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等一下！ 你們問過當事人的意見了嗎！”
姜淼淼終于忍無可忍地提出抗議。
黑衣男子似乎才想起姜淼淼的存在，不過這當然不是因為他無視了姜淼淼，而是小正太的存在太強烈，搶走了姜淼淼的存在感，他這才轉身看向姜淼淼，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姜淼淼，一邊拱了拱手語氣溫和道：“這位道友，恕窦某失禮了。”
“你是誰？”姜淼淼下意識脫口而出，他頓了一下，才想起什麽似的加了一句，“你就是收件人？”那個眼鏡宅男口中的師父？
黑衣男子點了點頭，似乎并不奇怪姜淼淼不認識自己，反而态度認真地自我介紹了起來：“我乃萬器宗宗主窦墨，這位是天機門門主天機真人。”他沒有問姜淼淼的身份。
姜淼淼壓力山大的同時又暗暗松了一口氣，哪怕他不清楚所謂的修真界如今到底是什麽局勢，也知道這些什麽宗主門主絕對來頭不小，換個稱呼類比一下，那就是一家大公司的老總！幸虧他們沒有問他是什麽身份，不然他怎麽回答？一個路過的快遞小哥？十萬大山積水潭裏的一條魚？多掉面子啊！
藍袍男子也朝姜淼淼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他臉色蒼白，身體似乎頗為虛弱，正是黑衣男子口中的天機真人。
姜淼淼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了這兩人，這兩人都是一襲寬袍大袖，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完全吊打了時下當紅的一部玄幻電視劇裏頭的男主角，尤其那兩身古裝看着就很精致，和他在那些古城旅游景區裏見過的廉價道具服一看就不一樣！一看就知道料子特別好，一看就特別貴！
比起那個眼鏡宅男，這兩人顯然更符合姜淼淼心目中對“仙人”的想象，仙風道骨，逍遙出塵。
但仙人歸仙人，就算是仙人也不能騙我當血包奶爸！
姜淼淼雙手叉腰，哼了一聲：“我只是負責送快遞的，我明明都已經送貨上門了，豈有拒收之理？”也許是因為對面站着兩個古裝美男，他也忍不住文绉绉了一句。
黑衣男子正待開口，那藍袍男子天機真人率先開口道：“道友此言差矣，窦宗主的快件乃是一把劍，你送來的快件卻不是一把劍！”
姜淼淼瞬間傻眼，這……劍大變活人，也是他不能控制的事呀！
黑衣男子，也就是萬器宗宗主窦墨也點了點頭，言之鑿鑿道：“這位道友，我徒弟要寄給我的是一把劍！而不是一個人！”
“你們偷換概念！”姜淼淼瞪了兩人一眼，看你倆濃眉大眼的，咋還玩偷換概念這一套呢？“你們明知道這家夥就是那把劍！”
窦宗主還想說什麽，一旁的天機真人卻緩緩開口道：“為什麽不問問他自己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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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正太胖乎乎的雙手環在胸口，一臉不高興，顯然察覺到了自己就像個球一樣被人抛來抛去，這簡直就是在挑戰他作為神兵利器的尊嚴！神兵利器不是應該用來争奪的嗎？！
如果只有小正太一個人在，姜淼淼當然不敢理直氣壯地扔燙手山芋，又不是嫌命長，但現在有“正主”在，他當然要趕緊甩包袱，他還想再活幾年呢！
“我很窮！養不起！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只是一個開面包車送貨的……偶爾兼職快遞小哥！窮得連老婆都找不起！根本養不起小孩！”姜淼淼發出了強烈的窮酸暗示。
窦宗主和天機真人對視了一眼，随後窦宗主微微一笑開口道：“無妨，我們可以支付……撫養費！”
“撫養費？”姜淼淼目瞪口呆，下意識問了一句，“多少錢？”
窦宗主豎起了兩根手指。
“兩千？”姜淼淼嗤之以鼻，正要嚴詞拒絕，卻聽到窦宗主慢悠悠地往下說——
“兩萬。”
姜淼淼瞬間就可恥的心動了，但他還是決定掙紮一下：“人民幣？該不會是冥幣吧？”鬼知道修真界用什麽流通貨幣！萬一用冥幣就搞笑了！雖然應該不可能……
“當然是人民幣。”窦宗主微微一笑。
姜淼淼真的可恥的心動了，但他還是有些懷疑不定：“你們哪來的錢？該不會是什麽非法手段……非科學手段吧？”萬一是用法術變出來的，誰知道法術能持續多長時間！萬一還沒花出去就變成一堆紙了，那不就搞笑了！
“我們六大宗門成立千年，在凡塵俗世中多多少少也有些基業産業，道友不必擔心，比方說仁濟堂，道友可曾聽說？”
仁濟堂？姜淼淼點了點頭，那是一家老字號中藥藥店，大名鼎鼎，據說成立幾百年了，如今已經開成了連鎖店，不僅分店遍布全國，好像還涉足海外，前些年還上市了。
窦宗主雲淡風輕道：“那便是修真界六大宗門之一藥王谷的名下産業。”
姜淼淼再次目瞪口呆，那家大名鼎鼎的仁濟堂居然是修真界的産業？！這無異于告訴他菜市場賣豬血的其實是個吸血鬼親王！他記得他家樓下不遠處還有一家仁濟堂呢！
“道友放心了嗎？”窦宗主微笑問道，“如果道友同意，我們就可以簽訂靈契了，每個月1號我們會把‘撫養費’打到你的卡上。”
“當然了，如果道友你有什麽需要咨詢或者求助我們的地方，可以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
姜淼淼暈乎乎地簽下了所謂的靈契後，窦宗主轉身看向了一旁鬧脾氣的小正太，語重心長地說：“千年前的人間靈氣堪比汪洋大海，你就算胡鬧，也不過掀起一小陣暴風雨，但如今的人間只是一方淺灘，你若是再胡鬧，不僅會殃及池魚，說不定連你自己也自身難保。”
小正太拉着臉沉默了一會兒，冷哼了一聲。
簽下靈契之後，窦宗主和天機真人便離開了，不過他們沒有走得太遠，而是重新回到了十萬大山附近，準備收拾爛攤子。
窦宗主一掃剛才的雲淡風輕淡定自若，憂心忡忡地問一旁的天機真人：“我們這麽做真的好嗎？我們幾個已經是整個修真界最強的人了，如果連我們都鎮不住那把劍，也沒有其他人能夠鎮得住那把劍了！”
天機真人臉色蒼白，卻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看那位道友也許就能鎮住那把劍。”
窦宗主疑惑皺眉：“可是我觀他修為，和凡人無異。”
天機真人搖了搖頭笑道：“不管如何，這是我掐算出來的一線生機。”
窦宗主皺了皺眉：“莫非和山海快遞有關？”
作為六大宗門的宗主之一，他當然再清楚不過山海快遞的真相，百年前正魔大戰中隕落的前輩大能們在七年前與十殿閻羅達成協議，通過山海快遞APP重返人間，代行鬼使陰差之職以渡人間亡魂，以此積累陰德，好早日洗脫因果，進入輪回以修來世。
那些新生代小輩們也許不認識所有百年前隕落的前輩大能，但他們這些親歷過的老家夥卻不可能不認識，那裏頭根本就沒有姜淼淼這個人！或者說這條魚？
這個渾水摸魚的人到底是哪裏來的？
或者說……渾水摸魚的魚？
窦宗主十分糾結，天機真人卻微微一笑：“也許他就是那一線生機。”
窦宗主沉默許久，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你之前掐算出來的天下大亂之象，當真因那把劍而起？”
“也許是，也許不是，天機又豈容我輕易窺看？”天機真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派高深莫測，“不過這天下，的确是要亂了，那把劍和那個人……也許是大亂之源，也許是一線生機，也許是一個變數。”
窦宗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着不遠處的十萬大山，就像隔着遙遙時空，看到了百年前那一場正魔大戰。
姜淼淼和小正太也沒有走遠，姜淼淼還要去給女鬼找遺書呢！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那封遺書在哪裏，但他知道女鬼是從麒麟小區那棟樓的頂樓跳的樓，雖然沒抱多少希望，但他還是決定去那棟樓的頂樓找找看。
這棟近乎廢棄的樓就像他第一次來時一樣，空曠無人，一片死寂。
不過比起上一次，這一次姜淼淼鎮定多了，因為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
“喂，你叫什麽名字？我總不能每次都用喂叫你吧？”姜淼淼扭頭看了看跟在他後面的小正太，發現小正太努力邁着兩條小短腿試圖跟上他後，他不由放慢了腳步。
小正太沉默了一會兒，哼了一聲：“重黎！”
“有姓重的嗎？”姜淼淼很快反應過來，一把劍當然不能指望他有個像人一樣的名字，“不行，還是得有個姓，我就不無恥的占你便宜讓你跟我姓了，這樣吧，你以後就姓孟了……孟重黎，怎麽樣？”
孟，正是當年那位收養姜淼淼的人類修士的姓。
小正太一臉嫌棄：“一定要這樣嗎？”
他頓了一下，一臉不高興地說：“随便吧。”
姜淼淼發現自從窦宗主警告過小正太後，小正太就安分了很多，這是一個好兆頭。
他也不由思考起了威脅恐吓的可行性。
姜淼淼思考了兩秒，果斷地放棄了。
算了吧，強者的威脅是威脅，弱者的威脅是找打。
今天的姜淼淼，也依然很有自知之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