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公子多情(6)
“好刀法!紅月刀,苗疆的驅魅刀法,想不到今日有幸一見。”葉羽沉聲道。剛才他和那漢子真氣互相壓迫,漢子已經輸了半招,可是臨退的時候尤然仗着驅魅神刀詭異的刀勢逼迫住葉羽的追襲,也是一代高手的風範。
“人外有人,天上有天。”漢子仰天嘆息,“想不到……想不到,世間真的有雪煞天這種寒煞無匹的劍氣。可笑我梁十七二十年來自負刀法,閣下何必自謙,你年歲不及我,武功已經在我之上。”
“我并不是贊你武功高于我。”葉羽搖頭,“驅魅刀法刀勢詭異多變,又稱月妖之刀。紅月刀刀中異品,所謂‘紅月刀,哭斷腸’,乃是傷人傷己的妖刀。可是你剛才那一刀卻有大氣象,刀法裏自有氣概,所以我才贊你。”
“多謝!”梁十七緩緩說道,虛抱長刀于懷中,聲音驟然變冷,“客套已經客套過了。梁十七即便武功不如你,也要和你拼個生死。我這些弟子雖有武功,未曾殺人,在我明尊教裏輩分也不高,你放他們走!梁某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卻不能牽連了他們。”
葉羽沉思良久,微微退後一步,讓出了出門的路。
“走!”梁十七低聲喝道。
“師父!”李豆兒急忙喊了一聲,而後又是衆弟子的一片喊聲。
“走!”
“師父……”呂鶴延眼睛裏有了淚光,哆嗦着看向梁十七,卻說不下去了。
“走!”梁十七大喝,雙目如炬,瞪視着自己的弟子,弟子們紛紛垂下頭去。随即他深深吸氣道,“鶴延,以你的家勢,保護這些師兄弟不算艱難。師父如果不能回去,一切都得看你了。能不能為明尊教火堂地部留些種子的重任,也都在你肩上,你還不走幹什麽?”
呂鶴延不再猶豫,一把拉起失神的李豆兒,對身後的五六十人吼道:“跟我走!”
五六十人魚貫而出,五六十雙憤怒的眼睛狠狠地盯在葉羽冰冷的臉上。明尊教的弟子們消失在黑暗裏,只有呂鶴延還拉着李豆兒站在最後看了一眼。
“鶴延,你做得好!”梁十七微笑道,而後暴喝道,“那你不走,還等什麽?”
呂鶴延猛地擦去淚水,拉着李豆兒飛快地離去了,再也沒有回頭。
“多謝你讓他們走。”
“不必,”葉羽搖頭,“殺了你,我就去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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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梁十七雙眼欲裂。
“我放他們走,是因為你是條漢子,寧願自己留下送命,也要讓徒弟們逃生。何況以你的武功,我要真正和你動手,也無法兼顧你那些弟子。不過我又不得不追他們,呂鶴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能眼看謝小姐一家被明尊教的人燒死。”
“那我只好竭盡所能,多留你一會兒,多留你一刻,他們便多了一分逃生的機會!”梁十七眼裏猛的騰起狂暴的殺氣。
“恐怕留我也沒有用,這條路下去只有到長峽,附近一片又沒有過長峽的懸梯。”葉羽絲毫沒有在意梁十七的殺意。
“他們自然可以往山下走。”
“下山那條路?”葉羽搖頭,“如果我所猜不錯,下山那條路上有人正在喝酒。”
秋樹間,風吹葉動,滿山遍野都是一片悠遠的嘩嘩聲。
青衣的漢子正背靠大石坐在地下,提着一只酒葫蘆,面前放着一張荷葉,裏面裹着的燒雞只剩下一堆雞骨。漢子看着荷葉,無可奈何地嘆口氣,一仰脖子,将葫蘆裏剩下的一點燒酒倒進了嘴裏。這一嘆一飲,漢子身上有了些落拓的意味。
呂鶴延看着他,心裏卻只有恐懼二字,手心裏微微沁出冷汗來。他帶着一撥師兄弟,本來準備沿小路下山,向開封城裏奔去。以他呂家在開封的聲勢,随便找個地方就能安置了這些人,非但能躲過葉羽那個煞星,官府也斷然不敢來追查。
可是偏偏就在這小道的旁邊坐了個人,一言不發地喝着酒,身邊還躺着一柄古樸的長劍。他已經足足看着漢子喝酒喝了一炷香的工夫。漢子撕雞、喝酒,自得其樂,自始至終,沒有看他們一眼。可這五十多個明尊教的精英弟子就沒有一個敢從他身邊越過。
漢子終于長籲了一口氣,提劍起身,對着呂鶴延一行微微笑了笑,笑得很和藹,又很遙遠。漢子一笑起來,整個人就變得更加不可捉摸。
“莫非是明尊聖教的各位先生?”漢子拱手道。
四下一片靜悄悄的,明尊弟子互相交換着眼神,卻沒人敢上前一步去回答。
“估計錯不了罷?”漢子自己點着頭道,“要不然這開封城裏哪來那麽多高手聚衆夜行?好了,既然到了此處,各位就請回去罷。”
“你……你是誰?你要怎的?”呂鶴延壓下心中的恐懼喝問道。
“昆侖魏枯雪,各位不必下山了。”魏枯雪微笑着說完,手中的純鈞古劍劍鞘中忽然響起一片龍吟,龍吟聲烈,響徹整片山峰,直震得明尊教的弟子忍不住要掩住耳朵。而後純鈞古劍帶起一聲清嘯,直射上了天空去,極快極勁,射得也極高,到最後幾乎看不見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