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絕世高人
舒影穿着一身醬色的系帶長袍, 就往酒樓裏跑, 羅熠晨一身灰色粗布麻衣跟在後頭。
兩人身材修長, 帶着小帽甚是可愛，npc們一步三回頭, 有幾個小姑娘直勾勾地跟着他們進了酒樓。
酒樓掌櫃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幹瘦，臉頰又尖又長，看着像匹老馬, 站在櫃臺裏無精打采地發呆, 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臉色鐵青, 眼底無神。
他自稱姓張，是這座同福酒樓的掌櫃，酒樓裏正在招廚子和跑堂。
羅熠晨和舒影趕緊讨好地一笑。
“我會做菜！”
“我會端菜！”
張掌櫃板着臉從上至下打量了他們兩眼，目光陰冷, 甕聲甕氣地說：“行吧, 幹起來吧……一會兒結賬掙的錢，一半是你們的薪水。”
倆人一聽，興沖沖地往自己崗位上跑。
羅熠晨特別入戲，站在酒樓門口學着電視裏小二的樣子招呼起了客人。
npc們見到平日裏高冷無比的頂級流量巨星居然對自己笑臉相迎，走着走着就不自主地拐了進來。
不一會兒, 酒樓裏就坐了好幾桌。
高興之餘, 羅熠晨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卧槽, 忘了問了, 影子到底會不會做菜啊？！
舒影也不含糊，直奔後廚。
後廚案板上擺着許多新鮮食材，殺好洗淨的雞鴨魚肉，五顏六色的瓜果生蔬，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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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裏頭有兩個打下手的npc，他只需要炒菜就行，燒柴切菜這些活兒都有人幫忙。
火還沒點起來，兩個npc正加柴呢，外頭跑過來一個家丁模樣的人，沖他們喊道：“快來看！外頭來了個高人！”
說完就飛奔而去，一刻也不耽誤。
這倆npc一琢磨，火還沒燒起來，去看個一兩分鐘熱鬧也不要緊，便也腳底抹油溜出去了。
節目組：……
“……”高人？！什麽高人？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
算了，我也去看看吧。
舒影鍋鏟一丢，也跑了出去，路過大堂時還不忘招呼上被女食客圍得水洩不通的羅熠晨。
一群npc對着空無一物的桌子，懷疑人生。
張掌櫃：……
跑出去一看，被幾十人團團圍住的居然是廣謙和謝書璇。舒影好不容易扒開幾個npc，擠了進去。
只見廣謙和謝書璇一人一張大方桌，上頭用紅木鎮紙壓着一張三尺全開的潔白宣紙，兩人都右手執筆，正在全神貫注地畫畫。
“！！！”舒影和羅熠晨對視一眼，同時驚呆了。
沒想到咱六個嘉賓裏還有藏龍卧虎之輩。
只是不知道，究竟誰才是他們口中的高人？！
廣謙會書法這點，舒影倒也不奇怪，畢竟他是那個時代的人，生來就是用毛筆的。
可他是個武将啊！居然還會畫畫？
将軍，你要不要這麽優秀啊？！
屏幕前的璇迷們等這一刻已經太久了，早就在彈幕裏吹起了彩虹屁，見廣謙居然也敢站在“才女”旁邊湊熱鬧，紛紛恥笑起來。
【哈哈哈哈！廣謙什麽鬼？！他不會畫半天畫出一副小雞啄米圖吧？？？】
【23333！！樓上想笑死我嗎？！我看他樣子還挺認真的！認真來搞笑？！】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感謝節目組安排一個菜雞襯托我璇！！麽麽噠！】
【哇！快畫完了吧？？鏡頭有些遠，看不清！！期待我璇舉起作品！！想買！】
……
廣謙和謝書璇這會兒都快畫完了，倆人知道時間緊張，都沒畫太複雜的景物，只是稍微勾畫暈染了一番，兩幅山水圖很快完成。
畫完以後，又同時在左側落款，可惜都沒帶印章，頗有點美中不足之意。
圍觀的npc裏也有略懂書畫之人，畢竟古裝劇也沒少客串，從畫畫之人的姿态、神色、氣韻就能看出，倆人都是內行。
但比拼最終還是落在作品上，不論是急不可耐的圍觀之人，還是屏幕前懸着一顆心的粉絲們，都激動地睜大眼睛，等着他們舉起畫作的那一刻。
倆人擱下筆，互相對視了一眼，廣謙做了個請的手勢，意思是女士優先。
謝書璇比之上一期，也多了一分藝術家的端莊謙遜，微微一笑，算是謝謝他禮讓。
她輕輕捏起畫作兩角，張開手臂，優雅地一轉，畫作便翻了過來，正對着一衆百姓。
不僅轉了好幾圈展示給在場的人看，還特地朝着幾個隐藏式攝像頭的方向擺了擺。
舒影雖不是很懂書畫，但也看得出她确實是有功底的，不說從小開始學，但也至少是認真學過的。
她畫的是一副有山有水有密林有繁花的景象，濃淡相宜，疏密有致，令人一看就覺得春之所至，美麗非常。
落款的字跡娟秀整齊，顯然練過一段時間的小楷。
舒影情不自禁地跟着npc們鼓起掌來。
謝書璇此刻笑得格外甜，她從參加這個節目起就一直找關系，希望能在綜藝裏展示展示自己的才藝。
劉導的劇本裏本沒有這個設定，礙不過人家幹爹撥了一大筆贊助，便強行加上了。
現在看來，這個設定還挺不錯，節目組和嘉賓雙贏。
璇迷們此刻臉都脹紅了，激動得不行，特意翻到回播畫面，定格，截圖，準備發微博。
不過身經百戰的粉頭們覺得這樣還不夠，最好是把廣謙的畫也截上，做成對比，豈不是效果更好？
大家再次期待地搓搓手，默默念叨着，廣謙，快把你的小雞啄米圖秀出來吧！讓大夥兒樂一樂！
謝書璇展示夠了，小心翼翼地放下自己的畫，右手一擡，示意廣謙繼續。
廣謙微微點頭，學着她的樣子，舉起畫，朝四周轉了一圈，便重又放下了。
謝書璇本來笑意盈盈的臉在瞟到他畫的那一刻，瞬間僵住了。
眉頭不可置信地皺了起來，瞳孔都驚訝得放大了，若不是她親眼見到廣謙在自己身邊作畫，她一定會懷疑對方找了搶手。
不可能，不可能，她記得廣謙不學無術，胸無點墨，跟藝術完全搭不上邊。
怎麽現在，居然比她的書畫老師還厲害？！
剛剛還熱鬧喧嘩、擁擠不堪的街頭，竟然十分詭異地安靜了幾十秒。
那種安靜不是刻意為之，是所有圍觀npc都屏住呼吸的震驚。
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恢複過來，鼓掌的鼓掌，喝彩的喝彩，甚至有幾個npc搶着要買，仿佛真的是個絕世高人來到民間賣藝。
舒影的震驚一點都不比旁人少，他從來沒想過，廣謙居然畫得這麽好。這種好，大約就是不懂國畫的人，也能被驚豔的好。
他的畫很簡單，比起謝書璇，要少了許多刻意添加的細節。既沒有山林，也沒有樹葉，更沒有花朵和水波。
他畫的不過是幾筆禿山，一江清水，一葉孤舟，一抹背影。
那畫面白多于黑，靜多于動，孤舟和漁翁在巍峨山脈的映襯下，顯得如此渺小。它們與天地對峙着，既像是時間的敵人，又像是時間的朋友。
千年不易的山水，垂垂老矣的釣翁，看一眼就令人過目難忘，心生惆悵。
謝書璇的作品只叫人拍手稱贊，但廣謙的作品更讓人沉溺其中，頓悟藝術的魅力。
羅熠晨拍了拍舒影的肩膀，輕輕地搖了搖頭，嘆息道：“謙哥若不進娛樂圈，只怕已經入了中書協啊……”
那些開着截屏軟件的璇迷們和捂着眼睛不忍心看的謙粉們全都微張着嘴，抓着鼠标的手都僵硬了。好半天，彈幕通道裏才開始有人說話。
【弱弱地說，我不懂書畫…但是！廣謙的畫竟然看得我想哭！！誰能告訴這是為什麽？？？】
【謙哥牛逼！！我爸省書協的，剛剛發給他看了！他問我…哪裏能買？？？】
【不是粉也不是黑！只是個練了十年書法的小博主！我必須說一句，廣謙的功底至少二十年！！】
【他的畫我不敢評價！他的字貌似結合了顏楷的恢宏遒勁與趙楷的秀美靈動！！博采衆長卻又自成一派！妙哉！】
【所以…他以前是被下了蠱嗎？？？作天作地的幹嘛？！早這樣多好啊！！】
……
那些打算截圖做個對比的璇迷都默默地放下了鼠标，不再說話。
謙粉們倒沒有踩着他們上位，只是默默存好自家愛豆的畫，在超話裏瘋狂誇贊起來。
許多晨光、影粉、紫菜甚至是路人，都開始默默在彈幕裏向廣謙道歉。
對不起，大佬，是我們瞎了眼。
熱鬧過後，廣謙和謝書璇繼續作畫賣錢，謝書璇臉色差了許多，畫起畫來頗有些不耐煩。
廣謙收了人家銀子，開始按npc的要求作畫。
“畫個美人圖吧！就畫你見過的最好看的古典美女！”一個大叔npc笑呵呵地吩咐道。
廣謙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惶，略一沉思，點點頭。
他攤開紙，沾墨舔筆，行雲流水地勾畫了起來。
羅熠晨用手肘捅了捅舒影：“影子，走吧，咱也要掙錢去了。”
舒影愣愣地點點頭，眼睛卻沒離開那個方向，他心不在焉地喃喃一句：“嗯嗯…五分鐘，我再看五分鐘。”
羅熠晨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來等他。
不到五分鐘，廣謙畫完了，他把畫交給npc，npc舉着墨跡還沒有幹透的人物畫，向周圍人炫耀。
“哇塞！這等美人，只有畫裏才有吧？！”
舒影凝視着那幅畫，心跳都停了一拍，好半晌才感覺到自己的呼吸。
他拽了拽羅熠晨的衣袖，淡淡地道：“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