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平民驸馬
五月二十日。
雲華等人伺候兮妍脫去皇太女冊封儀式所穿的黑色金邊禮服,立馬又換上紅色金鳳吉服。全福人拿着絲線上前去給皇太女開臉,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皇後心中又是歡喜又是不舍,還悄悄落了幾滴眼淚。
程思涵安慰道:“姑母不必傷心,皇太女就住在東宮,每日都會來給您請安,陪您用膳,與以往并沒有什麽不同,還多了個人孝順您。”
皇後平複一下心緒,展顏笑道:“讓你待在家中偏不聽,才出了月子就見風,太不把自己身子當回事了!”
程思涵月前生下一對男娃,程家上下都把她當祖宗一樣供着。
“今日是皇太女的大喜之日,我便是沒出月子也是要來的,”她指了指自己尚未恢複的肚子,“可是姑母覺得我這模樣不雅,便不願意我來?”
程老夫人佯怒道:“沒大沒小,連皇後娘娘都敢打趣。”
兮妍正拉長脖子聽她們說話,全福人兩根絲線一拉一扯間拔了她一根雜亂的眉毛,痛得她呲牙咧嘴。
皇後笑她,“一點羞澀都沒有,這世間心大的新娘子就屬你頭一份!”
兮妍驕傲地擡起下巴,“只有嫁出去的人才會羞澀,我若是羞澀起來,那不是丢了母後的臉?”
嘴上如此,心中卻十分羞澀。她昨夜看過的圖冊實在太離譜了,母後還說是夫妻必經之事,她不管,若是蕭泓澄欲行不軌,她定把他丢出去。
夏日炎炎,嫁衣是用薄如蟬翼的九層紅紗縫制,別出心裁用寶石薄片拼制花色,貴氣典雅而又不失飄逸。
兮妍扶着頭上沉重的九龍四鳳冠道:“好沉,也不怕壓得我明天擡不起頭來。”
幾人大笑,皇後無奈道:“你這孩子盡說傻話!”
過了一會子,雲華來禀:“娘娘,皇上請您去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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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親自給女兒蓋上龍鳳蓋頭,“距離婚禮還有一會子,可要讓禦膳房給你準備吃的?”
兮妍悶笑搖頭。
待皇後離去,程思涵道:“你若是再笑,有樣好東西就不給你了。”
兮妍問:“什麽好東西?”
程思涵暧昧一笑,把一個拇指大小的玉瓶塞在兮妍手中,并附耳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兮妍拿着這燙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禮部沒有辦過皇太女的婚事,史書記載也只有三言兩語,思來想去便決定讓儀仗隊先去接蕭泓澄進宮拜見帝後,再讓蕭泓澄去掬月宮接皇太女去太和殿行禮,洞房設在東宮。
蕭泓澄天沒亮就起了,反正世人都知道他出身平民,也就沒有換宅子。
宅子處在巷子裏頭不能通車,賀喜的文武百官只能徒步走進來,盡管環境簡陋都還不願意走,直擠得連轉身都難。後續有陸南浔坐鎮,來者放下禮品就走,這才耳朵清靜了些。
吉時将至,蕭泓澄交代妹妹,“夜裏把喃喃牽到房間,我明日就派人接你入宮。”
陸南浔聽出了一肚火,覺得唯有把這只長得有半人高的狗宰了吃才能平息心火。
沉聲道:“你與皇太女新婚燕爾,接星妤進宮算怎麽回事?你讓皇上如何想?一成親就要幫扶家裏?”
星妤立時就道:“哥哥在宮裏站穩腳跟再接我進宮不遲。”
蕭泓澄斜了陸南浔一眼,溫和道:“一切交給哥哥辦就好。”
如此,星妤也不再說什麽了。
到了時辰,兮妍只聽見外頭鬧哄哄的,蕭泓澄的聲音夾在笑聲中時顯時無,而她手中被塞了一段紅綢。
全福人輕聲道:“皇太女莫擔心,這都是迎親的習俗。”
不多時兮妍被扶着起身,門一開,瞬間鴉雀無聲,然後響起了更為熱鬧的祝賀聲。
人聲鼎沸中,她看見他走到身側,他的大掌緊緊攥住紅綢,像是要提到心口才能安心。
掬月宮到太和殿有一刻鐘路程,宮內不宜騎馬,兮妍便不願坐花橋,禮部也不強求。
樂極生悲,新郎官不小心崴了一下,惹得身側新娘嬌笑連連。好在在場的都是人精,都佯裝沒有看見,這才全了新人的顏面。
皇後笑着看一對璧人走進來,許是接納了蕭泓澄,每次見蕭泓澄都能發掘出他一絲優點。就比如現在,女兒不能視物,他借着紅花遮擋,在跨過門檻時,暗暗用力攙扶一把。
皇帝百感交集,各種滋味難以言喻。
禮儀官揚聲道:“吉時已到,新人拜堂。”
兮妍捕捉到他在叩頭時,微微側頭偷看她。如此嚴肅的場景被他這麽一弄,等他掀起她的蓋頭時,她都不覺得緊張。
眼前男子眉目俊朗,紅色衣袍上身一點也不顯得女氣,反而有一種超凡脫俗的俊美,如意郎君大抵如此。
完成儀式,蕭泓澄這才放縱自己貪婪地看着她傾城容顏。
兮妍被看得惱怒,瞪了他一眼道:“還愣着幹嘛?過來幫我取下這沉重的鳳冠。”
蕭泓澄怕弄疼她,先觀察有沒有發釵是連在一起的,這才取下鳳冠。放在手裏掂了掂,怕是有幾斤重。
轉身見她在按摩頭部,輕聲問:“要不要我替你揉?”
兮妍犯懶,“那你輕點。”
蕭泓澄聞見她頭上有一股桂花油的味道,她平日甚少抹這些,為他付出如此之多,動作輕柔到兮妍發飙,“你沒用膳啦?”
尾音拉着甜絲,目之所及是她雪白的耳垂,上頭墜着的紅寶石晃得他發暈,不受控制地靠近她。
雲夢推門進來,“驸馬您該去招待客人了。”
宴席上有陸南浔幫着擋酒,再者也沒多少人真敢勸酒,一圈走下來,蕭泓澄一杯酒還剩一半。
韓霧年舉着酒杯:“恭喜。”
蕭泓澄斟滿與他同飲,“多謝。”
半途退席,讓宮人引路去沐浴更衣,這才回到新房。
兮妍摸了摸半幹的長發讓宮人下去,無意識地用手指卷着長發,“你有沒有看畫冊?”
這事不應該在床上談論的嗎?□□鳳燭照得屋內亮堂如白晝,怎好意思談這個?
蕭泓澄頃刻猜到兮妍的意思,眼一眯,打個酒嗝道:“什麽畫冊?頭好暈,我明天再回答公主行不行?”
說是詢問,轉眼人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兮妍獨坐了一會起身站在床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沒反應,這才背對他而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兮妍還是沒有睡意,忍不住翻身面向他。
他睡着的樣子很好看,燈光在他眼下投下一個陰影,鼻子高挺,睡着還嘴唇上揚。
忽地他睜開眼,拿酒後沙啞低沉的聲音問她:“公主怎麽還不睡?”
兮妍正躺,“我向來獨睡,因為身邊有你才睡不着。”
蕭泓澄好脾氣道:“不若我陪公主說說話?”
待她答應,他道:“公主今日高興嗎?”
兮妍給了個鼻音。
他看着她精致側臉道:“我也很高興。初離宮那幾年我自卑又自傲,後來進了書院還老同別人打架,惹到有權勢的讓書院不要我,自那以後我便收斂性子,開始渴望有個真正的家。”他抓住她瑩潤光潔的手,“如今公主讓我擁有了。”
他說得可憐,她也不忍心推開他,盡管他的大掌熱烘烘的讓她出汗。
“我沒有兄弟姐妹,聽聞皇家子嗣都會為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你可願意和我說說,你曾經在宮裏有沒有經歷這些?”
他不動聲色摩挲着掌心紅酥手,“那段記憶很少,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五哥曾經倒了一硯臺墨汁在我功課上。太傅明知道是他的錯,還罰我抄書。”
他摸向她的手臂,“咱們的孩子絕不會有這樣的經歷。”
提起孩子,她又想起孩子是怎麽來的,揮開他的手背向他,“睡吧。”
又不知過了多久,半夢半醒間感覺他在喚她,她摸索着捂着他的嘴。
消停了一會,她感覺衣裳不對勁,眯着眼睛一看,中衣已被解開,大紅的鳳穿牡丹小衣露在外頭。還沒攏上衣裳,他已經附身過來,唇齒交融,不分彼此。
“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