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試一下本事

“什麽?”胖子瞪圓了眼,傻了好一會兒,才用手掏掏耳朵,一臉的不可置信,“應聘?你?”

這小姑娘滿十歲了嗎?他這偵探社雖然破舊簡陋,也不至于聘用童工吧?

瘦子唇角上挑,似笑非笑的,沒有說話。

對于對方的輕視和懷疑,葉緣也早有心理準備,畢竟年齡擺在那裏,怎麽都是一個無法忽略的事實,所以她也不惱。“不是說年齡身高經驗無限制麽?為什麽我就不行?”

“小妹妹,我們要的是一個有工作能力的夥伴,不是只會給我們添亂的孩子,你明白嗎?”胖子有些無奈,拍拍她肩膀,遞過來一根棒棒糖,“乖,別鬧,我們這裏是正經工作室,你到別處玩去。”

“你們要求應聘者耳清目明頭腦靈活,會說話會做事不怕苦不怕累,我覺得我符合條件啊。”葉緣擡腳往屋子深處走去,“再說凡事沒有經過調查實踐,就沒有發言權,你怎麽就判定我沒有工作能力了?”

胖子面皮一抽。“這不明擺着嗎?你一個小孩子家家,能給我們做什麽?跑腿你不夠快,溝通你智商夠不上,電腦你也不懂,我招一個閑人做什麽?”

葉緣沒有放棄。“我是不是閑人,得考試之後才知道對吧?”

瘦子噗嗤一笑,從桌上那堆資料中随手抽出一份來。“也行,給你個機會,三天內找到這條狗。”

胖子火上添油。“只是找一條狗哦,如果連這個都辦不好,就沒話說了吧?”

葉緣接過那份資料,随手翻了翻,眼睛也不眨。“好。”

“呵,應得還真爽快,那哥們等着你的好消息。”胖子笑得一臉奸詐,“加油,小妹妹。”

葉緣點頭,往門外走去。

胖子轉頭看着瘦子,重重吐口氣:“我說左飛,你也恁狠了吧?這個單子都接十來天了,整個b城我快翻個底朝天,那東西估摸是被宰了,你就這樣糊弄人家小妹妹,實在很不好。”

瘦子斜他一眼。“同情能有飯吃?招個不能做事的人你養嗎?”

“那還是算了吧。”胖子摸摸下巴,“不過你說,萬一老天眷顧,讓她給找到了呢?”

“也沒什麽不好,李太太出三百塊酬金,單子我們接了,要是有人完成任務,正好省了三倍違約金。”瘦子倒是很淡定,将一份資料朝他丢過去,“剛接的單子,看看有什麽要補充的?”

“不是,萬一那小姑娘完成任務,我們豈不是要錄用她了?”

瘦子攤手,眼中一縷精光掠過。“我有說過錄用她嗎?有白字黑字合同嗎?開什麽玩笑。”

胖子有些忐忑。“連小孩子都利用,你這樣太不厚道……嘎,你怎麽又回來了?”

葉緣去而複返,臉上挂着清淺的笑容。“我只是忽然想起,貌似你們也沒給什麽承諾,這是你們客戶的單子,我要是給你們完成了,你們不認賬,豈不是白白忙活一場?”

她還差點就忘記這事兒了,成人的世界果然一如既往奸詐,還好,她耳朵跟眼睛一樣好使。

胖子韓東張大嘴,一雙眼珠子左左右右轉來轉去,不能言語。

怎麽說曹操曹操到,這小女孩回來得也太有戲劇性了吧?

“那你想怎樣?”瘦子問道,他的臉很瘦很長,頗有些馬的形象,但眼裏不時流過的光芒卻在證明,這張普通甚至難看的臉下面,其實并沒有一顆很普通的心。

葉緣比較喜歡快言快語,皮球踢過來,她就歡樂地接了。“如果我完成任務,就簽合同吧,正式錄用我。”

瘦子眯起細眼。“好啊,如果你能證明你的勞動價值,對于人才,我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那樣最好,”葉緣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極為可愛的笑容,“不過叔叔,你知道的,欺騙小孩子的後果會很嚴重。”

胖子看着女孩子利落走遠的背影,戳了戳面無表情的瘦子。“嗳,我怎麽感覺你被威脅了?”

是幻覺嗎?那小女孩明明笑得那麽可愛,為什麽他就是覺得有一種很邪惡的感覺?

“是我們。”瘦子微微垂下眼睛,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麽,嘴角不可微見揚起一個弧度。“對于這個小姑娘,忽然間我倒有些期待了。”

“……我怎麽聽不懂你的話?”

“就你這智商,老老實實幹活吧,早晚會知道的。”

胖子有些惱怒。“你這是在鄙視我嗎?我告訴你,天才偵探社我是大骨幹,沒了我你能把生意擴展開來嗎?嫌棄我腦子不好使,那一大堆技術活誰給你弄的,我……”

“幹活吧,還有那麽多單子要處理。”

“……”

走了好遠的葉緣搖搖頭,将手中的資料整理一下,往小餐館方向走去。

私家偵探社裏的那兩個笨蛋要她完成的單子是找一只寵物狗。這是一只名叫奇奇的哈士奇,收養它的主人是一個很有錢的富家夫人,有錢人家的妻子通常是孤獨而寂寞的,養一只寵物作精神寄托并不少見。而奇奇跟夫人的關系非常好,好到自從它失蹤後,夫人就放話不計代價都要找到它。

但這麽久了,上過電視登過報紙,甚至托私家偵探調查,也都沒有找到那只狗。

沒有人知道那只狗去了哪裏,但胖子說的沒錯,作為一個肉食素材,奇奇真的有很大可能性被人拉去宰了吃了。

不過……這世上肉狗那麽多,有幾個人會無聊到去吃哈士奇呢?肉少還毛多!

正想着,路上有行人走得匆匆撞了她一下,也不道歉,很快就跑得不見人影了。資料被那一撞,掉了一地,葉緣沒辦法,只能彎腰去撿。

“這個帥小夥看得好熟悉哦,好像是主人家隔壁看到的那只,都登上報紙了,好威武。”

乍然聽得這有些不同于正常人的聲音,葉緣愣了愣,擡頭一看,一個長相妖豔的女人穿着超短裙,抱着一只白毛狗,從她身側走過去了。

她急忙撿好照片追上去。“等等,請等一下。”

她怎麽就忘記自己可以跟動物交流,如果那只白毛狗真的見過奇奇,那事情真的好辦多了。

那女人抱着狗走得很快,路上的行人紛紛投以注目禮,她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自己走自己的路,當然,也沒理身後喊的葉緣,穿過馬路到對面去了。

葉緣也只好跟着穿馬路。卻路才走到一半,一輛小車氣勢洶洶從路邊沖來,她停下步子後退兩步。

車子呼嘯着從她身側跑過去。她不經意掃了那車一眼,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

副駕駛座上的人……是安博士?

☆、第一次較量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一時間忘記了反應。

“你這孩子,怎麽站在路中間呢,車來車往的,多危險!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你都要被撞了!”正愣着,耳邊傳來一個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接着手臂被人拽住,大力往路邊拖去。

飛馳的大卡車從身側呼嘯而過,揚起一片層土,有些嗆。

她微微阖上眼皮子,強自平複內心的波濤洶湧。

“以後沒經過我同意不能亂跑,尤其是大晚上!”李蓮驚魂未定,餘怒未消,将她緊緊摟在懷裏,生怕一松手就會失去一般,呢喃着,聲音微弱仿不可聞,“媽現在可就只剩你一個親人了,你要是出事兒,讓媽媽怎麽辦啊……”

李蓮很瘦,緊緊的擁抱把她硌得難受,她把腦袋埋在母親的懷抱裏,那不斷顫抖的單薄身子,卻讓她聞到一股如同冬日陽光的味道,溫暖安全得令人眷戀,貪婪地舍不得放開。

這是媽媽獨有的味道,這是媽媽獨有的溫馨。

這世上到底是有人在意她的,無關利益,無關交情,只是純粹地希望她安好,看她快樂幸福。

她不是孤獨的,也不是寂寞的,她有媽媽,那麽,即便天塌了,又有什麽關系?

她曾經失去了一切,但只要有媽媽,所有的苦痛都是無關緊要的。

她張開雙臂,擁住母親細弱的身子,眼中極快掠過深深的堅定和狠戾。

所以媽媽,我要你好好的,幸福的,平安的,任何威脅到你的潛在或者明擺的荊棘,我會一一掃除,不擇手段,不惜代價!

因為,我也只有你了。

知女莫若母,李蓮很快感應到了女兒的異常。低下頭,摸摸她腦袋。“好孩子,媽媽不該兇你的,只是你以後不要亂跑,媽媽會擔心。”

“嗯。”葉緣輕應一聲,揚起小臉,扯着母親袖子,恬不知恥撒嬌,“媽媽,我走累了,腿軟了,你背着我走嘛。”

到底是個孩子,玩會兒就累了。李蓮愛憐搖頭,轉過去,蹲下身子。

葉緣歡樂地撲上去。

母親的背好暖,步子也很平穩,這麽被背着走,在母親背上觀看世界,連空氣裏飄的寒風都夾着幸福的味道。

葉緣将臉貼在母親背後,面上一片融融笑意。

“安博士,你在看什麽?”駕駛座上的年輕人叼着一根香煙,斜一眼明顯心緒不寧不時從後視鏡觀望的人,嘴角揚起痞痞的弧度,輕浮而張狂,“不要妄想玩弄花招,別忘記了,你兒子的命還在我們手裏呢。”

安元山面色一緊,平光眼鏡透光反射出奇異的色澤,他握緊了拳頭。“我兒子要是少一根寒毛,那個方程式你們死也休想得到!”

年輕人呵呵笑,好似在安慰他,又好似并不放在心上。“博士您別急,我們藍小姐是懂事理的,只要您乖乖把方程式解讀出來,沒人會把他怎樣。畢竟我們需要盟友,而不是雞飛蛋打。”

安博士的神色并沒有因此緩和下來,他緊緊按着膝蓋上的密碼箱,眸光在眼鏡下方流轉。“但願你們是真的明白。”

這幫人都是亡命之徒,為了錢和利益,什麽都做得出來。說什麽合作,既然綁架他的兒子,就不會有任何誠意,與虎謀皮從來都是最愚蠢的做法,可惜他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但他安元山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要是把他逼急了,那就一拍兩散,大家一起死好了!

“前面拐個彎就到了。”年輕人把布條丢過去,“為保險起見,您還是把眼睛蒙上吧,要是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我們就沒辦法愉快合作了。”

赤果果的威脅!在警告他如果不配合,可能就要殺人滅口?

安博士冷笑,拿過布條蒙上眼睛。

就算配合那又怎樣,方程式一旦給出,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卻又是唯一知情人,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到了,博士,請下車,小心地面。”

奔波一天,好容易安定下來,是該早點休息的,洗過澡,李蓮就帶着葉緣來到老板安排的房間睡下。

李蓮大概太累了,忽然得到放松,一下子睡得死沉。葉緣在她懷裏掙了掙,沒掙脫母親的束縛,撇撇嘴,望着老舊的天花板,陷入思緒中。

前世近百年的囚禁折磨,安博士的确是罪魁禍首,沒有他的方程式,沒有他的實驗參與,一切都不會發生,金郁金香的人再怎麽想得到力量,也無計可施。

于情于理,她跟被金郁金香抓走的那些異能者一樣,是該恨死安博士的。

然而百年孤寂裏,卻只有他跟她說話,分享他的一切喜怒哀樂,也只有他,對她心懷不忍,為她求情,甚至偷偷放走過她。

她其實不恨他,真的。

但她也決不允許悲劇的發生!

所以安博士的事兒,她管定了!

她的千裏眼看到安博士随着金郁金香的人來到荒破的工廠,看到了金發碧眼的美女,看到了被綁架的少年,看到了安博士突然變色的臉……縱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也能猜到一些。

安博士說過,2000年的寒冬,是他最痛的回憶,在親子與倫理中,他被迫做了選擇,從此與惡魔為伍,萬劫不複。

時間,地點,是對的。

她合上眼皮子,這出事兒,她得阻止啊!

老天爺讓她重生,不就是給她一次機會,要她改寫命運嗎?

她看一眼母親安寧的側臉,運用念力鎖住李蓮的意識,确保她熟睡之後,又把老板夫婦催眠了,手腳靈活從窗子爬了出去。

說起來,能這麽娴熟運用自己的特異功能,也多虧了金郁金香的人不遺餘力地挖掘。

沒有後來的藥物改寫基因,便沒有許多怪物特有的能力,不能飛不能跳,這營養不良的身子骨又弱,她着實費了些勁,才找到電話亭。

不需要靠得很近,她只需在五十步內站着,動用磁場念力催動電波。

于是副市長大人大晚上睡不着了。

鈴聲響了無數遍,锲而不舍,鬧得他煩躁,只得拿起電話,看一眼那陌生的號碼,暴跳如雷:“誰大半夜的電話騷擾,還讓人睡了!你最好有說服我的理由,否則等着被修理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嘶啞,頗有些雌雄莫辨老少不分的味道,聽得有些滲人。“南城路十三街第二十八巷廢工廠,金郁金香,一筆大買賣。”

“什麽!”副市長所有瞌睡蟲瞬間跑得幹幹淨淨,他眼底精光掠過,“你是什麽人,哪來的這消息?”

“我是誰不重要,只是爆料的,信不信由你,記住,只有半個小時。”那頭電話嘟地挂掉了。

副市長沉吟片刻,披上大衣,撥了個電話。“馬局長嗎?立馬召集人手,對,精英隊全班人馬……”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不願意錯過。金郁金香的人屢屢犯界,卻每次都逃得飛快,讓他被批無能,老臉都丢沒了。這事兒不光是競選關鍵,還是事關尊嚴。

不遠處的面包店前,葉緣低低笑了。

她知道,副市長洪時運一定會出手。

因為他是副市長,需要升職,還因為,他十幾年後,會加入人大,入了國防局,是抵禦破壞分子的主力代表。

更因為,他後半生,一直死磕着金郁金香,是金郁金香的死敵。

然而葉緣并不知道,她方才所有的舉動,都入了某個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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