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不由己

來山寨已有月餘,兮妍還未出過山寨大門,這日蕭泓澄向劉雍提議帶妹妹去山下看看。

劉雍是急性子,最耐不得等待,想着他們出門也許會有機遇也說不定,便讓兒子與他們一起同行。

蕭泓澄想單獨陪兮妍過生辰的計劃泡湯,多一個與多幾個又有何區別?便把袁複以及寶珠也叫上。

寶珠随性慣了,長發織成辮子随意盤起,洗把臉就清清爽爽出門催促兮妍。但見她細細梳理每一根長發,指縫間都抹上香膏,就那麽兩件衣裳還比劃來比劃去。

在寶珠不耐煩的表情下,兮妍換上寶藍色芙蓉長裙,外罩銀白色褙子。素淨淡雅的顏色在幹冷季節裏,猶如幹枯田地長出一朵嬌花,十足吸人眼球。

元寶剛想黏上去,蕭泓澄與袁複立時一左一右把兮妍護在中間。

寶珠見兄長一臉落寞,心中也是無奈,便是兄長與嬌小姐定了親,也不能不顧世俗眼光走在一處不是?但男女大防可是連兄妹都不能逾矩的,繃着臉道:“兮妍過來與我一起走,省得山下的人笑話你不懂禮數。”

兮妍求之不得,蕭泓澄這不要臉的老是挨着她走,她總不可能為了躲他靠近袁複吧?

蕭泓澄神思蕩漾,初遇時她個子只到他肩膀,如今她長至他下颚處,垂眸便是她光潔額頭,紅嘴因氣候有些許幹裂,讓他想含着給她潤潤……又覺得小公主不用再長高了,其他地方倒是還能再長長。想入非非之際,一行人已經來到山腳。

就那麽一條街,所賣之物多為家用品,沒什麽好逛的,元寶提議去吃馄炖。

用完早膳不到一個時辰,兮妍不覺得餓,便坐到一旁陪他們。

蕭泓澄道:“老伯,麻煩你給這位姑娘來一小碗面條。”

袁複進食動作頓了頓,餘光瞥見公主臉上浮現明顯的喜色。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無關權勢,蕭泓澄是真的對公主關心備至。

光吃面也沒什麽味道,蕭泓澄端着碗去兮妍那桌,“可要嘗嘗馄炖?”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老伯做的面是一根完整的,兮妍無心答話,努力吞咽着嘴中食物。

他也不用她回答,就用瓷勺舀了幾個放入她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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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妍臉上灼熱,便用手扇扇,看着碗中的馄炖也不知如何是好,半響端着一盞清茶去了外頭。

蕭泓澄神色自若,吃完自己碗中的馄炖,又拿起兮妍的碗吃下那幾個被嫌棄的,摸摸飽腹,慢條斯理起身去尋人。

她背對他而立,陽光下一頭青絲烏黑亮麗,他摸摸懷中的桃木簪,有些緊張地上前。

他拿出打磨光滑的桃木簪在她頭上比劃一下,複鄭重插在她發間,“恭賀公主生辰,祝公主人生美如詩畫。”

兮妍忍不住擡手去摸,簪身光滑,還刻着一行字。

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袁複把這一幕盡收眼底,面無表情拿着一張紙條行去,“李淵約我們去後山相見,并要求公主一起同行。”

兮妍瞬間收斂好心緒,轉身道:“我與你們同去。”

蕭泓澄皺眉,“他是打算抓公主當人質,好以此要挾我們。”

兮妍一臉輕松,“我身邊有青徽和青影,就算被他們抓住當人質,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蕭泓澄與袁複同時出聲:“不可!”

兮妍道:“可是打起來之後,我留在清風寨,你們便會被絆手絆腳。我和李淵在一處,還可以探聽他的計劃。”

人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蕭泓澄如何都不放心,思忖片刻道:“李淵此舉應是已經準備妥當,便是沒有公主,他也不可能推遲行動。我們與劉雍說你被李淵抓去,你直接去縣衙等我們。”

兮妍搖頭,嚴肅道:“到了緊要關頭,我若退縮,那我之前所受的苦不就白受了?”

袁複道:“可是傳出去對公主的名聲不大好。”

兮妍不以為意道:“我做的是利國利民之事,若是怕被人恥笑就不做,天下更沒有人會信服我了。”

蕭泓澄與袁複無法說服,只能依從。

三人回到店內,袁複道:“我們有事,你們倆先回山寨。”

元寶吃得太撐在癱在椅子上休息,聞言跳起來質問,“為何妍妍不與我們一起回?”

寶珠猜測兄妹三人是想着逃跑,便是這一次制止了,難保沒有下一次。便打定主意跟在他們後面瞧個究竟。

“那我們回去等好了。”說着偷偷捏了兄長一下。待三人離去,倆人便偷偷摸摸跟在後面。

袁複自是發覺了他們,不過也好,有他們見證不是他們故意放走公主,也不怕劉雍懷疑。

李淵本以為兄弟二人不會帶妹妹前來,不想蠢到真帶來了。寒暄幾句便變了臉色,其身後蹦出幾十個青年把三人圍住。

李淵笑道:“二位放心,我不會動你們妹妹一根汗毛,請她去做客不過是怕你們中途反水。”

蕭泓澄與袁複适當地掙紮一下,随即冷着臉放狠話:“你最好說話算話,不然我們兄弟死也不放過你!”

李淵道:“那是自然,你們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定不會虧待你們。”這話也是說給身後的跟随者聽的。

李淵還把自己騎的馬讓給兮妍,以此來表明他的誠意。

一行人離去後,寶珠才放開元寶。

元寶紅着眼睛怒視寶珠,“都是你害了妍妍!”

寶珠眼睛一紅,掏心掏肺對待兄長多年,到頭來比不過他與嬌小姐短短一個月的情誼!

袁複素來不愛管閑事,聞言皺眉道:“抓走我妹妹的是李淵,你不怪罪李淵反而怪罪你妹妹,可是心底覺得害怕找個好欺負的來逃避自己的懦弱?”

寶珠心頭流入一股暖流,人生頭一回幫着自己說話的是一個外人,心中百感交集。

回到山寨,蕭泓澄一臉憂心把剛才的經歷說了。

元寶跪在劉雍身前哭求,“爹,求您現在就去把妍妍救回來。”

劉雍有些不耐,“你們怎麽說?”

袁複道:“李淵為人寨主最是清楚,我們兄弟聽寨主吩咐。”

劉雍臉色好看了些,“李淵還算說話算話,你妹妹暫且無憂。你們若是擔心,我現在就可以為元寶定下她。”

蕭泓澄道:“我們信任寨主。”

劉雍低頭見兒子滿臉淚痕,像看救命稻草一樣看着自己,無奈嘆口氣,“來人,看好大少爺,這幾天不要讓他亂跑。”

寶珠等倆人出來,立刻上前安慰道:“我爹既那樣說,兮妍妹妹必定無憂……”人生第一次安慰別人,得到的是漠視,寶珠眼圈發熱,讨厭極了這種心不由己的感覺。

李淵把兮妍安排在他住的房間二樓,想着不日就将坐擁金山銀山,統領幾百號人,心中得意不亞于高中狀元。

喜悅無人分享,美酒在嘴裏也不是那麽有味道。

喚來兮妍,摟着小嬌嬌打個酒嗝,緩緩道:“小姑娘,你知道什麽對男人最有誘惑力?”

兮妍答:“不是美人,可是金錢地位?”

一下子被揭穿謎底,李淵親了親懷中人兒一口,自言自語道:“女子還是傻傻的比較惹人愛。”

兮妍可沒心思聽他說這個,“若是金錢地位,你做了清風寨寨主,自然能在這一片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你出了這兒,可是還能如此?”

李淵聽了也不惱,低頭皺眉沉思,他一直沾沾自喜的東西是自負機智過人,人生目标也只有一個清風寨。萬千世界,他眼界未免太低了。

癡癡笑了笑,飲下一大口酒道:“你懂什麽?劉雍有大志向,他野心能裝得下整個付國。可他先是被皇帝搶了先機,然後盤踞在此抱憾終生而又不敢行動,一生都在懊惱當中,如此活着又有什麽快樂可言?人生知足常樂。”

原來劉雍真的有造反的心思,思慮太多反而絆手絆腳,加之兒子不聰明,內心沒有底氣,這才養成他極端火爆的性格。

兮妍佯裝羞愧道:“還是李寨主有見識,也不知你是如何打算奪得劉雍的位置?”

這便是李淵最想說的,“什麽奪得?沒有我在清風寨操持,清風寨不被端,也不可能一下子積累這麽多財富。我想安分守己,可劉雍容不下我,那我只有自己動手拿取我的那一半。”

“劉雍自負功夫無人能及,山寨也不用護衛,明夜子時待他們都睡了,我帶領幾十個兄弟與你哥哥裏應外合,不過半刻鐘便能拿下清風寨。”

兮妍又問:“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劉雍就等着甕中捉鼈?”

他眼中一片陰郁,冷笑道:“他在山寨裏頭藏着震天雷,這便是他全部底氣,殊不知我早就摸透了。你最好祈禱你哥哥不要生出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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