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公子多情(1)
第十一章
公子多情
謝童只看了呂鶴延一眼,随即低頭去為葉羽斟茶。
呂鶴延連連冷笑,拖過一條長凳,猛地一抖袍擺在葉羽二人對面坐下。身後的家人一擁而上,個個都是低頭收眼,小心謹慎地護衛在呂鶴延身邊,将他圍得如鐵桶一般結實。
“幹什麽?圍得那麽緊,看猴戲麽?”呂鶴延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家人們個個驚恐,誰也不敢将家主當作猴子,急忙散到四周占了別的桌子。呂鶴延不再說話,一雙眼睛斜瞟着謝童再也不移開,臉上忿忿的樣子。葉羽眼角餘光掃到他的神情,心裏覺得有些奇怪,卻不知道奇怪在哪裏,只好繼續低頭看謝童泡茶。
謝童倒好了茶推給葉羽,無奈的笑了一下道:“黃山的雲霧,只長在高山之巅,以常年為雲霧籠罩的山峰所産為極品。回味淡而高深,最配梅花包子的素淡,可惜采摘極艱難。公子嘗嘗吧。”
這句話提醒了呂鶴延随行的一個武師,只見那條魁梧的漢子一陣小步竄到樓梯邊,操着破鑼嗓子對着樓下一陣大吼:“老頭兒你瞎眼了麽?還不給我們呂公子上包子?”
掌櫃的急忙上了樓來,低聲問呂鶴延道:“不知公子喜歡什麽口味的包子,要多少呢?”
呂鶴延冷笑着瞥了一眼那個叫喚的武師,随口道:“來二十斤!”
掌櫃的心裏吃驚,又問道:“那麽公子的二十斤包子各要什麽口味呢?”
呂鶴延道:“不拘口味,實餡的也罷,全上給那餓了的客官。”呂鶴延的羽扇指指那個武師。
武師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子,疑惑地道:“公子疼小的,可是二十斤包子小的實在消受不起。”
呂鶴延哼一聲道:“不是給你吃,是堵你一張嘴,讓施大爺少說幾句廢話!”
片刻功夫掌櫃的已經帶着夥計把二十斤包子陸續上了桌,姓施的武師苦瓜着臉看向呂鶴延,呂鶴延伸手道:“請!”武師看着面前堆得比自己還高的蒸籠,一時間黝黑的臉上竟然有了幾許蒼涼。旁邊兩個武師知道公子喜怒難測,看施武師如此,也大有兔死狐悲的心情,一個幫他掀開了蒸籠,一個幫他調好了醬醋,一會兒就聽滿樓都是施武師嚼咽包子的聲音。
“一群就知道吃的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呂鶴延低聲喝道。
武師們相顧一眼,各自點頭,終于揣摩出了主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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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武師在寶相塔上就想:“這小子和謝公子在一起看着怎麽像一對狗男女?啊,不對,卻是一對狗……狗男男。”後來聽自家主子的話,心裏大感敬佩,認定了謝童必然是有斷袖分桃的嗜好。
他心道:“既然公子帶着俺們追到這個小包子鋪,那該當是沖着謝家的公子。公子平日為人灑脫,可是一見到謝家的公子就和換了個人一樣,喝醉了酒還故意去和謝家的公子拉拉扯扯,那麽……”
施武師仔細瞅瞅謝童嬌嫩的臉,心裏恍然大悟,原來自家公子也有那個癖好!心裏深恨自己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思量再三,有了将功贖罪的主意。于是挺胸腆肚的站了起來,對呂鶴延長身一揖道:“公子且記下這十斤包子,待小的将功贖罪,為公子盡一分心意!”原來他已經吃下了八九斤了。
呂鶴延一雙眼睛正落在謝童身上沒挪開,施武師一看他的眼神,心裏更是定了,相信自己并未弄錯主子的意思。他大步上前,在謝童的面前站好擺了個門戶道:“謝公子,說起來你也是和我們家公子平起平坐的人物。施某人今天卻看不起你了!”
謝童看着施武師成竹在胸的樣子,微微和葉羽交換一下眼神,俱是一片茫然。
只聽他繼續道:“謝公子,你挑人的眼光太差。看看你身邊這個龜孫子的熊樣,我看他人中甚短不是長壽之相,眉毛長得也不是地方,看起來極是晦氣,一張臉說黑不黑,說白不白,眼睛裏頭還透着淫邪,一看起來就不是善類。尤其是他腰間還帶一把破劍,謝公子可知道朝廷嚴令百姓不得攜帶兵器?以我之見此人滿臉兇氣,不是淫賊就是盜賊。謝公子挑了這個人陪伴,施某實在不以為然!”
謝童端着茶盞,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黝黑的臉膛上一付義正辭嚴的樣子。
那武師看着說暈了謝童,以為自己言辭犀利折服了她,心裏大喜。于是趁熱打鐵,唾沫橫飛地說道:“公子身份矜貴,不是尋常人。開封城裏的事情施某知道的恐怕比公子多些,那些操皮肉營生的兔兒相公不知有多少為不良所騙啊,到頭來人財兩失,好生悲慘,好生悲慘……”
施武師?#91;欷良久,才揚眉斷然道:“公子這樣的尊貴人物怎能随意擇人?以施某人看來,我開封城裏只有一人配得上公子!”
謝童眨眨眼睛,呆呆地看了他許久,低聲問道:“那是何方高人?”
施武師心花怒放,心想自己終于為公子立下大功,豪笑幾聲,得意洋洋地向自己公子方向飛了個眼色:“時至今日,謝公子難道還看不出來麽?”
話音未落,一只醋碟子砸在施武師的腦袋上,好在他外門護體神功不錯,毫發無傷。他身後的呂鶴延一張臉卻漲的透紫,謝童看着施武師那副驚恐的樣子,再也忍不住,一口茶水直噴到他臉上去了,掩着嘴差點兒笑到椅子下面去。
周圍的武師面面相觑,一片惶恐。呂鶴延羞怒之下,恨不得一陣亂拳狠揍自己手下這個活寶。可是看見謝童笑得燦爛,好歹忍住了。他整一整面容,冷冷地坐下,對謝童溫言道:“小謝,我呂鶴延一生對人,從不低聲下氣,只有對你卻是不同。我們開封呂、謝、楊、燕四家,楊家和燕家的兩位都處處排擠你,只有我,不但小心維護于你,而且你有什麽心意我也從來不敢違背。我知道你謝家家大勢大,我呂家卻也不在你們謝家之下,論家勢相當,在這開封有幾人能勝得過你我?呂某也是自幼飽讀詩書,論文采武功,楊燕兩家的蠢才又怎麽比得上我?抛開這些,單單我這些年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麽?難道這個莽夫有什麽地方可以勝得過我?為何我在你眼中卻恍若無物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