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望山閣的套房确實挺大，反正他們的這間很大，客廳和卧室隔開，外面有個懸空玻璃陽臺，能站下十幾個人。

剛進門就有人來送水果茶點，分量很實誠，不是看着好看的那種。

葉秋辭讓柳如坐在靠窗的躺椅上，擡頭能看透天際，低頭就是連綿山川，風景這邊獨好。

躺在椅上，還貼心的被蓋了條薄毯，柳如淺淺呼吸，從心向外，确實好受太多。

葉秋辭拉了把藤椅過來，膝蓋還抵在她的邊上，從果盤裏取了橙子和蘋果開切。這酒店水果上的實誠，就體現在這裏，滿滿一盤子，還不帶切的。

“這裏的葡萄在這地界算是好的，山後面就有種，嘗嘗。”葉秋辭看了那一串烏黑發紫的葡萄，先裝了小盤，遞到她手上。

“洗的還算幹淨，沒什麽農藥，你放心。”他這個人有怪癖，水果從來不願意吃剝了皮的，寧肯不吃，或者費事自己來，葡萄這種細皮汁水多的，他從來不假人手，以己度人，他也不敢給她剝皮。

柳如從他手裏接過接過，捧着，也不吃就看着他。

葉秋辭切了兩個水梨和一個蘋果，回頭見她一口沒吃，挑了挑眉接過來，再把切好的玻璃果盤放過去，笑道，“怎麽，葡萄也剝？”

本是玩笑一句，結果柳如玉直接點了點頭。

“好吧，要點沙拉拌一拌，怎麽樣？”她不介意，他自然願意服務到位，葉秋辭用熱帕擦淨了手，問詢她的意見，回應的還是點頭，只是那眼睛倒是越來越亮了。

“行，”葉秋辭的笑意沒有減去半分，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十一點還不到，看她的狀态相信滿漢全席也吃不下，索性再晚點，就只打了個線內電話，讓人送了沙拉醬過來。

葉秋辭自從離開家一個人生活之後，從來沒有吃水果吃的這般精細過，不過好像過程還不錯，看着人把他的成果，一點點的吃完，沒剩下一點，這成就感，好像跟幾天幾夜不睡，為了個項目拼命，抽絲剝繭有了苗頭一樣令人滿足。

吃完水果，他不敢讓她喝水，他随意收拾了一下，伸了個懶腰，轉頭想找個地方也躺躺。

柳如往旁邊一讓，拍了拍身邊空出的大塊地方。

葉秋辭笑的更樂了，一切都太自然了，自然的都讓他說不出矯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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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平，旁邊的人又讓出了大半的毛毯，不用眼睛去看，就知道她側着身枕在她的肩上。

此時，葉秋辭正對着外面的山崖，身邊有處溫暖，甚至于靜止了呼吸，一動不動，低頭一瞄間，安靜的閉着眼，仿若睡過去了一般，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一點都沒有松散，始終用力。

遙想這一年發生的事，确實也沒想到，能夠到了這一步。

她不愛說話，一說話就能把他堵到無路可走。

她不愛表達，可每次聯系都是她起的頭，短信每一次的開始都是她。

她不夠熱情，難得的見面，相處起來總能讓他覺得舒适。

他不太清楚他對她到底到了哪一步，但她喜歡他，明明白白，絕不允疑。

她究竟是怎麽樣的人，為什麽會對他有這種感情，以前他無所謂，現在似乎有了一探究竟的興趣。

只是可惜他沒有更多時間，不知道她給不給他這個時間。

第四次見面：相擁

春季，草長莺飛，百花盛開之時。

這個季節，對于柳如玉來說，絕不是什麽好季節。

乍暖還寒，讓她持續低燒，咳嗽，氣喘，各種症狀并發，找不着原因，每年開春總會持續一個月左右。

所以春季她幾乎不出門，關在家裏痛苦煎熬，公司裏的事務一概都委托了出去，這已經成為了慣例。

底下的員工會以為他們年輕嚴肅但能力卓越的領導休春假去了，到了她這個位置，也是能夠随意任性。

只有她的左右副手知道，在偏離城市的郊區城鎮一棟左右不靠的別墅裏找到他們慘淡到快奄奄一息的老板。

她人不去公司，有些需要她親自簽署的文件還是要往她這邊送，緊急的時候就專門跑上一趟，一般都是每個周末清一清。

這處郊區別墅很安靜，前方一百米開外才有住宅區，百裏之內，就只有這棟別墅，隐在林木之間。

隐藏在樹蔭叢中的車道，要不是專門朝着那戶去，居多都是略過不見。

而就是注意到這裏的人，也會被此處高挂的私人宅邸，不請勿進的牌子給打了退堂鼓。

長長的一條單車道，幾乎是擦着頂上的枝桠前進。在纏枝鐵門前下車，門前一站，不摁門鈴就有人為他們開啓大門。

進門便是花圃，低矮的觀賞花木，種類單衣，實在算不上精致，但也看的出是常年有人打理的整潔。

走完花圃小徑，在爬滿纏枝藤的牆面上出現一道門，敞開着，有人站在門邊，是位年事已高的老人，滿頭白發，精神抖索，肩背挺得筆直。

說的上慈眉善目，但不知怎麽的，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劉伯，大小姐還好嗎？”這次周末輪到趙陌過來。

劉伯點點頭，側身讓他進去。

“比上個星期好多了，張醫生剛走，開了些藥，吃過下個星期就不用吃了。”說道大小姐的事，劉伯言語之間都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趙陌舒了口氣，勸慰道，“這可好，比去年的情況要好上太多。”

“誰說不是，”這話顯然挺得劉伯歡心，添了更多笑意道，“去年就光吃藥就吃到了夏初，今年症狀也輕，能睡着覺了。”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欣慰，能睡上覺了，這句話在旁人看來，實在再平常沒有，對于他們的大小姐來說，實屬難得。

趙陌是在小客廳裏找到的柳如，舒緩的音樂，在開門之時就傾瀉了出來，寬大的室內，少有它物，也就一桌一躺椅而已，只是落地窗前，擠擠滿滿的百花争豔，煞是奪目。

柳如就躺在鋪成了細絨毯子的躺椅上，面朝着窗外，既不是在賞花也不是在發呆，更不是在看文件，而是握着一支手機，微笑。

趙陌恍惚，厚重的地毯吸走了他的腳步聲，直到他走到她一步遠，對方都沒有察覺。

所以以他的方向看過去，幾條信息清清楚楚在他眼前閃過。

【下個星期日我朋友結婚，剛好我有假，你到時有空嗎？】

【有，你帶我一起去？】

【是啊，我媽早就讓我帶你到家裏坐坐，上幾次沒合好時間，這次去之前先到我家坐坐。】

【去你家裏？】

【嗯，緊張，沒事，我媽好說話的很。要不我先來你家裏拜訪？這情況我不太熟啊，是你先來，還是我先去啊，你父母怎麽說？】

咳，咳，柳如玉握拳咳嗽不止，趙陌趁機把小幾子上的水杯遞到她的手邊。

她咳嗽的擡頭看他，擺擺手示意不要，低頭又發送了一條過去。

【還是先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