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結局 (1)

醫生們忙到天亮,終究還是沒有救回安悅園的生命,江雪送安悅園去火葬場,回來後鑽進房間裏,一直怔愣愣的沒有說話。課外書閱讀網

“你不去安慰她?”下午羅非繼續過來探望葉緣時候,如是問道。

“讓她安靜一下吧,有時候那些坎只要自己能說服自己。”昨天被江雪拉着敘說了好久,她對江雪和安悅園的事情也算明白了。這應該就是一段孽緣,上輩子江雪癡癡愛着安悅園,卻被安悅園折騰得死都不能瞑目,重生之後,她本來是滿懷仇恨在伺機報複的,可惜她為免重滔覆轍将命運的方向扭轉得太大,又落入另外一張網。

這輩子江雪是厭惡安悅園的,并且痛恨萬分,可不知道為什麽,她不去倒貼安悅園了,安悅園反倒對她放不下忘不了,就算她被陳是非抓走囚禁,也不惜讓她誤會在暗中保護她,并且因為她而獻出生命——雖然葉緣并不認為安悅園品行有這麽高尚,大抵是昨天晚上是想趁機把江雪帶走并占為己有吧,江雪被他帶走說不定也是囚禁,那個男人一看就是這樣自私占有欲極強的的性子。

不過到底也是冒着危險救人的,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讓江雪徹底對他改觀。

葉緣搖搖頭,她似乎有點理解江雪的心情,沒有愛就沒有恨,其實江雪一直是愛着安悅園的,不論是前世今生,雖然前世被傷害得徹底,今生安悅園也用命來補償了,一切都可以抵消了。只是這種事情說起來雲淡風輕,真正經歷過才覺得明白其中滋味,愛和恨,并不會那樣輕易被抹掉,至少在江雪的餘生裏,不論喜悲,安悅園都是其中一點朱砂痣了。

“說得也是,不過葉緣,聽說你今天并沒有上班。”羅非一臉驚訝,“作為a市兩間最大公司的uco,你居然敢偷懶?”

“那是請假,是人就有急事的時候,請假很正常,你又不是我公司的股東,憑什麽指責我?”葉緣依舊在忙手邊的事情,将請帖一一擺好。

“這話說出來就傷感情了,我雖然不是你公司的人,但在你偷懶睡覺長達四年的時候,我可是沒少幫助你們公司做事,你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羅非不滿。

年紀越大,越愛撒嬌,平時看着也有些沉穩了,在她面前又原形畢露了。“不是你自己說朋友之間不用太見外嗎?”

“朋友也分三六九級親近程度的,你說說看,我在你這裏,算幾級?”羅非繼續胡攪蠻纏,一邊也順便和她一起書寫并整理請帖。

葉緣看也不看他,只是輕嗤一聲。“有什麽事情直說吧,繞來繞去我都不耐煩了。”

“不愧是葉緣,就是聰明。聽說今天夜莺夜總會被查封了,是你做的手腳吧?”她正好今天不上班,有的是時間和功夫折騰。

“只是給司法機構提交了一些資料而已,主要還是洪省長願意相信。”洪時運那可是要跟金郁金香死磕到底的,裏面的深仇大恨誰都體會不到,只要跟金郁金香沾邊的,他都不會寬以處理,她只是在這個時候,出一些證據确鑿的資料,讓洪時運有理由名正言順處理這些人而已。

正好,江家分給江氏的那部分遺産,原本也是江雪的,她也算幫了江雪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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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只洪時運厭惡金郁金香,她心胸也更是狹小,畢竟金郁金香的人屢次害她,這口氣她咽不下去了,有機會自然很打……她不善良,真的不善良,對待敵人絕對心狠手辣,既然陳是非有膽子招惹金郁金香,那麽幾十年的牢獄就是代價。

聽說他斷了兩根肋骨,傷還沒好呢就被關起來,心情一定糟糕透了。

太爽。

“送到嘴邊的餅誰會不吃,何況洪時運那麽讨厭金郁金香的人。”羅非說道,眼中有縷狡黠飛快掠過,特意加重了後面的幾個字。

“哦,夜莺有你的親戚朋友嗎?你怎會那麽在意?”葉緣不是沒聽到,但不想理會。

“我不是在意這個,話說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葉緣裝傻,羅非郁悶不已。

“不知道你指哪件事?”他們交情也沒有到了坦誠相見的地步,何況她隐瞞的事情,何只一兩件。

“金郁金香。”羅非扣住詞眼,語氣加重,“裝傻也沒用,我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我知道的和你知道的,終究是有差距的,我想聽你親口說。”羅非抓住她胳膊,眼中有着傷心和悲涼,“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難道你還不信任我?”

這表情也太誇張了,搞得她把他怎麽欺負了似的。不就是沒告訴他一些事情嗎?不過不告訴是好的,知道太多未必幸福。“是啊,我連自己都信不過,幹嘛要信你?”這世上,她真正信任的只有李蓮。

“我……”羅非一時無語。

葉緣總算把請帖整理清楚了,拍拍手:“你別煩我了,快點回去辦你的事情吧,明天就要分派喜帖和伴手禮,我忙着呢。”

“你媽和杜叔叔的婚期鄰近,你很忙的我知道,所以其特意跟公司請假了三天,專門幫你打理婚禮事宜,順便給日後的自己取點經,怎樣,我這個朋友夠義氣吧?感動不感動?”羅非繼續嬉皮笑臉。

“你真的特意請假了三天幫我主持婚禮?”葉緣詫然擡眼。

“是啊,你難道不高興?”

“我只是覺得,你這麽小年紀,能有多少經驗,會不會把我媽的婚禮搞砸了?”葉緣眨了眨眼,遮住眸中的動容。

其實羅非還算是蠻講義氣的朋友。

“去去去,烏鴉嘴,我有那麽遜嗎?再怎麽沒經驗也比你有,我都十九了!而你呢,十八歲,還睡了四年,說起來真正歲數不過十四,小屁孩一個!”羅非被她刺激到了,狠狠諷刺回去。

葉緣并不以為意。“既然這樣,接下來幾天就麻煩大哥哥了。”誰是小屁孩還不知道呢,她懶得解釋這種事情。

“不……不客氣。”羅非在她眼神下,沒來由打個哆嗦。他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心裏因為她的稱呼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他應該沒說出話……對吧?以前更毒舌時候,也沒見她往心裏去……所以她一定不會在意的。

兩人正聊着天,卻忽見韓東急匆匆走了進來,一路大呼小叫的:“老大,老大,大事,大事來了……”

葉緣朝羅非斜睨一眼。“你确定要聽我的私事?”

意思就是,你怎麽還不滾?

羅非聳聳肩,無所謂道:“反正很快就是一家人,分那麽清楚做什麽

。”

什麽一家人,葉緣沒聽懂,也來不及問,就聽到韓東說道:“老大,你爸爸回來了,正在前廳跟你媽和杜叔叔說話呢。”

羅非驚詫不已:“小緣,原來你有爸爸啊,我還以為……還以為……”還以為葉緣是單親家庭,畢竟這麽多年以來,她都是和母親一起苦苦撐過來的,而且在她們母女倆口中,幾乎沒聽到這個人,那麽這些年,葉緣的父親到哪裏去了?作為一個男人,為什麽要抛棄妻女?最糟糕的是——葉緣的父親選擇在李蓮即将結婚的關頭趕回來,是幾個意思?

不會是想……

羅非不敢想象下去了。他擡眼看着葉緣,他隐隐覺得,葉緣一定會炸毛的。果然一擡眼,就看到葉緣滿臉的憤慨、痛恨以及驚懼。

嗯,憤慨他可以理解,痛恨,也可以理解。但為什麽有驚懼?

那個人畢竟是她父親,她為什麽要驚懼?那個人到底有什麽可害怕的,認識葉緣的這些年,除了李蓮失蹤那次,他可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害怕。

心中微擰,不自覺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入手的溫度叫他小小瑟縮了下。好冰!

她一定很害怕的吧?

“別擔心,你還有我呢,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陪着你一起度過,你不是一個人。”總算能說心裏話了,葉緣總是拒他于千裏之外,真叫人心寒。

葉緣恍然從沉思中回神,眼中有幾許動容,眉眼盈盈望着他:“你說的是真的?”

雖然不厚道,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說一句——好可愛啊!像只無助而無辜的小貓咪,好讓人心疼,好想摸摸頭……

羅非童鞋的心瞬間軟塌一大片。“嗯。”

“那你幫我一個忙好麽?”葉緣繼續開口,依舊軟的不行。

羅非鬼使神差,點點頭。“你說。”

“你先答應我。”

“好。”

“如果我出了什麽事情,看在我們多年友情的份上,平時幫我多照顧一下我媽。”她平時對這個朋友并不算好,但羅非應該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吧,她這個請求雖然有些不厚道,看在朋友一場份上,應該會答應的吧?

畢竟她又不是要他養母親,只是想讓他閑時照看一下母親。

羅非下意識就答應了。“好……等等,你說什麽?你是什麽意思?”羅非腦子不笨,從十九歲就把家族裏面一幹老人精收拾得服服貼貼看得出來,雖然在她面前白癡了點,但智商絕對在線,很快就抓住了重點。“你有危險,是什麽危險?”

心思還真不是一般細膩。“沒有,我就是心頭有點不安,提前打個預防針而已。”昨天晚上在那個地方看到葉非,她心裏就一直不安到現在。她視力很好,雖然曾經有過幻覺容易出事,但已經被江雪的空間農場給熨貼了,所以她昨天應該不是幻覺。

但如果她不是幻覺不是眼花,父親也不可能在那個時段出現在那裏,而且還跟金郁金香的人在一起……

腦海中似乎有什麽脫而欲出,讓她心慌得煩躁。

“你撒謊!”羅非急切之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說啊

!”

葉緣被他眉眼間的焦灼吓了一跳,感覺到手腕上被捏得疼痛,蹙了蹙眉。“跟你沒關系。”

這人真是無語,她都還沒怎麽呢,他急個毛線!

“是嗎?”羅非目光突然一厲,臉色板了起來。

葉緣點點頭。“是。”突然嗅到一股危險,有點心慌慌,為什麽?

話音落,羅非忽然一把攬過她的腰将她拖到懷裏,低下腦袋,在她唇上覆上兩片柔軟,狠狠碾壓着,不過幾秒鐘,喘着氣推開她,面色赤紅,表情兇惡不已:“現在有關系了吧?”

葉緣傻眼。

一邊早被當作隐形人的韓東已經風中淩亂。這兩個孩子,連親吻和表白都不會,這麽別扭真的好麽?

羅非見她不說話,掐住她肩膀,目光直視她的眼睛。“只有親密的人才能親吻,你已經親了我,以後就必須嫁給我,所以,作為你老公的我無法跟你撇清關系,你有什麽危險,必須告訴我,我們一起承擔!”

這什麽跟什麽?葉緣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韓東扶額,小子厲害,才這麽把年紀,把妹手段一流一,連歪理都搬出來了。不過往日裏智商在線情商不在線的葉緣,這時候依然沒啥反應,是被吓傻了沒反應過來還是沒戲了?

估計是後者多一點吧,畢竟葉緣天不怕地不怕,誰能吓到她。但她那眼神……嗯,也不能把話說得太死了。

“葉緣,親了人不負責是耍流氓。”羅非一臉怨婦樣。

葉緣拍開他掐在肩頭的手,擰眉轉身,大步離開。“無聊!”

只是羅非沒有發現的是,轉過身的她一臉的慌亂,如同一汪被擾亂了的春水,就連離開的步子也分外錯亂。

羅非一臉呆滞和沮喪。

他這是被拒絕了嗎?

難得鼓起勇氣,就這樣被拒絕了?

韓東看他那傻模樣,搖搖頭,在他肩膀重重拍了一下,也跟着離開了。

蝦米意思?“這算是安慰我嗎?”

羅非感覺自己更加沮喪了。

葉緣走近大廳的時候,正好聽到葉非的語氣不緊不慢傳過來,悠悠然然:“小蓮是我的妻子,名正言順的妻子,既然我回來了,她自然是應該回到我身邊的,所以杜斌,你才是第三者,不要再介入我和小蓮之間了好嗎?小緣是我的女兒,我好容易撿來生命,好容易一家人團聚,你說你愛小蓮,你願意看着她痛苦?看着我們完整的一家子妻離女散?”

葉緣心徒然一緊,如同被一只手死死攥住,根本喘息不過來。

尤其是看到杜斌一臉的錯愕黯然和尴尬,以及母親臉上那絲來不及掩飾看到舊愛的欣喜和對新歡的愧疚組成的複雜。

她知道舊愛新歡是貶義詞,但這個時候,她忽然有點想揍母親的沖動,不論曾經怎麽愛過,這些年陪伴在身邊的一直是杜斌,母親不是沒有一點主見的人,當初決定要嫁給杜斌,必定也是深思熟慮必定也是認為他好的。現在看到“前夫”,又開始動搖了?

夾雜在兩個男人之間猶豫不定,不只母親會痛苦,杜斌也會受傷的好吧。她微微阖上眼睛,深吸口氣,邁步走進門。

“小蓮,這是我們的女兒小緣吧?長這麽大了?小緣,我是你爸爸

!”乍見到葉緣時候,葉非眼中閃過一縱即逝的貪婪和執念,随後慈愛和思念完全覆蓋了上來,遮住了他所有的思緒。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葉非的感情依然不夠隐忍,那縷不善雖然閃得快幾乎沒人看到,葉緣還是瞧見了。

她對情緒和善惡特別敏感,那種獵物被獵人盯上的感覺,讓她心裏打咻的同時,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某些看法。

她走過去,巧妙避開了葉非的擁抱,而是徑直走到杜斌面前。“杜叔叔。”

杜斌一臉挫敗的黯淡,看見她,神色愈發黯然。“你也是來勸我放棄的嗎?”

“我想問您,您愛我媽媽嗎?”葉緣問道。

杜斌雖然錯愕,卻也是毫不猶豫的。“愛。”

“那就夠了,不要放棄。”葉緣說道。

衆人皆驚。

李蓮蹙眉。“小孩子家家不要多管閑事。”

葉非:“小緣你胡說什麽,我才是你爸爸!”

杜斌:“……”太突然了。

葉緣不雷死人不罷休,目光如炬盯着母親:“媽,我問你,你愛杜叔叔嗎?”

李蓮看看葉非,又看看杜斌,糾結一番,嘆口氣:“愛。”

“那你怎忍心傷害他,他從來沒有對不起你。”葉緣逼視母親,語氣不自覺加重。

“你……”李蓮本想斥責她沒有規矩亂插手大人的事情,但對上她的眼神,不知怎麽就心虛了,于是沉默不語。

“小緣,你太過分了,且不說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該插嘴,我是你親爸爸,于情于理,你都應該站在我這一邊,而不是站在外人那邊!”葉非面色微愠,顯然沒想到自己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說出這樣的話來。

“親爸爸?”葉緣嗤笑,咬着詞眼,一字一頓,“我、的、爸、爸,早、就、死、了!”

“你!”葉非被氣着了,一巴掌就朝她打過來。

葉緣一個閃身,飛快躲開,臉上帶着輕鄙的嘲諷。

“葉非,你有什麽資格打我?你有什麽臉回來?我的爸爸在我五歲時候就死了,死在1995年礦區塌陷事件裏!死在那年寒冷的冬天!這些年我和媽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和白眼,你在哪裏?我們可不是你的寵物,不是你想起來的時候就撫摸安慰,不想想起時候就徹底遺忘!”

葉非表情也瞬間的怔忪,嗫嚅道:“我不是故意放下你們母女,礦區出事後我意外失憶了……”

“是嗎?”葉緣表情似笑非笑,嘲諷至極。

“小緣,夠了,你爸爸畢竟有苦衷,再怎樣也是你爸爸,你不能那樣跟他說話!”畢竟當年愛得刻骨銘心,李蓮到底還是不忍心見到葉非那糾結黯然的表情,皺眉呵斥道。

“媽,你居然還維護他!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他又是怎麽過的,為什麽對我們不聞不問,外面傳言紛紛雜雜,你難道心裏一點都沒底嗎?”葉緣冷下臉,畢竟說開了,她也就毫無顧忌了,“好,葉非,你非要跟我們談親情,那我們就來探究一下,這是怎樣的親情!”

“1995年礦區失事,媽媽倔着一口氣背着年幼的我出遠門尋你,我們沒錢,又餓又凍,一路走一路暈一路病,好容易來到礦區,卻得知你已經被塌方壓得屍骨無存,媽媽一直哭一直哭,差點哭瞎眼睛

。回來後,鄰裏鄉裏都說媽媽克夫,背後說盡了壞話,更是嫌晦氣拿臭雞蛋爛菜葉砸我們,我們日子過得拮據不已,你在哪裏?”

“寡婦門前是非多,一個年輕的女人在家帶着小孩,隔三差五就有流氓混混過來調戲,媽媽拿着扁擔将人打走,傳到別人口中,卻是她不守貞潔和人有染兇悍惡毒。葉家的人更是不待見我們母女,多次冷言冷語,時不時還到我們家裏搶東西……那時候,你在哪裏?”

“你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你走後,我們孤兒寡母就只能自力更生,耙田犁地鄰裏鄉親不肯幫忙,我們就自己上陣。春天媽媽扛着爬犁趕着牛去犁地,大夏天背着農藥噴霧器去稻田裏殺蟲,秋天我們自己大米收割,冬天自己去山上砍柴屯冬,過年眼巴巴望着別人家喜氣盈盈!這些時候,你在哪裏?”

“後來我們家的田地房屋被叔嬸霸占,他們把我們母女當成丫鬟使喚,整天辱罵頤指氣使,吃着剩湯剩菜還嫌我們吃多,大冬天晚上更是把我們趕出家門……那時候,你在哪裏?四年前,葉路頑皮跟人打架瞎了一只眼睛,他們就綁架母親,試圖用她的眼角/膜換取葉路的健康,那時候,你又在哪裏?我們最窮最苦最難的時候你不在,現在你有什麽資格過來找我們!一家子?見鬼的一家子,葉非,在我心裏,早就是死了的!”

許是舊事真的傷人,李蓮也想到心酸的往事,這時候對葉非的感情也帶了些許的怨恨,沒再吭聲斥責女兒的胡鬧。

葉非神色倒是不變,只是道:“我不是不陪着你們,因為我失憶了,所以什麽都不記得了,小緣,你和你媽應該理解我,當年九死一生,我能活過來已經感天謝地了。不是說只要親人團聚,什麽都可以原諒嗎?相信我,以後我會補償你們母女……”

“這些補償,還是留給你現在的妻子吧!”葉緣神色冷冷,嘴裏吐出來的話依然一點都不留情。

衆人嘩然,李蓮身子一震,一臉的不可置信。“小緣,你說什麽!”

“媽,有些事情太殘忍,早些年不告訴你就是怕你傷心,但現在,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其實我的爸爸,1995年礦區事故那天他根本就沒有上班,所以由始至終他根本就沒有死!在我們母女倆痛苦絕望的時候,在我們倍受欺負和白眼的時候,他一直都在看着,一直都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麽失憶,全都是他不想回來不想負責的借口而已!媽,你不知道吧,1997年你耕田犁地砍柴打米辛苦勞作日日思念他的時候,我們的好父親可是換了身份,重新做人,娶了石油大亨之女,還有了所謂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的好兒子……這樣的人,根本就值得你去愛!”

李蓮晃了晃頭,兩只拳頭捏得死緊,眼中布滿了眼淚和絕望,轉頭去看葉非:“小緣說的,是真的嗎?”早年她一直都不相信他死了,一直苦苦期望着他能回到她身邊,甚至對老天說,只要他能夠回來,什麽樣的代價她又可以付出。然而十三年後他真的回來了,她卻發現她對他所有美好的念想都沒有了,如果這樣,他還不如死了算!還不如永遠都不回來!

面對妻子絕望悲痛的目光,葉非眼中水光閃了一下,直覺否定。“小孩子家家的話,聽着就算了,哪能當真,她肯定是被別人的惡言惡語給誤導了而已……”

“你真是虛僞得惡心,我怎麽會有你這麽個爸爸!”葉緣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既然做了,別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長睡醒過來後,葉緣基本上能說的信息都跟李蓮說了,包括名下有兩間上市公司霸占了大半全國的網絡市場,包括獵狼六人組天才偵探社雙寶以及自身的異能……李蓮對自家女兒的能力不再是一無所知,甚至她非常清楚明白,只要自己女兒肯調查,沒有什麽是葉緣不知道的。

畢竟2008年,已經算是網絡時代了,作為國內網絡行業的佼佼者,葉緣有值得驕傲的資本。

她不是不信女兒的話,她只是麻痹自己,固執地想要葉非親口給她一個答案而已

。然而葉非,實在太讓她失望了。

“葉緣你!”葉非見李蓮面露悲傷絕望,心頭頓呼不好,忙拉住李蓮的手,“小蓮,你相信我,我對你的心是赤誠的……”

“對啊,婚內出軌,心當然是赤誠的,只不過赤誠得博愛了一點兒。對了媽媽,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前段時間石油大亨去世了,他名義上的妻子白馥梅昨天也出車禍躺到醫院裏去了!”葉緣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但只要智商在線的人都不會不明白。

這個人是個誰好貼誰的性子,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就危險了!

以前她們母女倆窮,所以葉非毫不猶豫棄她們而去,現在母親開了餐飲連鎖店,她也有了自己影響力較大的公司……那個人在這個時候回來,目的不言而喻!——雖然懷疑父親跟金郁金香的人有染,但這種懷疑她是不能說的,不過不能說,她也有法子讓母親警覺。

畢竟葉非渣行并不少。

李蓮果然面色大變,霍然甩開他的手,怒氣沖沖揚手給了狠狠一巴掌:“葉非,你真不是人!抛棄發妻和女兒也就算了,連你同床共枕的……現任老婆也不放過,禽獸!”她以前竟然不知道這個人有多可怕,居然一心癡癡等着他,愛着他,簡直蠢到天際去了。

葉非捂着被扇紅的五指印,看看李蓮,又看看葉緣,一張頗為俊挺儒雅的臉漲的鐵青。

被自己女兒當衆揭露不堪惡行,被妻子狠狠打臉罵禽獸……古往今來,他在歷史上應該數得上名號吧?

然而這還不算悲催的,更悲催的在後面。

“爸爸,你怎麽在這裏?”一個嬌軟的聲音驟然響在耳側,直接将大廳內衆人的下巴驚得快掉下來。

葉非緩緩轉頭,目無表情看着緩緩走來的妙齡女子,濃眉緊皺,語氣不善:“你居然趕來這裏!”

“爸爸在這裏,我當然要過來,何況我和小緣本來就是朋友……不對,确切說來,是姐妹,小緣可能都不知道呢,我們居然是同父異母的好姐妹!”江雪溫婉一笑,眼中帶着隐忍的瘋狂,“爸爸,這一天早晚要來的,阿姨和妹妹有權利知道真相。”

李蓮一口氣喘不上來了,捂着胸口面色發白。“你們……你們……”

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所有保安都給我過來!”葉緣冷臉撥打傳呼機,“把姓葉的不要臉男人轟出去!”

葉緣挑選,獵狼六人組培訓出來的家庭保安當然不是一般等閑,一聲令下,不需一分鐘,周圍呼啦啦就竄出來一大片人,不由分說就把葉非以及他家随從給轟了出去。

“媽媽!”葉緣看着杜斌懷裏的母親,焦急而憤怒。

“沒事,我會照顧她的,讓她靜一靜。”杜斌說着,抱着李蓮離開了。

葉緣沉默轉身,一張臉黑得徹底。

其實她是能理解母親心情的。畢竟曾經愛得你死我活,母親更是為了葉非背叛家門跟一貧如洗的葉非私奔,放棄優渥的生活來到鄉下布衣粗食,盡管這麽多年跌跌撞撞日子更是艱難酸苦,但母親一直沒有後悔過,因為堅信那份美好而轟轟烈烈的愛情值得所有的苦。但後來的真相卻那麽殘忍,簡直讓人痛徹心扉……

如果說跟石油大亨之女結婚生子是意外,有很許多可以解釋的誘惑因素在,而江雪,卻是沒有什麽可以解釋的。

因為江雪比葉緣還大兩歲。

江雪比葉緣還大兩歲,這說明了什麽?豈不是婚前所有的浪漫感情只是一場欺騙,婚後所有的疼惜也不過是幻覺?

哀莫大于心死,正因為太愛,所以恨得徹底

所以母親會激動得暈過去,也并不奇怪。

只是……葉緣蹙眉望着大廳中心的人,見她一身利爽,眼中有着悲涼的痛恨的暗淡的憤怒的情緒,心弦撥了一下。“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饒是活了上百歲,這個消息于她還是很新鮮的。

不過前世她不怎麽出門也不能太出門,得來的消息和資料自然有限,有她不知道的情報也在情理之中。

何況她每次遇到江雪,總有一種冥冥中的親近感,她還說是什麽緣故,原來是因為江雪本來就和她有血緣關系。

“你不是信了麽?”江雪把玩着手指頭,“而且,我也沒有理由騙你們。”

葉緣沉默了下。“謝謝。”江雪其實從小也是過着沒有爸爸的日子,對父親的感情并不深刻,和她一樣可憐。方才江雪會跳出來把事情說清楚,想是讓母親徹底死心吧,順便報複葉非……報複?

江雪對葉非的痛恨,似乎并不亞于她。

這其中夾雜的,絕對不僅僅是抛棄的怨恨。

“早死心早解脫,舉手之勞而已,何況我說的是事實,你們早晚也會知道。不過你救了我一命,我依然欠你一個人情。”江雪淺笑,眼中有一片瘋狂的執着和憤恨,“小緣,你今天可是把他徹底得罪了,以後可不好辦事,要不要我跟你商讨一二?”

這是有話要說的意思?葉緣點頭。“去我房間裏說。”

兩人擡步離開,羅非很自覺跟上,葉緣瞪他一眼:“女人之間的話題你就別參與了,有空的話去把書房裏的婚宴套餐安排一下。”

羅非霍然止步,嘴皮子動了動,對上她堅定的眼神,又挫敗下來。“好吧。”

到了房間裏,葉緣也不廢話,開門見山。“你想告訴我什麽?”

“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那個人是葉非。”江雪說道。

葉緣不可置否。這個消息并沒有太多的利用的價值,不說誰都知道。

“其實葉非是跟神秘組織金郁金香有關系的,你應該聽說過,那個組織,專門收集異能人士,拉去研究變異。”江雪偷偷看她一眼,見她沒有太大反應,繼續開口,“葉非絕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你肯定知道我是被陳是非囚禁,但真正囚禁我的是葉非,他試圖得到我身上的空間異能,但我把它送給你,他根本無法在我身上找到突破口,所以才把我送給陳是非,這些年,一直沒斷過我身上能力的念頭。”

葉緣驚詫,身側兩只手死死捏成拳。“真想不到他竟然可以這麽狠心,你可是他的親生女兒……”

“在禽獸眼裏,有什麽事情不可做,虎毒不食子,他簡直禽獸不如。你也當心點,他可以那樣子對我,自然也可以對你下手,今天來你家,絕對不可能是認親,想來一則貪圖你家錢財,二來為你。”江雪抱住自己,沒來由打了個寒顫,“那個人,是個瘋子,我知道得太多,絕對沒有好下場,葉緣,我們只能聯起手,才能有勝算的可能,不然只能做實驗室裏的小白鼠了。”

“說的也是,物歸原主吧。”葉緣攤開手,把那用半透明米粒珠子串成的手串遞給她,“在正主手中,應該能夠發揮更大的威力,我相信,它絕對不只是一個空間農牧場那麽簡單。”

“其實你比我會用,昨晚看到你把狼狗放出來,我簡直驚呆了,你居然會利用空間訓練狼狗

。”江雪也沒扭捏拒絕,而是将手串帶上,“你放心,我一定挖掘出它最大的潛能。不過小緣,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馬上着手行動才行,我擔心葉非會在這幾天下手,他們暗地裏來,我們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一口一個葉非,一點也沒有對父親的尊重,想來也只有她們姐妹倆了。不過葉非,确實不配為人夫為人父。

葉緣深吸口氣,微微眯起眼睛。“放心,我會安排的。”

***********

誰也沒料到,葉非的動作會那麽快,衆多異能者潛入房中,她根本沒有多少反抗,就被迷昏過去。

等醒過來,已經在一個實驗室模樣的地方了。

白色的大床,白色的天花板,以及周身各種讓人眼花的儀器和管子……一切,那麽熟悉而又陌生。

兜兜轉轉,依然逃不開命運的安排,至少母親沒有落得上輩子的悲劇,她也比前世多自在逍遙了八年——确切說來,是四年。

她還是賺了。

了無遺憾,死了也沒有什麽可怨恨的。

望着玻璃門上刺目而妖豔的金色郁金香,葉緣的心,平靜得如同一汪湖水。

“你應該尖叫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衆人的擁護下走進來,摘下口罩笑眯眯說道。

好眼熟……他的眼睛很眼熟,她一定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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