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溫潤君子誰家求
仁禮院，陸大夫幫安沐妍看了傷之後開了藥，叮囑了兩句就離開了。
“夫人，還疼嗎？”淩漠謙表情嚴肅，動作小心輕緩地替安沐妍抹着藥粉。他溫暖的大掌握着葇夷，如玉的指尖挑出一點藥粉，溫柔地抹在傷口上，肌膚傳來的清涼伴着他的溫度，将傷口處的隐隐痛意逐漸壓下。
安沐妍試圖把手抽出來但沒成功，其實這傷口也不痛，可被抓傷的地方總有點火辣辣的感覺，傷口雖小但感受不好，索性就這麽讓淩漠謙幫她上藥。
她靜靜地打量淩漠謙。劍眉下，明亮深邃的眸子波光潋滟，濃密的睫羽如一把小扇投下一小抹陰影，薄唇輕抿卻看嘴角似乎依然帶着笑。
都說男人認真的時候最有魅力，安沐妍看着淩漠謙出神，動人的眼睛裏全是他認真的模樣，霎時，天地間似乎只有她與這個為她認真的男子。
時光靜止，歲月靜好，唯留你我在彼此眼中，再容不下他人。
一旁靜靜等候的淩諧看到這一幕，識趣地、輕手輕腳地将淩婉柔帶了出去，同時也不忘把其他下人也趕走，給他們兩人留下單獨的空間。
“夫人，感覺好些了嗎？”淩漠謙溫柔地問道，卻沒聽見有人回答，擡頭才發現安沐妍正出神地望着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目光溫柔，神情放松，面頰微紅，透過明亮的眼眸，似乎還可以看到別樣的情愫。
淩漠謙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加明顯了，他也不再說話，盡量放慢速度，手上的動作愈發溫柔舒緩，只希望這柔荑能一直被握在手中，直到有一天，她主動投進他的懷裏。
直到淩漠謙關上藥盒，安沐妍才回過神，心裏低罵一聲：她什麽時候也會被“男色”迷住了。
“夫人，這藥每日抹三次，在傷口愈合之前不能碰水，待傷口結痂脫落後再抹祛疤的凝脂膏，一日都不能落下。”耳邊傳來淩漠謙溫和好聽的聲音，他仔細叮囑，複又輕握着她的柔荑。
“如此好看的一雙手，想必彈起琴來也是十分動聽的。”淩漠謙的拇指從傷痕旁輕輕擦過，輕嘆一口氣，“若是留了疤，為夫一定會愧疚不已。”
語氣裏的自責、溫柔與心疼一點都不似作假，安沐妍沒聽出來，她心裏正擔憂着。
淩漠謙說到彈琴的時候，她心裏“咯噔”一下，若是淩漠謙哪天心血來潮想聽她彈琴怎麽辦，她雖然從安府帶了琴過來，可她一點都不會。
“淩漠謙，想聽琴自己去彈啊。”安沐妍堆笑着，用哄小孩的語氣說着，試圖抽出自己的手，可淩漠謙握的緊緊的，她試圖用另一只手掰開淩漠謙的手指，可另一只手也被淩漠謙的溫暖的大掌裹住。
“難道夫人不願為我撫琴一曲嗎？”不願與我琴瑟和鳴嗎？最後一句話，淩漠謙還是沒有問出口。他望着安沐妍，眼神中有些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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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前夜，淩諧還來問他後悔否。當時他還有心情跟淩諧開玩笑說“你替我？”，接着淩諧又問他是否值得，他還言辭鑿鑿地跟淩諧說“用正妻之位換兵權很值”。
可有些事只有親身體驗過才知道，有些事并不像心裏想的那麽簡單、輕松，既然選擇了，就得承受相應的付出。不過他并不後悔，淩家此時确實很需要兵權的保護，若讓他再選一次，他還是會同意這門婚事。
不過，他似乎沒有選擇的權利。
既然已經在眼前了，那就珍惜。淩漠謙收回思緒，壓下苦澀的笑，又換上往日溫和的表情。
“夫人準備準備，我們三日後出發。”
“啊，去哪？”安沐妍一下沒反應過來，怎麽一下從彈琴的事扯到別的地方了，不過至少她不用彈琴了。
“夫人這麽快就忘了，櫻花節。”淩漠謙溫和一笑，也不惱，只是溫柔地提醒她。
“哦。”經淩漠謙提醒，安沐妍這才想起來，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笑容活潑的身影，她實在想不起那是誰，只是憑着腦海中的身影判斷，那還是個孩子。
除此之外，記得的便只有那一雙笑意濃濃的桃花眼。
“這幾日為夫會比較忙，可能沒什麽時間陪着夫人。”
“嗯。”安沐妍點點頭，反正除了在安府平日也沒怎麽看到你人。
“夫人若是還缺些什麽，盡管吩咐院子裏的管事或府裏的管家就是了。”淩漠謙又叮囑道。
“嗯。”安沐妍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淩漠謙已經像管家一樣把她需要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她根本無需再操心，也不需要別人再準備。可令她覺得有點囧的就是，這些必需品裏還包括月經帶、亵衣亵褲等。
“夫人，以後這一日三次的藥我幫你上，你一只手不方便。”淩漠謙繼續叮囑着。
“好。”安沐妍有些無語地點點頭，她的手還被他握着呢，她想反對也沒用啊。安沐妍好奇，到底是什麽，能讓淩漠謙一個大男人這麽事無巨細地叮囑自己夫人一些生活瑣事。
“夫人，……”淩漠謙還想說什麽，卻被安沐妍及時打斷。
“淩漠謙，你不是說你很忙嗎 ，怎麽可以閑在這裏呢？”安沐妍微笑着看着淩漠謙。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為夫這就去把府裏的事務都處理好，然後帶着夫人去賞花。”淩漠謙這才放下安沐妍的手，又叮囑了兩句才離開。
安沐妍抹了一把汗，她懷疑淩漠謙是不是管家附身了，或者他就是淩府的管家，還是這裏的男子一個個都是能操持家務的“賢妻”？
且說這頭淩漠謙和安沐妍說着出去游玩的事宜時，那邊洛氏和淩婉順已經開始張羅布置給淩漠謙選小妾的事了。
“娘，您真的決定給大哥納妾了嗎？”攻禮院內，淩婉順一邊逗着武兒，一邊同洛氏聊着。
“當然，請帖都發出去了，怎麽能出爾反爾呢？”洛氏捧起茶杯輕抿一口，随即閉上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可是，您知道大哥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嗎？您還是讓大哥親自選吧。”淩婉順皺眉，她有些不贊同母親的做法。雖然她出嫁較早，可她與韓衍文也算得上是情投意合，嫁作人婦的她也明白，男子納妾，也要選對自己胃口的女子。
“所以，娘想請你幫忙，也算是幫幫你大哥，你與你大哥差不了一二歲，你們又一同長大，你們這幾個兄弟姐妹中，也數你比較了解你大哥的喜好，娘想讓你幫看看，哪些女子會得你大哥歡心。”
“娘，婉順在這裏也停留幾天了，夫君那邊也有公務要處理，恐怕不能再久留了。”淩婉順有些為難地道，“我們最遲後日一早出發。”
其實淩婉順心裏還是不怎麽贊同娘親為大哥選妾，她自小與大哥一同長大，自然知道淩漠謙是個什麽樣的性子。
淩漠謙不是貪慕女色之人，況且府中的大小事務，自淩漠謙十六歲起，都由他一手操持，所以他也沒有時間留心其他女子。若淩漠謙真的喜歡其他女子，在正妻回門之後直接納進府就好了。
而且，她覺得，男子選妾，還是要男子親自挑選比較好，遇到喜歡的，納進府也行，但不要像選秀一樣，什麽貨色都往裏填。雖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這一次性納了這麽多小妾，令男人的欲望一下膨脹，對誰都不好。
在這件事上，洛氏确實有點操之過急了。
“宴請在三日後，這可如何是好。”洛氏哎呀一聲，面色焦急。
“娘不必着急，您的請帖上說辦的是春日宴，賞花論詩而已。”淩婉順安撫着洛氏。
“對，這一急我也忘了，真的是年紀大了，記不住事了。”洛氏坦然一笑，“屆時來的都是醉櫻頗具賢名的貴女，才貌兼備，這樣吧，先選幾個作為謹兒他們幾個的妻子的人選，謙兒納妾一事，再說吧。”
淩婉順只是在一旁應和地點點頭，之母莫若女，她心裏明白，洛氏這哪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而是對大哥的事太過上心了。
她記得，在她小時候曾經聽人說過，他大哥出生時，滿室奇香，遠處之人見淩府上空紅光一片，以為淩府失火，匆匆趕來，走近一看，又不見紅光，可遠處依然可見紅光一片。
後衆人與淩勖天說起此事，淩勖天大喜，認為淩漠謙出生時帶此吉兆，将來必成大器，家族必興，于是淩府乃至整個淩氏宗族都将希望寄托在淩漠謙身上。
所以淩漠謙小小年紀就養成了沉穩、溫和的性子，淩家講究文武雙全，淩漠謙又特別能吃苦，武功也十分卓越。大一些後，淩家就開始就淩漠謙修身齊家之道，可以說淩漠謙才兼文武。
除此之外，淩漠謙的其他幾個弟弟妹妹基本上是淩漠謙帶大的，平日裏他們的武功文學，大多是淩漠謙指導。
“娘，後日的春日宴，您會讓大哥出現嗎？”淩婉順試探地問道。
“謙兒平日忙，應該沒時間過來，況且到時來的都是些未出閣的女子和他們的母親，就謙兒一個男子在，似乎有不妥。不過……”洛氏話鋒一轉，“若是謙兒能來，那自然是更好。”
聽了洛氏的回答，淩婉順依然低頭逗弄着武兒，一言不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