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平淡相守】

他們在隔一個月後确定了婚期，葉秋辭是在電話裏問她意見，她哪裏有什麽意見。

日子就訂在了初秋，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那一天，日子不錯，九月初九。

在結婚前一月，柳如有葉母陪同，到了市中心的婚房。

這婚房來自于葉家，葉秋辭是葉家的兒子，在海市也算是中等收入的家庭，跟柳家是比不上，也沒想過新房要住女方家，不然跟倒插門有什麽區別。

柳如對這沒有意見，房子是葉家在葉秋辭畢業之後就買好了的，空了幾年，後來，葉母等不住，索性就裝修好了，也有逼一逼兒子的意思。

如今到是提包能住，方便。

畢竟是高級知識分子家庭，裝修的時候花了心思，也不計較成本，中西式結合，清新典雅，至小角落也透着心思，就旁人看來，唯有點頭稱贊的份。

葉母對這套房子素來滿意，對媳婦柳如也滿意非常，親自陪着，帶她過來看。

一處處的來歷，一處處的細節都一一指給她看，特別是書房裏，屬于葉秋辭小時候的玩意，說着說着就能流出淚來。

“嘿喲，你看我，人老了，回憶過去就有些忍不住，別見怪啊。”葉母不好意思的掩面，她對這個不太愛說話的媳婦，也是沒轍，多半的心思竟然還是敬着，私心只要她對他兒子好，自己這邊到是也不在乎那些個面子。

“媽媽，”柳如在第一次見葉家父母的時候，就改了口，籌備婚禮的幾個月來，葉秋辭回去了單位再沒見着，她到是來往葉家出入頻繁。

“你先看着，我去看看，廚房裏的用具送來了沒有。”葉母也覺得自己的感情過于豐沛，好像兒子結婚她有多舍不得似的，不好意思的避開了。

柳如看着她走，關上門的剎那，她死死的盯在了靠牆書架上的一本舊書上。

快步走過去取出，大部頭，暗紅硬殼封面，漆金正字，物理。

翻開來看，有幾頁殘破，被人仔細沾合了起來，再繼續往下，除了那些生澀的公式以及文字，沒有任何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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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不死心，翻來覆去幾次後，甚至于倒着往下倒，還是什麽都沒有。

有些東西就跟人一樣，說不在就不在了。

【很久以前】

自從，葉秋辭出現在她的生活裏後，她不是刻意去想，都不記得這些事，發生的确切時間。

那時候，父母還在，可惜感情出了偏差，具體什麽事，那時候的柳如年紀還小，弄不清楚，反正就是見面沒兩分鐘就開始吵。

劉伯還不是他們家裏的人，他還在老宅照顧祖父，兩人吵起來的時候，情緒都激動，哪裏還在乎女兒是不是在旁邊，是不是會因此受影響。

有一天，出門兩天沒回的柳如媽媽忽然就在早上回來了，抱着她就是哭。

如此十分鐘後，她的手機響，在她懷裏的柳如離得近，聽到的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阿如，媽媽，媽媽，對不起……”柳如媽媽挂下電話，又是哭的傷心。

柳如當時就意識到，要是此時松開她媽媽的手，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她媽媽了，她又急又怕，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緊緊的拉着她媽媽不放。

母女倆抱成一團，一樣的悲傷，柳如媽媽實在狠不下心，收拾了她的衣服，把她帶出了家。

可惜，到了槐樹路交叉口，柳如爸爸追了過來，兩人竟然不管不顧在馬路上吵了起來。

開着豪車，穿着打扮皆不凡的男女，當街拉扯吵架，聚集了許多圍觀人群，反而把矮小呆滞的柳如給擠了出去。

“這是你爸媽，也吵架了？”有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恰恰好走到她的旁邊，穿着格子褲，白襯衫，背上一個粉綠卡通書包，短發柔柔的，小臉圓圓，眼珠子烏黑發亮，皮膚跟水晶玻璃做成似的，陽光打在身上，透過七彩霞色。

柳如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朋友，就算二哥家拍了廣告的可愛小侄子，也是遠遠不如他。她本來哭的朦朦胧胧的眼睛，一下子就發了亮，移都移不開。

“走，別管他們，我帶你進公園裏去玩。”小男孩老氣橫秋的伸出手。

柳如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手給放了進去，只是抽抽噎噎的說不出話。

“別哭，我爸媽也老吵，每天每天的，可煩了。”男孩安慰她，想去書包裏找餐巾紙，可惜一只手被人抓住，收不回來，遲疑了片刻，還是用手心幫她擦了眼淚。

柳如被抹了一臉的淚水，黏黏糊糊的有些難受，可她就是舍不得離開他，“那他們……能不吵嗎？”

“怎麽不能，大人就這樣，就吵吵架，吵完就和好了，和好了再吵，比小孩都不如。”

柳如很贊同的點了點頭，又問，“你說，他們幹嘛吵，還吵這麽兇。”

“閑着沒事幹呗。”男孩翻了個白眼不屑。

“那他們會好嗎？”柳如注意力早不在她爸媽身上了，全神貫注的跟他說話。

“會的，他們都生了你了，怎麽會不和好，我媽說，要不是有我她早離婚了，反過來就是，有了小孩就不會離婚的意思，懂了嗎。”

“懂了。”柳如連連點頭。

兩人一問一答，慢悠悠的牽着手，走去了青浦公園大門的方向。

柳如那天是被劉伯找回去的，被帶回了祖宅跟她爺爺住，她後來很久沒見她爸媽，她也沒怎麽想。

她只是要求劉伯每天早上帶她去青浦公園，去找那個男孩。

他很認真，一直看書，她看不懂只能看着他。

他的書很重，跟轉頭似的，還不是她喜歡的有圖畫的那種，他有時候高興了，就會給她講一些她完全聽不懂的。

他還喜歡在書裏塗塗改改，卻不喜歡別人這麽幹，有一回，她趁他不注意，想在他的書裏寫上自己的名字（那是當時她唯一會寫），他看見了很生氣，就要過來搶走，她沒來得及放，書頁破了。他氣得不行，背上書包就走了，後來兩天沒理她。

她小心翼翼的都不知道怎麽辦，他開口卻是跟她告別。他說，他媽爸吵架吵完了，他要去爺爺家住一段時間，以後就不來了。

柳如剛聽他說時，她傷心的不得了，以為他還在生自己的氣，可他煩了，威脅說再哭，以後都不理她了，她又不敢哭，抽噎的差點把自己憋死。

回去後，她哭了好久，傷心難過之下病的差點起不來。

她就是想不通，為什麽他家大人吵完了，他還要去爺爺家住。還有她都找不着他了，以後還怎麽理她？

後來才明白，原來他是真的生氣，生氣到把她完全忘的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