉薇亞趕快進船艙裏取暖，但奧莉薇亞卻只是讓愛莉幫她脫下大衣和救生衣，然後便用急促的聲音對着一旁的船員喊道：「服務生在哪裏？！讓他們把所有的備用毛毯都拿過來！還有電暖器，把它們全部都擺到大廳內。」

随着越來越多乘客順利被救上卡帕西亞號、大部分男性乘客一上船後都不顧休息馬上開始幫忙救生艇的升降工作，卡帕西亞號上的一些船員可以不必繼續守在甲板上幫忙救援，所以在奧莉薇亞一喊完後，以前曾經見過她的船長羅士強便馬上讓原本負責服務乘客工作的船員們按照她所說的去做。

在讓大副頂替自己的監督工作後，羅士強便馬上走到奧莉薇亞的身旁，并且歉意地朝她颔首，「抱歉，坎貝爾小姐，因為海上漂浮的碎冰，我們比預計到達的時間晚了半小時……」

「不，我很感謝你，因為你們的及時到來，我們才能獲救。」向他道謝完後，奧莉薇亞便一邊看着正在進行救援工作那一邊的甲板一邊說道，「泰坦尼克號那邊我已經吩咐過了，不久後會有一船的食材和藥品過來，我們暫時不需要擔心食物不夠的問題，所以麻煩你讓廚房那邊準備簡單的白面包、熱湯和熱可可，在救援工作之後不管是船員還是乘客都需要吃點東西。還有，讓電報員去聯絡美國那邊的公司，讓他們派出一艘補給船過來跟我們會合，我們需要更多的食物、藥品和毛毯……對了，在讓他們載幾箱衣服和鞋子過來，平民穿的還有頭等艙客人會穿的都要，西裝和女士的禮服多弄一點，再派幾個裁縫。」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求送西裝和禮服過來，但是羅士強還是跟一旁幫忙紀錄的船員做了個手勢、讓他按照她所說的去找電報員發電報。

在那個船員離開後，羅士強便開口詢問道：「還需要什麽嗎，坎貝爾小姐？」

因為所有心思都在最新被拉上的救生艇的乘客上，奧莉薇亞根本沒有辦法仔細思考還有哪些細節沒有處理，所以她只能搖頭回答道：「目前沒有……」

對于自家雇主之一的坎貝爾家的情況也有些了解、知道她的未婚夫還沒有從泰坦尼克號過來的羅士強很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所以他便朝她點了點頭，「那麽我先去看看救援工作的狀況了，如果有需要的話坎貝爾小姐可以告訴我或任何一個船副，我們都會聽從您的吩咐。」

在他離開沒多久，本來在另一頭跟其他頭等艙女性客人待在一起的艾蕾諾被愛莉給帶了過來，她先是激動地給奧莉薇亞一個擁抱，随後便出聲責備道：「妳現在應該到裏面去休息取暖，而不是站在甲板上吹冷風的，奧莉薇亞！」

「在卡帕西亞號參與救援工作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必須在這裏守到最後一刻。」

看着奧莉薇亞那嚴肅的表情，艾蕾諾也不好再堅持，畢竟現在除了小孩和剛才衣服被海水濺濕的乘客進到船艙之外，其他的人全都不畏冷風待在甲板上、等待其他乘客的到來，而那些進入船艙內的乘客也沒有圍着電暖器取暖休息，反而是站在窗邊、看着甲板上的狀況。

在将自己脖子上的皮草取下圍到奧莉薇亞的脖子上後，艾蕾諾便拉着她一起走到其他女乘客所在的地方，人多的地方比較容易暖起來。

每當一艘載滿了乘客的救生艇被拉上來、乘客一個接一個向負責登記的船員報姓名時，奧莉薇亞都努力看清每一位乘客，希望能看見卡爾或是賴福傑就站在其中。而在一艘載滿了三等艙的乘客被拉上來，但卡爾和賴福傑卻還沒出現時，她開始焦躁了起來。

察覺到她正緊緊咬着下唇，艾蕾諾連忙握着她的手試圖安撫她，一旁的奧德麗則是在擔心卡爾的狀況的同時顯得有些不解，而在看到又有一艘救生艇被拉起、上面坐的全都是三等艙的男性乘客時她便忍不住開口發問：「卡爾怎麽會到現在還沒來？按理來說頭等艙的客人會是最先搭上救生艇的，就算他是不想搶婦女和小孩的位子，但現在應該所有女人跟小孩都被送過來了才是……」

聽見她這麽說，奧莉薇亞下意識将沒被艾蕾諾握着的那只手緊握成拳，罪惡感在她心中萌生出來并且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變得益發強烈。

她确實給了讓卡爾把握這次機會、讓他協助泰坦尼克號的乘客的逃生工作的建議，畢竟他平時給人的印象只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盡管霍克利家有時也會捐款參與慈善工作，但是大家記得的也只有親自投身慈善工作的布朗夫人等人而已，而這次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的事雖然是個不幸意外，但卻也是讓他能夠賺取好名聲的大好時機。

只不過，她原以為身為有着豐富趨利避害經驗的他會在逃生工作進行到一段落後便會立刻搭上救生艇逃難，沒想到在三等艙的乘客已經陸陸續續搭上救生艇了，他和賴福傑卻還沒有出現。如果到最後他并沒有平安過來的話，那麽鼓吹他幫忙的她必須要負最大的責任……

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惶恐後，奧莉薇亞往前了幾步詢問了正在幫忙放下繩索的其中一位船員：「現在幾點了？」

因為剛才有看見她跟船長說話，所以船員連忙咽下要讓她不要打擾救援工作的話語，手忙腳亂地從懷裏拿出懷表，「現在是一點二十八分，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奧莉薇亞并沒有回答，為了避免引發騷動，在向奧德麗和艾蕾諾說了一聲後她就直接去找羅士強，并且努力用着鎮定的語氣說道：「按照設計師安德魯斯先生的說法，泰坦尼克號最多只能撐到兩點，目前大概還有多少人還沒有過來？」

問了一下旁邊的二副後，羅士強才開口回答道：「大概已經有一千兩百多位乘客和船員順利轉移到卡帕西亞號上了，目前還有十一艘救生艇正在過來的路上，六艘救生艇在往泰坦尼克號的方向劃行，所以我想應該還來的及……」

他的話才剛說完，一旁本來正在用望遠鏡觀望泰坦尼克號情況的二副的手僵了一下，沉默了一會才結結巴巴地說道：「船長，泰坦尼克號的船首又下沉了一些，船尾則是因此露出了漆在最下方的紅色部分……」

聽見他這麽說，奧莉薇亞連忙将他的那副望遠鏡借過來，而在看到泰坦尼克號船首明顯的傾斜時，她只能緊緊地咬着牙免得自己叫出聲來，「還有三百多個人……」

沒等她把話說完，泰坦尼克號的燈光忽然閃了一下，這讓二副忍不住又抖了一下，并且用着顫抖的聲音喃喃說道：「鍋爐房和發動機室那邊可能撐不了多久了，而如果那邊也被淹沒的話，泰坦尼克號可能會……」

「可能會如何？」雖然因為自家父母就是死漁船難以及要了解卡納德航運的經營的關系，奧莉薇亞閱讀了許多關于輪船方面的書籍，但是更加專業的知識她就不知道了。

「如果沒有人将鍋爐裏的高壓蒸氣排出，那麽鍋爐在接觸到冰冷的海水時就會爆炸，并且加速泰坦尼克號的沉默速度……」沉默了好一會後，羅士強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依照泰坦尼克號的規模，機艙的船員至少也有兩百名，那兩百人可能……所以大概只剩一百多人需要轉移……」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哽咽，影響得二副的雙眼也開始出現水光，而奧莉薇亞雖然也被他們的情緒給感染了，但還是強撐着不讓任何情緒顯現在臉上。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先前羅士強所提到的十一艘正在過來途中的救生艇已經有幾艘到了船下，羅士強和二副都去幫忙最後的救援，而左手受傷又沒有什麽氣力的奧莉薇亞則是站到了負責核對姓名的船員的後方不遠處。

在第六艘被拉上甲板上後，奧莉薇亞總算在坐滿人的船上看到了卡爾和賴福傑，只不過卡爾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他正用着手帕壓着額頭，而那條潔白的手帕以及他那白色襯衫領口還帶着血跡，而賴福傑則是在一旁扶着他、護着他走出救生艇。

就在她剛從卡爾受傷了的認知回過神時，已經跟船員确認了身分的他看見了她，并且激動地喚道：「奧莉薇亞！」

聽見他的聲音，奧莉薇亞向前跑了幾步，只不過很快就停了下來，改為走到他的面前，「這是怎麽弄傷的？現在感覺還好嗎？」

由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看着她，所以卡爾并沒有漏看她在跑向自己時那激動的模樣，也沒有忽略掉她在問自己話時語氣裏的擔憂和緊張。在心裏對貴族那總是故作矜持的行為嫌棄了一番後，他便放下拿着手帕壓着傷口的手，改為緊緊将她抱入懷中，然後不停地在她的臉頰、耳朵、額角、發上落下一個接一個吻，「只是小傷而已，我沒事。倒是妳，妳快凍壞了，怎麽沒有穿着大衣就站在甲板上？」

因為甲板上也有許多夫妻們相互哭泣擁抱着，頭等艙到三等艙都有，所以卡爾和奧莉薇亞的行為并不算突兀，而在被他抱入懷裏後，奧莉薇亞沒有猶豫太久便擡起手來回抱住他，并且輕聲對他說道：「謝謝你，謝謝你平安過來了……」

雖然她說話沒頭沒尾的，但卡爾還是猜到她是為了什麽而道謝，他一邊輕撫着她的背一邊用着調笑的語氣說道：「在還沒将妳的稱謂改成霍克利夫人前，我怎麽可能舍得死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卡文

最近發生了一件事，一個七十歲的女性常客先是塞給我一本書，說是很滿意我的服務态度，所以想跟我分享一本養生的書，可以自己留着或是還給她

因為我對小說以外的書基本都沒什麽興趣，所以大略翻了一下後我就還給她了

有了一次後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後面除了書之外還給我幾個發夾之類的小東西，并且用計算機打了封信，說她只有兒子沒有女兒，兒子沒有女兒貼心blablabla

甚至還有一次打電話到公司來給我，說要知道怎麽照顧自己、問我會不會覺得她很麻煩，因為是客人，所以我只能說不麻煩，但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昨天我去支持其他局上半天班時又碰上了她，她很高興，說要請我吃飯，我回她說要回家裏吃。她原本還要我跟家裏講不回去了，但我說家裏已經準備好了。後來她讓我給她電話，說之後要跟我約時間好好聊一聊，我拒絕了。一來一回拒絕了好幾次，所以她便改留給我電話，讓我想好了再告訴她

我覺得好煩，而且心裏毛毛的，雖然在問過年長的同事後她們說可能是要介紹她的兒子給我認識，但我還是覺得很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