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教主文(十)+衛錦初番外

程白任着皇後派來的宮女為自己描黛眉,點绛唇。

“夫人。”一直在忙活的侍女見程夫人進房來,微頓手中的動作點頭問好。

程夫人溫和地拿過正為程白編髻的侍女手中的木梳子,站在程白的身後。那雙保養得依舊滑膩的手正握着那把木梳,微不可查地輕顫。

“敏兒,一晃你也這麽大了。娘好不舍,好想你在娘身邊再多呆幾年。”說着,程夫人心情萬般複雜,既是高興,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情感,卻還又有着酸澀和不舍。

“娘親…敏兒,敏兒會時常回來看您的。”程白看着銅鏡裏倒映出程夫人那雙淚眼婆娑的眼睛,垂下頭張嘴輕輕道。

程夫人無奈搖頭一笑,輕嘆:“傻孩子。”

嫁出去後,夫家那頭事情忙都忙不完怎麽可能有那閑工夫三天兩頭跑來。

程白如瀑長發自然地披散在背後,十幾年的長發早已及腰。

程夫人拿起木梳緩緩又認真地從頭梳到發尾,感慨地說出她對程白的美好祝福: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Advertisement

每一句都飽含她對程白最真摯的情感。說到最後,程夫人不由哽咽了起來。若是可以,她還想她的女兒可以多伴在她身邊左右,只是…

想着,她倉促地擡起手背抹了抹淚眼。

程夫人望着銅鏡裏她的女兒,幸福和不舍的神色洋溢于臉上,這就是她程婉的女兒,不知不覺已經出落得這般可人,猶如空谷幽蘭般空靈美好。

“夫人,迎親的人來了!”充滿的腳步混着慌亂和歡喜的話語,不待将話聽完,外頭的鞭炮聲和鑼鼓聲一下子充斥在将軍府,不用去看歪頭都知是多麽一番熱鬧。

程白早就換上了一攏绛紅色的霞帔,發絲也被盤起了一個複雜又好看的百合髻。腮邊兩朵桃花灼灼,盈盈水眸淡淡流轉出絲絲風情,那時一種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間的魅惑,煞是撩人。

程白在程夫人的攙扶下站起身,由着程夫人一遍遍打理她身上霞帔的每一處微微凹顯出來的皺褶,溫熱的掌心帶給程白一陣暖意。

“夫人,吉辰…”一旁的陪嫁丫鬟有些擔憂地出聲打斷眼前這一幕脈脈溫情的場景,程夫人接過鑲嵌許多瑩潤又碩大珍珠的鳳冠,莊重地戴在程白發髻上。

程夫人微微語重心長道,“到了夫家,不可胡鬧。但敏兒你尊貴身份,自是無人敢欺辱你令你無故委屈,不然則是與我将軍府與敵!

程白聽着程夫人話裏毫不掩飾的護短,心裏一陣感動。

将鳳冠戴正後,程夫人垂下手,有些傷感又帶着勸慰道,“你爹爹和兄長都鎮守在邊疆守護國家無法親眼見着敏兒出嫁,可難過?”

程白勉強地彎起唇搖了搖頭,“敏兒不難過,敏兒知道兄長他們現在肯定也在為敏兒開心。”

在程夫人的熱淚盈眶下,程白眼前一點一點慢慢地湧進紅色,最後只剩下黑暗,一絲光亮都未透進來。

程白微微垂着頭,看着腳下的路任着媒人扶着自己走向将軍府大門。

臨近大門口就聽得鑼鼓喧天,程白微微俯身坐進了花轎。

靠在車壁裏,仿佛外頭的歡喜都與她隔絕了。

左釉青淺淺地勾起唇,見程白緩緩地擡腳上了花轎,稍頓一會便擡起手示意擡轎的人起轎。

“起轎——”四人扯着嗓子彎下腰将花轎平穩地擡了起來。

從來都以一襲素色錦衫示人的左釉青換上喜氣的紅袍來,襯得他儒雅溫柔的氣質更加出衆,沒有一絲違和感。

左釉青對着圍觀的人噙着一抹溫和的笑顏,很明顯,他的心情是很愉悅的。

“宿主,是否查看屏蔽掉的消息?”小白幽幽地開口,被程白遺忘已久的小白十分拟人化地絲哀怨道。

程白掀起蓋在自己頭上的喜帕,悄悄地掀起車簾望着外頭熟悉的街道,搖了搖頭,“直接告訴我現在衛錦初對我的好感度就可以了。”

不知道為什麽…程白心裏總有點說不上的不安感。

事情,好像被自己漏算了什麽,偏離了軌道。

安慰似的一笑,程白将車簾放下。

“目前男配衛錦初對宿主好感度正處于94%可還有疑問?”小白歡快地回複。

程白颦起那被畫得清麗脫俗的眉頭,心裏頭的不安并沒有因為小白抱的數據而壓下,反而是愈加濃厚了一些。

“糟糕!”小白突然沉下了聲,“發現有bug出現,小白要先去修補以免出現更大的時空漏洞。”

“什麽意思?”程白攔住小白,問道。

“左釉青的數據出現問題了,若不去修改疑似有黑化的可能。”說完小白就不見聲影了。

黑化?

程白若有所思地靜下心,這世界不管她願不願意遲早都是要離開的。

而攻略衛錦初也差一點就可以成功,現在這一關節眼上若是沒按自己最初的軌道來似乎也不會失敗。

有那麽一種愛,叫愛而不得。

這種愛,會來得更加令人深刻,會讓人無論以後遇到再美好的人都不會忘卻。是人心頭的一根刺,蟄伏在心裏時不時出來刺幾下,不疼卻難受。

思路寬廣了起來,程白倒也沒過多的糾結于左釉青可能黑化的事上。

衛錦初有些煩躁地盯着門口時時刻刻守着自己的禁軍,毓敏妹妹要成親也未必要防自己防得這麽嚴麽,一杯喜酒都不讓他喝。

都兩天了,要搶自己早搶了。

真怕自己去搶親嗎?

衛錦初冷冷地将門打開,立馬就被兩把刀交叉攔住,走廊上的人也循聲過來欲要攔住自己。

這婚…他必搶。

衛錦初懶洋洋地斜倚在門口,斜睨着一臉防備又警惕地盯着他的侍衛,笑得妩媚:“這位小哥,繃着臉做什麽。給本王笑笑。”

衛錦初眼裏一片戲谑,似乎并沒有被人攔住的憤怒,嘴上說着輕佻的話卻怎麽讓人生不出氣來。

那清秀的士兵錯愕地看着眼前這長得十分美豔的小王爺,僵硬地扯了扯唇好死不活地弄了半天只弄出了個冷笑出來。

衛錦初被他的笑給愉悅起來,“你叫什麽名字?”

那清秀士兵不知道為什麽這衛小王爺突然盯上了自己,愣是害羞地移開直視衛錦初的眼睛不自然道,“回…回小王爺,屬下名叫簫修。”

“嬌羞?”衛錦初眼裏迅速閃過一絲什麽,随後很快斂起了表情。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樣。

那名叫簫修的侍衛懊惱地跺了跺腳,才十九歲出頭罷自然有些氣惱,“屬下叫簫修,不是嬌羞…”

旁邊見衛錦初和簫修談得歡快,便不疑有他地繼續到處巡邏。而另一位侍衛顯然不再那麽警惕了,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

“哦,原來你叫嬌…”衛錦初話還沒說完,那簫修立馬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是在逼着衛錦初改口。

衛錦初轉了轉眼珠子,極其自然地擡起手拍了拍簫修的肩膀,“原來你是叫簫修啊…”

話還沒說完,那簫修不知為何突然倒下,衛錦初立即提起立馬借着輕功躍出院門,不消多久的功夫一下子沒影。

“快!快來人,小王爺跑了!”另一侍衛焦急地踢了踢昏倒的簫修,扯嗓叫人。

都說衛小王爺為人狡詐,他一開始還覺得是流言這下看來還真不是流言…

衛錦初暗惱自己為降低他們的防備耽擱了太長時間,更是提氣迅速奔向丞相府。

他的人,也敢動?

忍了兩天,就為了這天!

左釉青微微握緊缰繩,唇邊的笑意依舊不減,不過舒緩的眉頭很明顯他現在心境很穩定。

前面,就是丞相府了。

毓敏,你該死心了吧。

左釉青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進宮求皇後控制住衛錦初。

他知道,皇後一向不看好衛錦初跟敏妹妹,所以他才能如此鬥膽地求得皇後的同意。

左釉青唇邊的笑意更加深了一些,回頭望了眼花轎,目光溫柔缱绻如月色。

[叮,男配衛錦初對宿主好感度上升2%目前為96%]

衛錦初憤怒地看着底下的迎親隊伍,生平第一次如此厭惡紅色。一想到他的毓敏妹妹就要嫁給他人,他的心就會莫名生疼和憤怒。

她的嬌羞她的笑顏她的一切一切,都不是給自己而是給另一個男人,想想他都受不了。

衛錦初危險地噙着笑,悠悠然地落在左釉青面前,身上的紅袍雖然沾染了些塵埃但比起左釉青的喜袍更是豔了許多,仿佛今日的新郎是他一般。

左釉青微皺起眉看着衛錦初,揮手示意隊伍停下,溫和有禮道:“不知小王爺攔住我的迎親隊伍所為何事?”

衛錦初目光一點都不放在左釉青身上,直直地穿過花轎的簾子望進花轎裏頭,不以為然地惬意道:“燕京第一公子居然這般沒眼色,本王來搶親都看不出來?”

衛錦初見左釉青溫和的臉色沉了下去,不管不顧地擦過馬身朝花轎走去。

左釉青冷下臉,聲音裏一點溫度都沒有,“站住。”

衛錦初聞言冷冷一笑,目光掃了眼周圍湊着熱鬧的人們微微一眯,好事人的嘴一下子緊閉了。

“我說了站住沒聽見嗎?”左釉青聲音更是冷了幾分,“小王爺你這是在逼在下出手麽?”話起,左釉青擡手就一道淩厲的掌風襲向衛錦初。

背對着左釉青的衛錦初擡手也生成一道掌風對上,輕輕巧巧地化了。

“毓敏妹妹,表哥來了呢。”衛錦初無視身後那道視線,仗着他小王爺的身份無人敢攔他的動作,笑意盈盈地伸手掀起花轎的簾子,還含着笑意的臉倏地沉了下去,墨色的眸子暗沉地如黑雲壓城一般。

花轎裏頭…空空蕩蕩,一人都無。

憤怒地甩下簾子,衛錦初意識到他被左釉青給戲弄了,眉眼裏多了分厲色,“左釉青,人呢!”

左釉青溫溫和和地朝他笑了笑,無視衛錦初的話揮手繼續示意迎親隊伍繼續。

衛錦初紅袍下的手緊握,骨節泛白。

難道就這樣失去他的毓敏?!

不,不甘心也不情願!

掀開轎簾的那一瞬間,裏面空蕩蕩沒有她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揪得緊緊,喘不過氣來。

他不能失去她,腦海裏一片淩亂,衛錦初想要捋清思路卻是只有這麽一個念頭。

[叮,男配衛錦初對宿主好感度上升4%目前為100%攻略完成,餘剩三小時]

衛錦初渾身散發的戾氣讓人膽寒,迎親隊伍漸漸遠去,衛錦初搖了搖頭,将腦海裏的雜亂的想法掃掉。

抿直唇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

衛錦初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狐貍眼,就在他剛才掀開花轎的簾幕時,毓敏身上獨特的香氣若有若無,淡得似乎就要消散卻還是存在。所以說原來便是個空花轎絕對不可能,毓敏一定呆過那頂花轎。

再者,左釉青見自己闖來并無太多的驚訝,但卻還是一副驚訝和惱怒模樣,如今細細想來…總是那裏出了問題,有些不對勁。

左釉青的三師傅是個江湖中人…不好!

不過只是江湖中博人開心的小把戲,自己居然被左釉青給影響而差點錯失毓敏。

衛錦初眼裏陰霾聚攏,在衆人同樣驚疑花轎裏頭居然沒有新娘的神色中提起再次奔向迎親隊伍前頭。

毓敏等我,一定要等我。

程白不悅地清咳嗓子,剛剛被人點了啞穴說不出話還真憋屈。

不過為什麽在衛錦初掀開轎簾的時候眼裏一片驚疑,仿佛沒看見自己一般。

程白皺眉,就當她想要掀開簾子時就聽到衛錦初的聲音傳來。

“左釉青,你休拿那些雕蟲小技來唬本王。”衛錦初氣得恨不得使出魔教的武功,但礙于在京城覺得不能露出馬腳從而作罷。

左釉青清清淡淡地瞟了眼衛錦初,似笑非笑:“小王爺何出此言?吉時就要過了,還請小王爺勿打攪。私人恩怨也還請事後解決。”

左釉青顯然沒被衛錦初的話而失了手腳,依舊不卑不亢。

緊接着繼續夾着馬肚朝近在咫尺的丞相府騎去。一層又一層的路人聚攏在外圍,好是熱鬧。

衛錦初見左釉青那般冷靜和篤定,再次将轎簾掀開,裏面依舊空蕩蕩無一人。

左釉青無奈地看着衛錦初,語調雖然溫和但卻含着怒意:“小王爺,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你頻頻阻撓就罷,還如此三番兩次地做出掀起轎簾這般無禮之舉,将丞相府的臉面置于何地?将皇後的臉面又置于何地!”

聽左釉青如此一說,周遭的路人看着衛錦初的神色都帶上了譴責和不滿。

“沒想到這小王爺如此放肆,還真給皇室蒙羞呢。”

“是啊是啊。”

“……”

衛錦初面色不虞地掃了眼衆人,不甘地望着花轎,眯了眯眼就要伸出手去觸碰花轎裏頭,赫然就被左釉青給阻止。

果然有鬼,衛錦初不顧左釉青的阻止,妖嬈妩媚地将眼前那車壁推開,就見內有懸機,被自己推開的那車壁不過就是一障眼法而已。

程白微微低着頭,喜氣的喜帕遮住她臉上的表情。

衛錦初一直不安的心在這一刻終于安心,還好,還好我沒親手把你弄丢。

“跟我走。”衛錦初伸手将程白抱出花轎,無視左釉青的視線就要提氣離開之時,左釉青冷喝道,“我的妻子就是這麽好搶的?不問我同不同意?”

衛錦初輕蔑地看了眼左釉青,收緊了抱着程白的身子,雖然疑惑程毓敏為什麽不出聲,以為她是害怕驚慌便溫聲道,“不怕。”

他的妻子?

衛錦初覺得左釉青自稱程白是他的妻子很是刺耳,嘲諷道:“沒拜過堂算何夫妻?左公子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好了宿主,bug彌補不成功,左釉青黑化中…請迅速準備十五分鐘後的離開!”

程白暗叫不好,難怪左釉青一意孤行地要娶自己絲毫沒有履行先前的承諾,果然…

左釉青掃了眼衛錦初抱着程白的手,冷冷地揮手,隐藏在暗處的禦林軍一下子出現。

“皇後有令,破壞婚禮者殺無赦。小王爺,還請你收手。”

說着,那些禦林軍已将衛錦初圍住。

真要逼自己嗎?

衛錦初不再猶豫,将內力化作一道詭異的黑色掌風朝周圍襲去,深厚的內力直逼得他們齊齊朝後退。

不好!魔教武功!

而當他們反應回來之時,衛錦初正運氣欲要離開。

意識到魔教的出現,禦林軍不再手軟,對着衛錦初也不再是先前的敬畏。齊齊擁上去欲要斬除他。

該死,衛錦初被迫停下運氣跟着他們周旋。

[宿主請準備!在您的左前方有一支毒箭射來,請為男配衛錦初擋住并且離開世界]

[預備,三…二…一]

“一”剛落,程白馬上抱緊衛錦初,一陣尖銳的刺痛和模糊的喊聲漸漸消散,她的霞帔似乎又紅豔了幾分。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務,此次任務獎勵積分2000外加成功完成臨時隐形支線任務阻止左釉青黑化,獎勵積分500]

【衛錦初番外】

衛錦初不相信,他又讨厭又喜歡的毓敏妹妹就這麽死了。

他陷入魔怔地緊緊抱住已經閉上眼熟睡的程白,擡手一道霸道淩厲的黑色掌風毫不留情地朝周圍的人震攝過去,魔教中人的陰森戾氣和深厚的內力使原本圍着衛錦初的侍衛全部被內力波及,五髒六腑似乎都碎了,一口噴出鮮血來。

左釉青微皺起眉,顯然也被他不再掩飾的功力給影響到了。

衛錦初冷然地掃視那些如同蝼蟻的人,踏着輕功憑空不見,只餘他身上的熏香。

第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大概是他十一歲那年了。

當時的程毓敏不過六歲,梳着稚嫩孩童的羊角辮,很可愛又有禮貌的模樣。不過他不喜歡跟她玩,在自己眼裏,她不過是個愛僞裝乖巧懂事又喜歡纏着自己不放的蠻橫丫頭而已,他很讨厭她的接近。

有一次,他又被娘親喊去陪表妹。他不想去,無聲無息地跑到後院的竹林深處下躺着休息。一個休息,醒來時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天已然昏暗地看不清手心裏的紋理,他安靜的心不受控制地慌跳着。

風窸窸窣窣地吹動竹葉,在黑暗的竹林裏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筆一筆地在他心頭緩慢淩遲着。

他起身大跑,大聲呼喊都被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和電閃雷鳴中消散,一點餘音都沒有。身上的錦袍濕透得随便一掐都會滴出一整碗水來。

又冷又餓的疲憊身體,和被雨夜的寒意入侵心裏,他自暴自棄地索性盤坐在濕潤的泥土上,任着風雨打落他。

孤獨無助的情緒籠罩在他身上,他突然懷念起了那個總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更屁蟲,那個愛黏着自己裝溫柔喊着自己表哥的姑娘。

奇怪!明明自己很讨厭她,恨不得她立馬消失在自己面前…可是,為什麽現在卻是格外想念她?

衛錦初将自己心底産生的情緒壓下,不死心地想要在找找來時的路走出這片茂盛的竹林。竹林不大,但卻生得極為茂密。讓前面院落的燈火變成細碎的小光點一閃一閃,讓自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抓不住方向。

“表哥!表哥你在哪裏?”

抽噎哽咽的軟糯聲音在雨簾中帶着堅毅,原地正冒雨轉圈的衛錦初聽着破碎的話語,以為是自己的幻聽,苦笑地繼續一步一步踩着泥濘的土地朝前走去。

“表哥!你在嗎?”

程毓敏嘶啞地喊話,這一刻無比清晰傳進衛錦初的耳裏,這是真的,真的不是夢。

“毓敏妹妹,我在這裏!”衛錦初藏不住喜意地大喊,大聲說話讓程毓敏找到自己的方向。

很快,熟悉這片竹林的程毓敏全身濕透地提着一個搖曳着虛弱光芒的燈籠出現在衛錦初面前。

“舅…舅媽說你先回府了,我不信。果然,表哥你在這裏,我找你找了好久。”程毓敏滿眼通紅,眼裏吧嗒吧嗒地掉。她牽住衛錦初的手,拉着衛錦初熟稔地離開後院的竹林。

衛錦初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只覺得被她軟軟的小手牽着很是柔軟。

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身上,待回過神來,衛錦初瞪大眼,“毓敏妹妹…你,你為什麽不打傘出來?這麽大的雨你會感風寒的。”

她沒有理會,喘着氣終于穿過竹林到了後院門口。她找了整個将軍府快兩個時辰,并不知道在她跑去竹林不見時府裏上下正雞飛狗跳地找着自己。

“打傘不好找你。”程毓敏唇色發白地說完,就昏了過去。

也是那個時候,她一向虛弱的身體也因為冒雨找自己而落下了病根。而他,因為不敢面對她落荒而逃了。

後來,時不時見到她,時不時知道一些她的消息,也知道,她還對自己存在一些小女孩子家的心思。

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很喜歡穿着一身充滿仙氣的白紗裙。衛錦初也不知道為何,喜歡上了一身豔紅的紅袍。

接到姨母送來的信件,得知她要來找自己治病的時候,他皺了眉。

他很煩躁,他不想看到他那明明非善類又保持着善意的表妹。忍不住到莊外俯視正駕車而來的一行人,心中的煩躁越來越多,望着那白紗裏的人影說不上地厭惡起來。

她變得瘦了許多,小時候的蘋果臉變成了尖下巴,變美了也變得越發大家閨秀。可是,還是依舊那麽沒臉沒皮地不害臊,那時候她說她最愛惜的人就是表哥你的時候,他只覺得他的心跳得劇烈,為了不讓她看出來,他生硬地讓一個侍女把她帶進去。

他讨厭他的表妹,十幾年來他心裏都很清楚。

這麽久了,他在外面早已被污泥沾染了身,成了江湖人人喊打又人人畏懼的魔教教主。而再見到他總心懷愧疚和柔軟的表妹時,她那雙眼睛仍舊是那麽水盈盈,純粹地一點雜質都沒有摻染。

聽到她對自己講訴對魔教教主的崇拜時,那亮晶晶的眼睛讓自己聽到他心裏綻開出絢爛煙花的聲音。

他不甘,為什麽只有他一個人在黑暗中孑然一身,他想毀了她,讓她成為自己黑暗中難得的美好,讓她陪着自己走進黑暗。

這陰暗的心理讓他面對盛着信任和羞怯看着自己的程毓敏時,為自己剛剛産生的陰暗心理唾棄。

她的身體因為小時候那場雨,寒意使她的手沒了小時的溫暖,但依舊柔軟。她的身體這幾年是白養了嗎?這麽糟糕。

衛錦初氣急敗壞地掏出藥丸給她,這是他自己制作的藥丸,頭一次不是暗算他人的□□,為了他的毓敏妹妹。

後來,久等不到程毓敏來找他。衛錦初心裏的思念和擔憂越濃,撇下心裏的矛盾去了她的院落。

站在院門口看着她安靜垂頭閱讀的模樣,帶着一股使人安定的魔法,讓他從早上等到下午的煩躁都一掃而光。

本來見她無事,便想掉頭離開時。卻不甘表妹一直關注自己的目光被另一個無關的物品纏住,他不悅地悄悄出現在她背後,抽過書随意翻了翻。

竟然是…衛錦初心底一陣怒氣,但面上依舊笑着。

啓程回京,衛錦初沒想到臨到将軍府時,她居然可憐兮兮地像只被主人遺落的小動物一般,說害怕自己再次丢下她…

果然,自己小時候的落荒而逃在她心裏創傷這麽大嗎?

表哥不會。

鬼使神差地,他給她一個平生第一次的承諾。

他只想好好保護着他的表妹,并不敢深想他心裏對程毓敏的感情。

而這一切,都被那個叫左釉青的人出現而打破。

一直都是疏離淡笑的表妹,一直以為只對自己笑顏如花的表妹,對着那個溫潤如畫的男子親昵喊着,青哥哥。對着他笑得同樣開心。

這一幕,讓他感到了程毓敏對自己的背叛。

可是,他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她背叛了自己?

賞花宴的意外結束,讓自己一直沉悶的心得到意外的舒暢,他要去找他的毓敏妹妹,他想,他或許要認真地思考一些他心底不敢觸碰的地方。

但是,她卻被皇後叫走了,而同時被叫走的,還有那個叫左釉青的男人。

衛錦初眼底一片寒意和戾氣,但他還是離開了。

他的情緒不穩,他想他要好好冷靜,不然在皇宮裏大打出手,吓到他的毓敏妹妹怎麽辦?

終于等到了她回府,卻是伴随着她與那個男人的訂親消息,他火大地笑了起來。質問着她有沒有答應,她笑着對自己說,對啊。

她…答應了。

滿腔的怒意無從發洩,他狠狠吻上她的唇,堵住她的嘴。

他怕,她再說些什麽刺激自己的話,他會忍不住做出不好的事情來。自己笨拙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可她卻說,自己喜歡那個納蘭家的嫡小姐。

可笑。

可他再次逃走了。

而這一逃,卻被皇後身邊的侍衛軟禁了起來。

她大喜的日子越發近,他的心裏焦急地快要焚燒起來,但還是不露聲色地淡然與着門口守着自己的侍衛調侃。

終于找到縫隙讓他跑出去阻止他們的娶親。

終于如願地抱住她,失而複得的珍貴讓他不願再讓任何将她從他自己身邊搶走……衛錦初閉着眼不再回想那幕,被□□刺進她身體裏的那一幕。

他的心,第一次如此痛苦。

“小王爺,請把我妻子的屍體給我。”左釉青眼裏的溫和不見,平靜地命令着正躺在桃花樹下,被囚禁在桃花林裏一臉纨绔笑意的衛錦初。

“她不是你妻子,還有,你給我滾。”

毓敏妹妹,你說這男人過不過分。

我什麽都沒有了,就只有你了。而他,居然還要來跟自己搶,還要将你埋進他家,給你安上左釉青之妻的名頭,我怎麽可能,讓他如意,怎麽可能,讓你離開我?

衛錦初肆無忌憚地大笑,看着多次毫不放棄尋找的左釉青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番外的時候,我都忘記了我原來教主文寫了什麽…囧rz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