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 蘇清塵這天晚上睡的很香,夢裏趙瑾玉小鳥依人的窩在他的懷裏,像一只溫順的貓,他瞧着她戴在脖子上的石頭墜子,忍不住心猿意馬的想着這下人也得到了,奇石也護好了,真可謂是一箭雙雕的事情,又想着回到京都之後皇帝對他的嘉獎,只恨不得大笑幾聲。

誰知道早晨一醒來安文曜就守在了他的床邊,目光隐晦不明,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安大人,你可真是真早啊。”蘇清塵笑的有些無力。

安文曜上下打量了半天蘇清塵,最後終于開了蚌子一般的嘴,說道,“蘇大人,這邊的事情不用你來盯了。”

“什麽?”

“我已經飛鴿傳書秦大人連夜南下頂替你。”安文曜想起昨天晚上皇帝陰測測的聲音,身子一抖,只覺得如今蘇清塵能這麽安穩的坐在這裏也算是他命大了。

蘇清塵豁然坐了起來,問道,“這是什麽意思?”自己差事做到一半就被秦宏那閹狗給換掉了,還不知道要被他如何的嘲笑!他不甘心啊!

“陛下另有是差事交給你。”

蘇清塵聽了舒了一口氣,覺得事情還不是那麽糟糕,起碼這是有別的差事給他呢,他這樣安慰着自己……,不過等着安文曜說完,他臉上就挂不住了。

安文曜看着蘇清塵的臉色鐵青,心裏不覺得一點可惜,這人就是自己做的!

“即刻啓程?我還有些事情……”蘇清塵想到昨天趙瑾玉昨天崇拜自己的目光,心裏一陣陣的蕩漾,只恨不得一路上都帶着她。

安文曜面無表情,說道,“蘇大人,你要抗旨嗎?陛下說的是即刻啓程!”

蘇清塵沉着臉跪了下來,接了口谕,随後郁悶的收拾了行囊就這樣上了路……,出門的時候路過趙瑾玉的房間而不能道別的那種心情,別提多難受了!

二個月之後,蘇清塵穿着厚厚的皮裘,睫毛和唇邊都是白白的冰碴子,他喝了一口烈酒,那濃重的酒滑下喉嚨,讓他整個胃部都覺得火辣辣的,臉上終于有了幾分血色,他摸了摸腰際上的秀春刀,幾乎是含淚問着一旁的人,“你說這裏沒有雪蓮?”

旁邊是一個瘦小的老頭,臉上的褶子多的可以夾死蒼蠅,但是眼睛裏冒着精光,見蘇清塵幾乎要崩潰的樣子,心裏頗為同情,這位大人據說是來大興安嶺來找雪蓮的,說是什麽千年雪蓮要現世,硬是扯着他在這地方轉悠了一個月,看着這位大人大冬天千裏迢迢的過來,他都不好意思對他說,他們這裏不産雪蓮……

“那你怎麽不早說!”蘇清塵氣的拽起瘦小的老頭,把他提到半空中,吼道,“你耍着我玩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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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見蘇清塵齒牙咧嘴的像是暴躁的獅子,吓的縮了縮脖子,說道,“小人本來想說的,但是大人您說這是奉了上面的旨意,小人就想着興許是真有什麽千年雪蓮……,是小人孤陋寡聞所以并不知道。”

“那你怎麽現在又要說了?”

“我們都找了一個月了,要找到早找到了……,小人覺得可能是消息有誤。”

“我兩只腳十根腳趾頭都長了凍瘡了!身上更是沒有一個好地方……,你他媽現在才告訴我?我弄死你!”蘇清塵咆哮的聲音回蕩在遼闊的原始森林裏,像是可憐的悲鳴。

蘇清塵到了這會兒才明白……,他可能是又惹怒了皇帝,這是皇帝對他的懲罰,根本就沒有什麽雪蓮!可是他到底哪裏做錯了?

這天晚上,他睡着睡着猛然就清醒了過來,狠狠的拍了拍大腿,像是瘋子一般呢喃道,“我怎麽就這麽傻!”

***

時間拉回到二個月前,趙瑾玉知道蘇清塵不告而別之後也沒怎麽在意,只當他去辦事了,雖然蘇清晨有時候的反應讓她覺得這個人可能喜歡她,但是一轉眼他又像是一陣風似的消失了,讓人捉摸不透,很是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因為她本身就對蘇清塵沒什麽心思……,所以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

陳蓉早上就遞了消息過去,說是趙瑾玉肯回到趙家……,到了下午就看到趙家的人急匆匆的來接人了。

當時趙瑾玉正跟陳蓉一起吃炸醬面,這家客棧的飯菜實在是不錯,特別是炸醬面,也算是客棧一絕了,面條筋鬥滑嫩,醬料做的十分地道,她雖然努力維持儀表,但是無奈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嘴唇上還是沾了黑色醬汁。

趙興坤是一個年約五旬的中年男子,清瘦而目光清澈,穿着一件天青色的章絨袍子,身上披着黑色的貂皮披風,身上有種清貴不凡的氣質,他率先下了馬車,然後撩開簾子拉着一個年紀相仿的雍容婦人下來,這婦人雖然長的十分的端正,但是因為一對上揚的柳葉眉而顯得有些犀利。

客棧裏的老板和夥計都有些呆若木雞,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的上前行禮,誠惶誠恐的說道,“趙老爺,這是什麽風把您吹到咱們客棧來了?可真就是讓我們客棧蓬荜生輝啊,您快進去。”然後親自拿着抹布給趙興坤收拾出幹淨的桌椅板凳來。他拍了拍還在發呆的夥計,喊道,“你還愣着幹什麽?給趙老爺沏茶啊!要最好的雨前龍井!”

“哎哎。”那夥計連忙點頭就要進廚房卻被趙興坤攔住了,他說道,“我來這裏是為了尋人,不用麻煩了。”

“這……”夥計看着老板。

老板趕忙擠出一個獻媚的笑容來,殷勤的問道,“趙老爺,你要找誰?我帶您去吧。”

劉伯言也跟了過來,這時候終于追上了趙興坤和他的夫人毛氏,擦着汗走了過來,說道,“老板,我帶他們過去就行了。”心裏卻想着……,這兩個人可很是急脾氣,他剛到府上說完,兩個人就命人備了馬車過來,把他忘在一邊,害得他差點沒追上。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理解,如果他的獨子早亡,有個孫女失散在外,十幾年沒有音訊,他也會這麽迫不及待吧?

等着劉伯言帶着兩個人進了趙瑾玉的房間,正好對着把最後一口面撸到嘴裏的趙瑾玉,她嘴裏沾着醬汁,瞪大眼睛看着他們,面如凝脂,眼如點漆……,這樣貌十分裏七分像了亡故的兒子,就算是趙興坤和毛氏之前有所懷疑這會兒也都煙消雲散了,只剩下重聚的喜悅。

“孩子,可是苦了你了。”毛氏率先沖了過去扶着她的肩膀,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趙瑾玉眨了眨眼睛,正要說話卻被毛氏越發緊緊的抱在懷裏,她一嘴的醬汁都染上了毛氏五彩紅的錦緞衣料上……,她心裏頗覺得不安,想要出言提醒,擡頭卻看到眼前的面容清瘦的趙興坤朝着她複雜的一笑,那笑容帶着凄楚,帶着滿足,又帶着幾分局促,卻是充滿包容的笑容。

老夫人毛氏嗚咽的哭了起來,“我的兒,我總算沒有辜負你,找到了你的孩子……,這下百年之後我總算是有臉去見你了。”

趙興坤轉過頭努力抑制眼角的淚,好一會兒才克制住,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趕緊把丫頭接回去。”

“哎,人年紀大了就是還有些不中用,光顧着哭了。”老夫人毛氏歉意的笑了笑,一低頭,這才看到自己衣襟上的醬汁,禁不住笑了起來,說道,“跟你爹一個樣,吃飯的時候一點規矩都沒有。”從懷裏拿了帕子出來細心的給趙瑾玉擦了起來。

趙瑾玉很是尴尬,畢竟是第一次見到老夫人,見她這般親昵很是不适應……,老夫人自然看出趙瑾玉的生疏,黯然的說道,“孩子,我是你祖母。你別害怕。”

趙興坤勸道,“不要吓着孩子了,咱們先回去。”

老夫人點頭,卻是不肯放開趙瑾玉的手,一副很是不舍的樣子,目光一直一直停留在她的面容上,不斷的說道,“真像,真像你爹。”

趙應冠是趙興坤的獨子,又少有慧明,是他的最大的驕傲,兒子突然間慘死他比誰都難受,這會兒聽到老妻提起兒子來,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卻還是帶着幾分理智說道,“這裏太簡陋了,哪裏是孩子呆的地方?快回去說話。”

等着回到了趙府,趙瑾玉被老夫人抱着坐在羅漢塌上,親手遞了溫熱的杏仁茶給她,說道,“冷了吧?喝點熱一熱身子。”又對着一旁的丫鬟說道,“去把我的鎏銀百花香爐掐絲琺琅的暖爐拿過來給大小姐。”

那丫鬟有些有些詫異,要知道這暖爐可是老夫人母親遺物,一直都當着寶貝收起來,誰知道這會兒遇到了這位大小姐真是什麽都舍得了。

趙瑾玉其實都不渴,但是不忍傷了老夫人的好意,只好就着茶碗喝了一半。

老夫人見了很是滿意,親手給她擦了擦嘴,說道,“當時你剛出生的時候因為身上有個紅色的胎記,那模樣像是青鸾,所以給你取名叫趙青鸾。”

趙瑾玉點頭說道,“那我給老夫人看下胎記吧。”她就知道趙家不會這麽随便的認下孫女,必然是有什麽依仗。

老夫人和趙興坤對視了一樣,這幾年來随着兩個人年紀漸大越發承受不起打擊,他們既想查看那胎記,但是又怕失望,心裏很是糾結,不過這是必須的經過……,也是沒有辦法,帶着趙瑾玉去了一旁的內室,讓丫鬟把她的外衣一脫,正好露出在肩膀上的胎記來,老夫人開始還有些不敢看,聽到丫鬟驚呼,趕忙一瞧,确定是那青鸾的胎記,一時激動又忍不住倏然淚下,說道,“孩子你在外面受苦了,是祖母無能讓你一直流落在外。”

趙瑾玉不好駁了老夫人的好意,但還是堅定的說道,“我養父對我很好,如果不是他我早就餓死了。”就算是穿越女心有乾坤,到那時她當時年紀尚小,又是流浪兒的身份,如果當初沒有趙長春的收留,她興許就被賣到青樓去了。

老夫人面色一沉,心裏頗不是滋味,倒不是她不想幫忙,而是她的嫡親孫女這般向着外人,讓她有種被排斥的感覺,強忍着不适,點頭說道,“正是,應該是給你養父送去一份大禮。”

趙瑾玉看着老夫人,認認真真的說道,“養父他如今深陷牢獄,恐怕收不到老夫人的大禮了。”

老夫人知道這是趙瑾玉含蓄的要求她幫助趙長春,沉吟了下說道,“你祖父會去打探消息的。”

趙瑾玉這才如釋負重的松了一口氣,朝着老夫人毛氏行了大禮,說道,“多謝老夫人,如果養父能平安,我下輩子就是結草銜環也會報答老夫人的恩情。”

老夫人心中很是無奈,趕忙起身扶着趙瑾玉不讓她行禮,說道,“你就不能喊我一聲祖母?”

“祖母。”趙瑾玉看着老夫人期待的眼神應聲喊道。

“哎。”老夫人心中大為感動,握着趙瑾玉的手走了出來,對着一直等在外面的趙興坤說道,“是咱們的青鸾。”

趙興坤松了一口氣,看着趙瑾玉的目光裏帶着幾分憐愛,說道,“你祖母一直都給你備着你的房間,你快去沐浴歇一歇,晚上還要見一衆親戚。”

趙瑾玉沒有想到準備的這麽快,破有些詫異,一旁的大丫鬟翠玉笑吟吟的說道,“自從丢了大小姐之後老夫人就一直預備這個房間,怕是大小姐回來了沒地方住。”

趙瑾玉不是個石頭人,見這二老對她實在是上心,剛才又答應了營救養父,心裏很是柔軟,真誠的喊道,“祖父,祖母,那我先回房去了。”

趙興坤和老夫人毛氏見趙瑾玉終于軟化,心裏大為高興,連忙說道,“快去,快去。”

沐浴過後,趙瑾玉躺在床上,握着石頭說道,“你聽見了嗎?養父終于有希望了,可是我一想自己要呆在這種大宅門裏就覺得憋的慌。”

自從皇帝察覺到他對趙瑾玉的心思之後就想着如何把人帶入宮裏去,這會兒見到她在這邊認祖歸宗心裏很是高興,盤算着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選秀,這樣就可以明目張膽的把人帶回去了。

“不會太久了,你要是相信朕,朕會讓你過上你想要的日子。”

趙瑾玉總覺得石頭有點不一樣了,現在說話也不氣人,就是帶着那種十分包容的寵溺……,讓她懷疑兩個人是不是在戀愛了。

趙瑾玉笑,說道,“我要不是知道你是個石頭,還當你想娶我呢。”

皇帝心中嘀咕,可不就是想把你拐進宮裏去,只是卻不敢直說,怕是吓到了他,以前不說自己的身份是怕趙瑾玉起什麽歹意,對自己不利,這會兒卻是有些忐忑了起來……,趙瑾玉對她養父那般在意,要是知道他是把她養父關入牢獄的皇帝不知道要怎麽想?還會像現在一樣跟他這般心無芥蒂的說話嗎?

皇帝心中十分矛盾,一會兒希望趙瑾玉趕緊入宮,讓他可以和她朝夕相處,一會兒又擔心她對自己懷恨在心……,這會兒他才明白當初寧國公主為了驸馬爺跟他翻臉的緣故,原來所謂的情愛就是這樣讓人脆弱?

可是就這樣看着這個人,心裏就是那樣的舒心和甜蜜……,皇帝別開臉,讓自己的目光不要總是黏在趙瑾玉的身上,忍不住想着,可真是出息!

趙瑾玉半天都得不到石頭的回應,以為他又生氣了,笑着說道,“剛說你最近脾氣變好了,結果白說了,又開始對人愛答不理的。”

皇帝見趙瑾玉這般包容自己,心裏一陣陣的甜蜜,只是嘴上卻說道,“想要朕娶你可是不簡單,尋常人可是想都不敢想。”能用娶這個詞那就是正宮的皇後娘娘了,确實是尋常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趙瑾玉見石頭這般臭屁,點了點頭它的頭說道,“你這般說大話,可真是不知道害臊。”

皇帝哼道,“朕從來不說大話!”心裏卻腦心撓肺的難受,只恨不得明天就是選秀,然後把人帶入宮裏去。

趙瑾玉莞爾一笑,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石頭這樣率真的性子很是讨人喜歡,雖然它毒舌的時候只恨不得碾碎了它,但是更多的時候……,還是覺得可愛占了大多數。

“晚上想吃什麽?”趙瑾玉一會兒要去見一衆親戚,趙家家大業大,子孫繁茂,幾個分房的嫡支,旁支都住在一個胡同裏,一會兒可是有得喊了。

所以趁着現在還有空趕緊把飯給吃了。

皇帝一提到吃的,眼睛就亮了起來,說道,“你這幾天天天給朕點炸醬面,朕可真是吃膩歪了,換個別的行不行?”

“行。”石頭不發脾氣的時候,聲音軟軟糯糯的,還帶着幾分童音,聽着就讓人打心眼裏憐愛,趙瑾玉見石頭說的這般客氣,顯得異常乖巧,忍不住把石頭放在掌心,親了親,說道,“我們要個龍井蝦仁,荷葉粉蒸肉,八寶雞……”趙瑾玉看着丫鬟翠玉之前遞給她的菜單念了幾個菜名。

皇帝只覺得被趙瑾玉親過的地方有種燒起來的感覺,讓他心砰砰的跳了起來,語氣越發的柔軟,說道,“看起來都很好吃。”聲音軟軟的,特別好聽。

趙瑾玉聽出石頭期待的意味,覺得石頭這種時候就像是想吃糖的孩子,特別可愛,又禁不住親了親,說道,“我們陛下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語氣無限包容疼愛。

皇帝依偎在趙瑾玉的胸口頗有些舍不得現在的氣氛,只覺得就是四周空氣都散發着甜蜜的氣息,吸一口進去都有種甜甜的滋味。

翠玉是老夫人身旁大丫鬟,老夫人見她和和趙瑾玉頗有幾分投緣,就撥了她到趙瑾玉這邊伺候,聽到趙瑾玉喊自己進去,趕忙躬身走了進來,溫聲問道,“大小姐,你可是要先吃點東西墊墊?”讓趙瑾玉提前吃東西的也是老夫人的意思,一會兒亂糟糟的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怕是讓孫女給餓着了。

趙瑾玉把自己想好的幾個菜名報給翠玉聽,“就這幾樣菜吧。”

翠玉笑吟吟的說道,“大小姐,咱們府裏廚子做的西湖牛肉羹很是不錯,大小姐要不要嘗一嘗?”

“行。”趙瑾玉說道。

趙瑾玉點了五六個菜,竟然在一刻鐘內送了過來,打開食盒,上面還冒着熱氣,翠玉一邊給趙瑾玉擺桌,一邊笑着說道,“廚房裏的廚子們聽說是大小姐點的菜,很是激動,一口氣都沒有歇就做了出來,你嘗嘗看,要是不滿意我讓他們重新做去。”

“看着就色香味俱全,味道不會差的。”趙瑾玉說完就問起陳蓉,說道,“我姨母安置到哪裏去了?”

“姨夫人就安置在旁邊的東廂裏,由着珍珠伺候着呢。”珍珠是另個一老太太撥給趙瑾玉的丫鬟,在老太太也是一等丫鬟,很是聰明伶俐。“要喊姨夫人過來一起用飯嗎?”

趙瑾玉搖頭,如果陳蓉在……,石頭就沒辦法盡情的開吃了,說道,“你按照這個菜單再給姨母上一份,對了,姨母不喜歡吃蔥。”

翠玉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把心中的疑問壓在心口,說道,“奴婢知道了。”

“你出去吧,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旁人伺候。”趙瑾玉對着想要給她布菜的翠玉說道,“以後都是這個習慣,我吃飯的時候就讓我獨自一個。”

“是。”翠玉知道趙瑾玉雖然失落在外,出身也不高,母親不過是一介草莽,但是她的養父是個正八經的進士出身,據說被抓進去之前還是正五品的官職,從小在那樣的家裏長大,想來也不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土包子,恐怕就是不喜歡旁人伺候吧?她心裏不敢輕視,說道,“大小姐慢用。”說完就躬身退了出去。

等着翠玉走了之後,皇帝眼睛微微眯起來,說道,“這個丫頭留不得。”

“怎麽啦?”趙瑾玉覺得翠玉挺好的……,把她照顧的面面俱到,并且還會适當的提出和善的建議來。

皇帝不願意說,剛才趙瑾玉說要獨自一個人吃飯的時候,翠玉雖然極力隐忍但是眼神裏隐藏不住的輕視……,心中勃然大怒,想着,不過一個丫鬟,算什麽東西?竟然會瞧不起他的瑾玉!

等着吧,他一定會讓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付出代價來。皇帝脾氣向來不好……,這會兒恨不得馬上叫人把翠玉這丫頭給收拾一頓,但是他如今卻是石頭的身份,很是無可奈何,這種挫敗感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趙瑾玉半天等不到石頭回應,以為又在自己暗自生氣,說道,“我覺得沒什麽可值得生氣的,她不是做的挺好?好了,菜都要涼了,趕緊吃飯吧。”

那是你笨!皇帝暗自郁悶,不過等着趙瑾玉把他洗好放到堆滿食物的碗裏,他就已經想不了其他的了,唔唔唔,好好吃。

趙瑾玉又給石頭躺着的晚飯裏倒了西湖牛肉羹進去,說道,“別光顧吃菜,喝點湯。”

“你也多吃點。”皇帝難得客氣的說道。

趙瑾玉笑,說道,“嗯,我也多吃點。”

吃過了飯,趙瑾玉就換了身衣服去找陳蓉去了,陳蓉這會兒也剛吃過飯,在喝消食的茶水,見到趙瑾玉對着她招手說道,“瑾丫頭,你快來。”随後把趙瑾玉拉到身旁仔細打量着她,嘴裏不住的說道,“這換了身衣服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趙府裏給趙瑾玉準備的衣服自然是十分精致的,都是十兩一匹的錦緞,蜀緞,更有種幾件衣服是進貢給宮裏的缂絲料子,剛才趁着趙瑾玉吃飯這會兒翠玉帶着人趕忙按照趙瑾玉的身型改了改,現在穿着這身通袖米黃鑲領墨綠底子黃玫瑰紋樣印花緞襖就是這麽改出來的。

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趙瑾玉原本就容色出衆,這會兒特意一打扮越發就顯得秀美絕倫,又加上她從小跟着出身大家的徐氏,耳濡目染,身上自有一股清貴的氣質。

陳蓉啧啧的稱其,心裏滿滿的都是驕傲,說道,“看來我們瑾丫頭,天生就應該過着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

趙瑾玉吐了吐舌頭,想起剛才石頭看着她換衣之後呆若木雞的樣子,忍不住自戀的想着……,人長的美就是稍微打扮下就傾國傾城的,囧。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陳蓉說道,“你這身邊幾個丫頭伶俐是伶俐,但都是今天老夫人剛撥給你的,只怕許多事情都不能做到盡心盡力,一會兒我跟着你去……,你不知道,這大家族裏,暗藏着的龌蹉事兒多着呢,興許今天還不會讓你認祖歸宗也說不定。”

“愛認不認,只要養父無事,我還回去照顧養父去。”趙瑾玉說道。

“果然是生恩不如養恩……”陳蓉見趙瑾玉毫不留念這個家,心裏很是感概,說道,“能變成趙府的大小姐,不知道是多少人盼不得來的事情,你卻這般不珍惜。”

“姨母,要是讓你放棄當镖師,到這邊當個大小姐,你願意嗎?”

“不願意……”陳蓉說完就回過味來,忍不住大笑,很是欣慰的說道,“你這樣不願意受束縛的樣子像我們陳家人。”

“姨母……,我母親是個怎麽樣的人?”趙瑾玉越跟陳蓉相處,就越發的喜歡她,心裏就不自覺地開始期待起那個未曾見面的母親來。

“你外祖父就這麽一個女兒,從小當男孩子來養,性格烈如火,很是桀骜不馴。”陳蓉不自覺的想起曾經和一同長大的陳翠景,“當初她懷有身孕的時候,我已經在興天镖局了,當時她還來找過我,她那模樣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陳翠景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的時候滿臉的柔情,退去了曾經的爆裂,獨留下一個要當母親的喜悅和溫柔。

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兩個人一是無話,好一會兒陳蓉才像是從回憶中走了出來,拍了拍頭說道,“差點忘了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了。”

“什麽事?”

“你還記得我前幾日在客棧跟你說過我曾經護送過一個小女孩到趙家?”陳蓉說完就見趙瑾玉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趕忙繼續說道,“那姑娘和你有七八分相似,趙家原本以為是失落在外的你……,後來接到趙家之後發現并不是,但是老夫人憐憫,就認了她做養女。”

“那豈不是多了一個姐妹?”

“正是如此,不過……”陳蓉斟酌着用詞,“她這個孩子……,心思複雜,恐怕并不是很好相處的。”陳蓉都現在可還記得當初趙家看到那姑娘之後……,那姑娘當時才幾歲?就知道察言觀色,以哭來博取同情,當時抱着老夫人哭的可憐,說自己受了多少苦,多少罪,今日終于和祖母見面不知道心裏有多高興。那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讓她印象深刻,所以後面被老夫人毛氏認作養女顯然也是意料之中。

趙瑾玉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說道,“她要是對我不好,我就走,大不了,我以後跟着姨母浪跡天涯好了,就只怕姨母你不要我這個麻煩鬼跟着。”趙瑾玉對趙府實在是沒什麽感情,對她來說窩在趙府這樣的大宅門裏還不如跟着陳蓉出去闖蕩見世面好玩。

陳蓉無奈的笑,但也滿心的喜悅,她很喜歡趙瑾玉對她這樣的親近……,現在想來,可真是要感謝趙長春給她這樣一個機會,她婚事不順,又是未婚生子,孩子還丢在外面,弄個下落不明,這會兒看到趙瑾玉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女兒一般,心裏十分的妥帖。“好,咱們一言為定。”陳蓉爽朗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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