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陳年舊事

身體素質太差,異能動用過度,便會透支身體,用無線電波傳送形式再度騷擾副市長大人後,葉緣已經累得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丁波只好把她送回家。

一路上葉緣雖然沉默,卻也在等他的問話,然而一直到家門口,丁波都沒有說一句話。

她不解:“你不該有很多疑問嗎?”

今天的她,再度剖解了關于磁電的感應騷擾程度,并且絲毫不忌諱有人在場。

她原以為,像丁波這般心機深沉的人,是該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他不像是個能忍受未知危險纏身的人。

丁波聽得這話,嘴角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扭頭抛給她一個妩媚的眼神。“小家夥,你願意信我,這不就夠了?”

即使周邊的人都不知道,他卻明白這擁有一副蘿莉表皮的家夥提防心有多重。

今晚這樣虛弱的情況下,要是他有絲毫對她不利的心思,她必死無疑。

一個人願意把她的後背給你,還有什麽可糾結的?

誰都有自己不願意對外訴說的秘密,他自己也是,就算滿心好奇,也得留給對方足夠尊重的*權。

她要是願意告訴他,他自然高興聽;不願意告訴他,只要不對他有害,探究太多着實也沒多大意義。再且,就算他問,她也未必肯說。

他才懶得把心思放在無用功上。

葉緣眼神閃了閃,一縷笑意爬上眉梢,輕聲道:“進去吧。”

他說得也沒錯,她戒備心确實很強。

就像今晚,其實是個試煉,縱然虛弱,但他要真敢對她不利,要他吃點苦頭她還是做得到的。

誰知道他竟然是這樣的心思。

這樣的夥伴,可以合作。

火爐前,李蓮正在炸米花,只是爐裏的火已滅,鍋裏的油已平,她猶自不覺,一手拿着漏勺,一手拿着筷子,怔愣愣地望着某一處,神色渙散,面頰淚猶未幹。

本想悄悄上樓的葉緣一下子心頭如梗了東西,難受得緊。她拍了拍丁波後背,丁波把她放在門口,見李蓮并沒有發現他,在葉緣示意下,轉身離開了。

“媽。”葉緣走過去,挽住母親的胳膊。

“怎麽還沒睡?”見到女兒,李蓮急忙擡袖抹臉,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實在困的話,這裏有媽媽守着就行了,天亮後媽會第一時間喊你起床喝聰明水。”

喝聰明水是杏花村的一種風俗,村裏的人都信奉開年黎明破曉後第一個到溪邊喝水的人,會喝到最幹淨最純粹的溪水,會耳聰目明智慧機靈,讀書好成績棒。

只是,別說如今垃圾往河裏亂扔導致河水已經不幹淨,那水喝了人不但不聰明反而對身體有害,現在她們可是在城裏,城裏哪來的小河小溪?

她眨巴眼,将腦袋靠在母親肩膀上。“媽,你是想到爸爸了嗎?”

之前跟陳淑慧葉凱那倆極品吵架,她一時不慎把爸爸的事情抖了出來,當時就看到母親神色有些不對,也不知道母親有沒有往心裏去。

有些事情她知道,但真相說出來卻是傷人的。

“是啊。”李蓮将她摟在懷裏,目光中帶着淡淡的憂傷,“他要是在的話,會陪着我們守歲,會帶你去放煙花炮響,我們一家子和和美美,不會有人敢嘲笑我們,更不會有人敢欺負我們,家裏缺個主事的男人,真是太不方便了。”

葉緣沒有插話,暗自腹诽,葉家的男丁都不是好東西,她爸爸那個老混蛋如今在某個角落抱着嬌妻愛子風流快活着,根本不值得李蓮去記挂。

她仍記得前世裏,她有次出使任務假公濟私偷偷查過葉非的資料,才發現當年礦區塌陷事件裏葉非死亡是假的,在1997年他以吳飛的名義與石油大亨千金白馥梅結成連理,同年育有一子吳穹。她後來有找過他,那時他已經白發蒼蒼,并承認葉家發生的所有事情他一直都有關注。

一直都有關注,卻從未插手。

1995年,母親因為礦區事故悲痛成疾,倔着一口氣背着她出遠門尋夫,一路走一路暈,最終還是确認噩耗,差點哭瞎眼睛;同年,鄰裏鄉裏都說母親克夫,背後說盡了壞話,更有流氓過來調戲,母親拿着扁擔将人打走,卻被污蔑兇悍。

1996年,家裏缺乏主要勞動力,母親求鄰求親無人幫忙,自己拖着爬犁趕着牛去犁地,力氣過小又不會掌控技巧,被公牛連人帶犁在泥田裏拖出去老遠,頭上臉上衣服上全是濕噠噠的髒水。同年,家裏冬天屋頂漏雨,怕黑的母親披着薄膜布爬上屋瓦修,被雷吓得從高處滾下來扭了腰;冬天沒有柴火燒,附近山林的幹柴火都被村裏的漢子們砍收了,母親不忍她受凍,爬了三座山背回十幾筐杉木葉板栗樹葉取暖,于是新年毛毛蟲爬了一屋子,把她們吓得夠嗆。

1997年,田裏的稻米生長不好,母親背上殺蟲噴霧劑敵敵畏來回掃蟲好幾次,來到家後吐了又吐,可那年稻米還是收成不好;家裏的菜因土壤貧瘠而幹涸,母親瘦弱的肩膀挑着糞桶辛苦灌溉,那年還是沒菜吃;小夥伴們都去上學了,她去放牛冬天衣服還破了好幾個洞,母親就把自己的好衣服裁剪下來給她縫做新衣,手因常做粗活而生厚繭,又因常碰冷水而長了一個又一個凍瘡。

1998年,在奶奶徐愛華所謂好心的慫恿下,葉凱陳淑慧正大光明霸占了她們分家後自己的田地屋子,兩家重新并成一家,從此母親在葉家再沒有說話權,一年到頭全是低頭做人,終日忙忙碌碌受氣吃不飽穿不暖。

1999年,她因為年幼無知炫耀千裏眼,被葉路帶領小夥伴羞辱人身攻擊,更上升母親,她氣不過跟葉路扭打,陳淑慧聞聲趕來不由分說對着她一番痛打,母親因護她而被徐愛華罰在祠堂裏跪了一天,餓了一天。

2000年,……

這些時候,葉非在哪兒呢?換了身份,重新做人,娶了嬌妻,還有了所謂傳宗接代延續的香火。

她們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插手,只是不肯搭理。

這樣的人,可對得起當年對母親的誓言,有什麽資格得到母親全心全意的愛?

所以盡管知道父親還在,但在她心裏,卻是真正死了的。

“媽,沒事,都會過去的。”

☆、18 下一劑猛藥

李蓮恍恍惚惚就笑了,摸摸女兒腦袋。“确實,會好起來的。”

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不是嗎?最難過,最痛苦的時候也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麽坎兒不能過的呢?

如今生活稍微好轉,天降的一筆巨款,讓生活有了保障,讓前途更有了計劃。

日子一天天好起來,一起都會好起來的。

“乖,困的話就去睡吧。”

“不要,我跟媽媽守夜。”葉緣抱着母親的胳膊軟軟撒嬌,其實眼皮子已經快磕到一起了。

母女倆好久都沒有敞開心扉好好聊聊了,她懷念這種感覺。

重活一次,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依賴母親了。

許是孤獨太久,有個人陪着,有個人關心,那感覺真的是好到天邊去了。

李蓮面上露出一絲滿足。“小緣真乖。”

雖然命運待她這樣不公,衆叛親離,流落漂泊,可至少她曾經有個關心她愛她的丈夫,這份愛足以維持她在餘生裏好好品味。

她還有女兒,乖巧懂事,撫養她,讓她的生活有了盼頭。

做人不能太貪,這就夠了,夠了。

葉緣眼底掠過一絲不忍,想了想,鼓足勇氣,開口。“媽媽,我要跟您說個事兒。”

強者保護弱者素來是最天經地義的事情,可如果兩方都是弱者,敵人又太過于強大呢?

沒有誰可以保護誰一輩子,她也不能保證自己一生都沒有意外。

她依賴于母親,母親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和盼頭,可對于她,母親又何嘗不是抱着這樣的想法?

她無法想象自己失去母親的那種絕望。

那麽母親失去她,也絕對會瘋——就像上輩子那樣。

不,不該是這樣的,母親是這樣的堅強,只要稍稍磨練一下,就絕不會有那樣的結局。

興許是她太敏感,想得太多,總感覺心頭有一股危機萦繞,總有種感覺自己有天會消失,會出意外。

老天讓她重活一回,卻不知讓這個重活維持多久,她每一天都是賺來的,所以她要在有限的時間內,讓母親變得更強大,至少有天她不在了,母親也能好好的。

所以再不忍,她也要下這一劑猛藥,她要母親能保護自己。

知女莫若母,李蓮察覺到女兒失落悲傷的情緒,趕忙收拾零落的心情,問道:“乖女兒,怎麽了?”

心頭隐隐有種感覺,女兒似乎要告訴她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這種感覺讓她心頭揪緊起來。

“媽媽,離開村子前的那兩天,我曾經看到嬸嬸的弟弟來找她,跟她說外面有人要抓那些什麽身懷異禀的人,要是把我帶走,可以拿到五百多元錢呢。奶奶也同意了,可那天白天下雨,打了雷,把我劈暈過去,奶奶認為我不吉利鬼沾身,才跟叔叔嬸嬸說把我們攆走。可是媽媽,我心裏害怕,聽隔壁村的小夥伴們說,那些壞人把我們抓走,是要開刀剖腹的。”

葉緣把腦袋偎進母親懷裏,讓衣服遮住她臉上的情緒。

“我還以為我和媽媽被趕出村子,事情就要結束了,可今天再次看到叔叔嬸嬸,我心裏特別不安。”

這也充分解釋了今晚面對葉凱陳淑慧她為什麽那樣失常,畢竟之前她膽子很小,而且人很乖巧。

她沒有繼續往下說,有些話當時而可止,母親不是個笨蛋,做為成年人,又在母愛的驅使下,母親會比她想得更遠。

事實上,她也賭對了。

說者看似無意,聽者着實有心,李蓮是個超級女兒控,自己受點苦沒關系,但要是有人要傷害她女兒,她必定會豎起周身的毛,如一只護崽的老母雞,逮着襲擊者往死裏啄。

李蓮抱着女兒軟軟的身體,心裏卻着實涼透了。

本以為葉家的那幾人,平時雖然尖酸刻薄了些,但總也會念幾分親情,卻沒想到,他們卻是這般喪心病狂。

怎麽可以拿她女兒去換錢,小緣是她的命根子啊!

怎麽可以出賣侄女孫女,就算他們口口聲聲說小緣是女兒家是賠錢貨是拖油瓶,可是,小緣終歸是葉家的骨血啊!

怎麽可以這麽做,完全不念任何親情,完全泯滅了人性!

不,她已經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女兒!那幫畜生,想要動她女兒,還要看看她同不同意!

“小緣不怕,有媽媽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葉緣分明感覺到母親愈發繃緊的神經,她已經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失去意識前,仍不忘補刀。“可是媽媽,你太弱了,奶奶叔叔要是搶人,你打不過她們的。”

李蓮渾身一震,面上現出無比的驚駭動容。

女兒的話,實在如同千刀萬刀剜心……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

是啊,像她現在這般弱小,連自己都護不住,怎麽保護女兒呢?葉家那些人要真是明裏暗裏來搶女兒,她又該怎麽辦?

一個母親,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了,是多麽的失敗。

*******

大年初一,榮月月起得非常早,但她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榮家的保镖破門而入,強行帶走的。

随行的中年男人說的話,徹底打住了李蓮的拒絕。“李小姐,這是我們榮家的私事,希望您不要插手。”

榮月月拉着葉緣的手,死死不放開,眼中流露出驚恐。“小緣,救我,我不認識他們!”

然而對方不管不顧,強行分開她們,拖着榮月月上了小轎車,揚長而去。

葉緣終究是個小孩子,力氣幹不過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幾人離開,十分不甘心。

李蓮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勸道:“小緣,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家的事情,我們實在不好插手。”

葉緣垂下眼睛好一會兒,才擡起頭。“媽媽,月月可能是被綁架了。”

“啊?”李蓮震驚,大年初一,這麽正大光明綁架,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月月昨天來找我們,可能不僅是要跟我們過年,她算到什麽,像是在躲避什麽。”葉緣握緊拳頭,眼中流露出毅然,“媽媽,我很少有朋友,我不能讓月月出意外。”

“那你能做什麽?”李蓮也着急,“你現在家裏等着,我去派出所報案,別到處亂走,不然不但幫不了忙,還添了亂子。”

葉緣點頭。“那媽媽你快去。”即使她知道過年了,人家人民警察也是放假了的。

李蓮平日裏很欣賞榮月月那丫頭,這會兒知道榮月月出事,而且人還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搶走的,心裏很憤怒,聽得女兒這話,便急急忙忙離開家裏了。

葉緣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方才那話只是為了讓母親心安。母親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去了天才偵探社。

☆、第三個異能者

入門一股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淩亂的偵探社裏,衣服襪子酒瓶盤子扔了一地,左飛韓東趴在桌子上喝得爛醉。她目無表情走過去,一人踹了一腳。

“誰啊,大過年的還能不能安生了!”韓東首先嚷嚷起來。

左飛迷迷糊糊中被踹醒,也是挺憤怒的,但睜眼一看施暴對象,頓時酒醒了一半,忙站起來,揉揉眼睛。“出什麽事了?”

這位新加入偵探社的小夥伴,看着年紀小,其實鬼靈精,做事靠譜人又不怎麽熱情,一般他們不找她,她基本上不聯絡的。

這會兒登門,還是大過年的,必定是出了事兒。

“榮月月被綁匪劫走了。”

“榮月月?”韓東醉醺醺的還沒反應過來,“榮月月是誰啊?名字挺好聽,是個大美人吧?”

葉緣已經不想理他了。

“b城首富榮百萬女兒榮月月?”左飛反應永遠比常人快半拍。

葉緣點頭。“可能是榮百萬身邊那狗腿子段朝天做的,當務之急是找人救人。”

“那可大發了,首富的女兒!”韓東的興趣也來了,屁颠颠湊上來,“可是人在哪兒呢?”

“目前去往南泉三路,你們兩個有車,趕緊跟上去,叫上幾個弟兄。”葉緣抄起一邊的電腦,飛快按鍵,“我在這裏給你們指路。”

2000年手機還沒普及人手一份,中下資産階級小康家庭基本上只能用電話,稍微好一點的用個bb機,只能call不能接,實在麻煩。

唔,或許她可以考慮一下,在手機還沒有普及的時候,搶先占領手機市場。

左飛是個聰明人,不再廢話,拉着還昏昏乎乎的韓東上了他們專屬小黑車。

小黑車上有電話,聯絡也方便。

其實追蹤人物葉緣看得見,根本不需要電腦,何況2000年的電腦配置實在垃圾,雖然韓東這裏的配置已經很高了。

但葉緣知道,即使自己跟上去,也幫不上忙。

昨天晚上消耗太多的精力,現在她身子還十分虛弱,除了勉強能正常走路,稍微用點力都會頭昏目眩。

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瞧瞧,這會兒身體不行,連千裏眼都開始模糊了,幸好還有電腦。

一邊跟韓東打電話,一邊玩轉電腦,口喝了的時候,她正要轉身倒水,卻眼前一花,整個人恍然間置身雲裏霧裏。

周邊景色一變,卻是百年後的場面。戴口罩的白大褂來來往往,她拖着機械化的胳膊腿兒,被三個粗壯漢子死死摁在椅子裏。

面前的男人搖了搖頭,舉着手中的鑷子。“別動,你腦子裏的芯片容量不夠,必須置換新的版本,注入最新版本,你會比x公司那些黑客還厲害,可以從容穿過s研究的防火牆,随随便便拿到國家最機密的文件。多麽誘人的光景,你掙紮什麽呢,反正都這個模樣了。”

她眼睜睜看着那男人用手術刀劃開她的腦殼兒,用鑷子取出腦中的芯片,又放置另一塊更大的芯片……

疼嗎?不疼,因為她的肌理早已死透,盡管外形還是人的模樣,皮膚下面的東西卻早已都是機器。不,腦子還是活的,整個頭部都是真正的人類感官,諸如腦血管腦漿之類都是真的,可惜在機器精準的控制下,即使開了殼兒,腦漿和血液也不會迸出來……

可是,正因為這樣,心才是疼的。疼得仿佛千刀萬剮,疼得仿佛已經死過好幾回,疼得眼前的景象都開始模糊。

隔着模糊的視線,她仿佛又看到了一直在門後窺視的那個戴眼鏡男人。

每次手術,每次研究,他都在,只要進了這科研室,他就從無處不在。

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只是她從來沒看清過他的五官面目。

就算有千裏眼,就算有動感磁場電波的能力,她卻永遠無法看透他,仿佛那只是一個幻影,幻得極為不真實。

頭疼得愈發厲害了,好像眼珠子都要迸下來……

不對!她重生了!

就算不重生,科研室郁金香總部也被她炸了!這一切,根本不可能發生!

幻象,是幻象!危險!她必須掙脫出來!

她渾身一震,尖銳的指甲掐入掌心,狠狠甩頭,強迫自己清醒,驀然睜眼,眼前一片清明。

一個長得很妖很妖的少年塗着豔紅的指甲油,正伸了雙手以擁抱的姿勢試圖抓住她。

見她清醒,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襯得那張過于女性化的臉蛋妩媚生姿,絕色傾城。“這麽快就醒了,不愧是主上勒令要抓的重點人物。”

葉緣霍地站起身,抓過身邊的椅子就朝那張臉砸過去:“你到底是誰?!”

椅子砸過去,卻沒有砸到實物,她眼睜睜看着眼前那妖男在一秒間變成幻象消失,緊接着一顆人臉下面拖着長長的腸子跳出來,好不恐怖。椅子落地,被腸子纏住,那臉笑眯眯的一點點朝她挨近,眼珠子裏驀地滴出血來:“小丫頭,你倒是兇得很啊,跟哥哥走吧,我會好好疼你的。”

她手腳無力,眼中驚駭莫名,死死拽着手心才沒暈過去。

人臉再次朝她逼近,挨着三寸的距離,她甚至感覺到那軟蠕蠕的腸子已經纏上了她的身子,想要揮手趕走卻怎麽都提不上力氣。

人臉還在笑着,猙獰如惡鬼,聲音蠱惑着,飄散整個屋子。“小妹妹,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她眨眨眼睛,磨磨牙齒,張嘴朝那張人臉就咬過去。

“啊!”人臉發出一聲慘叫,挂在她臉上下不去,一根腸子抖啊抖啊,花枝亂顫。

葉緣死死咬住,感覺到腸子在用力拍打着她身子,麻辣辣地疼,也不肯松口。

經歷過前世,她自然知道今天所遇到的不過是個幻象,因為她太過虛弱,才走不出來。

既然走不出來,讓施術者損失點零件還是可以的……照方才那聲慘叫來看,她應該是咬到實物了的。

腸子還在不住亂抖,人臉在顫動,四目相對,她分明感覺到那眼睛滴血,血就要落到她眼睛上了……

“啪!”重物落地之聲。

她牙齒一松,人臉掉下,幻境消失。

一雙溫暖的手扶住她小小身子。“別怕。”

這聲音……是丁波?感受到熟悉的體溫,她努力睜眼,心頭咻了一下。

人是丁波沒錯,可他頭上卻似乎挨了重擊,有兩道血跡從額頭落下,導致臉也看得恐怖。

“不好意思,應該擦臉再來的。”想是看到了她眼中的驚懼,丁波苦笑,擡手抹了一把臉蛋。

“這樣更恐怖了。”葉緣咕哝。其實她膽子并不算小,但這景象實在駭人啊。

正思量着,卻見丁波背後有人站起,手中之物在牆上反射出強勁的亮光,她猛地将他摁在地上,眼中一縷念力射過去。

“滾!”

那人手中刀子落地,當真倒在地上,捂着腦袋滾了起來。

“不要!”丁波驚道,猛地拉住她小手将人拽回來,緊接着身子麻利一翻,跳過去就跟來人厮打起來。

認識這些日子,他多少知道她一些信息,在過度虛弱的情況下使用念力,說不得會落下怎樣的後遺症!

葉緣捂着腦袋,坐在地上,深深吸氣。

扭打好一會兒,來人似乎體力不行,被丁波揍趴在地上。葉緣休息好一會兒,趁那人還沒起身,奔過去食指摁在他額頭上。

“丫頭。”丁波喊她。

“幫我摁住他。”葉緣開口。

丁波雖然擔憂,卻還是聽話地把那人手腳摁住。

半個小時過後,葉緣滿頭大汗坐在地上,被摁住的那人也是滿頭大汗,丁波手臂一伸,将她拽到懷裏。“感覺怎樣?”

葉緣沒理他,只是看向地上那人。“你腦子裏的芯片已被毀掉,金郁金香的人從此不能再控制你,現在我給你個選擇,是繼續給郁金香賣命呢,還是跟我們一起對抗郁金香,重獲自由?”

地上那家夥果然是個美得不行的小夥子,看上去也不過十六七八,原本眼中滿是郁悶憎恨,聽得她這話,面上神情怔愣了下。

丁波看了葉緣一眼,眸中有什麽流過,握在身側的拳頭緩緩松開。

好一會兒,地上那小夥子伸出手。“我叫米絡。”

葉緣笑了,也伸出一只手。“我叫葉緣。”

兩手相握,米絡眼神一變,霍地一用力,就将她拉扯了過去,冰冷的手指掐在她喉嚨上,眼睛眯起來。“膽子不小啊,敢暗算我!”

丁波想要搭救,已是來不及,眼看葉緣落在他手上,投鼠忌器,只得滿臉戒備盯着他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