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裏箋又撐着下巴看他們一臉驚恐的神色,忽然覺得這些人還是不堪大用, “一個人體內的靈力能有多少?在使用了如此規模強大的逆天靈術之後, 就算他本身很強, 可身為個體,總是逃不過靈力衰竭定律。”

“靈術越強大, 反噬效果越明顯。”

煌太嗤笑一聲,應道:“就是如此。使用了這麽強大的靈術,之後, 他真的還有體力繼續維持自己行動嗎?”

“我們這麽多人, 還怕他一個人?”裏箋又冷哼一聲, 對于死了一個從屬一點都不覺得可惜,他看了一眼煌太。

“便宜他了。”煌太無奈地拿出一張漆黑剪紙, 覆蓋這人身體上, 以幽暗靈火灼燒其身, 瞬間屍體完全消失。

幽冥靈火?

幾位審神者紛紛對視一眼, 這火焰灼燒掉的可不止身體,還有未凝聚出來的靈魂。

煌太這是将那人的轉生機會毀掉!

幾位審神者見狀只覺得渾身發冷, 大腦一片空白。

——怪物。

煌太笑看向昔日的附庸者表情變化, “等到白天, 時政就要發現這裏的不對勁了。你們只有今晚的時間解決掉那個人。解決完他, 剩下的事情不用我多說?”

衆人:“是……”

“那麽, 再見了。”煌太打了一個響指,他們腳下轉移陣法發出光亮,瞬間将他們帶離了此處。

“哼。”裏箋又倚在桌邊, “好好一個發洩之地,硬是被這個意料之外的東西破壞了。”

“那就把這些事都安在他頭上不就好了?”煌太推了一下眼鏡框,鏡片反射光倒映出了此時在房間角落內,被層層靈符封印住的水靈。

她雙眼淌出血淚,不祥的氣息在瘋狂蓄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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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羅門用魔術将治療好傷口卻還昏迷着的審神者們各自送回別墅,同時随他們一同離去的還有失去靈力無法顯形刀劍。

“他們以後是不是也無法讓刀劍顯形了?”小夜目送最後一振刀劍“消失”在眼前,提出了自己內心的疑問。

江雪左文字最後一段經文也已誦完,他放下手。

這時,雨勢也逐漸變小了,江雪轉頭看向提問的小夜,聲音輕緩,“或許吧。”

“好不容易才遇見,就要說永別了嗎。”小夜看向下方那一片被雨霧籠罩的別墅區,神情滿是茫然。

所羅門摘下擋雨的帽子,此刻雨已經完全停了,“身體已經被污染,就算拔除了污穢,也無法再生成靈力了。”

“這個世界充滿了悲傷……”江雪在溫聲回應所羅門的同時,拔出了本體,他将刀指向前方,毫不意外自己面對的敵人是身穿高級本丸服裝的審神者。

“兩振左文字刀劍,一位審神者?”

被煌太送到這裏的審神者看到眼前幾人時,紛紛蹙眉。

除了刀劍付喪神外,眼前那位靈力薄弱且身穿初級審神者衣服的家夥,不是今晚入席的新人嗎?

“晚上好。”所羅門将帽子還給小夜,神色悠然地看向已經拿出槍械武器的審神者們,他抿唇,随後輕笑一聲,“諸位,也是來欣賞夜色的嗎?”

“呵——夜色。”

“是啊,原本是在欣賞夜色,不過在那之前……”

既然對方身邊的刀劍付喪神已經做出了備戰之姿,他們自然沒必要擺出過往身為前輩的僞善,也更沒必要像以往殺死潛力審神者那般周旋他。

更何況,他們的周圍除了站立着保持清醒的江雪和小夜,其餘一振發狂失控的刀劍男士都沒有,別提刀劍,就連受傷倒地的審神者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畫面過于詭異,他們也都不是傻子。即便對方看起來靈力多麽微弱,他們也不敢托大與其拼靈力,直接解封降靈手.槍,上膛——

“請你們先走一趟吧!”

所羅門站在原地,即便對面拿槍指着他,他也當做沒有看見,只是稍微露出了些許嘲諷的笑意。

忽然,以他為軸心旋起了風,原本站在他身邊的兩振刀劍也猶如離弦的箭呼嘯向對面沖去——

所羅門微微側頭,風拂過他的額發,吹來了屬于雨後的草木清香,還有之前被沖刷幹淨的、微弱的血腥之氣。

“嘭——”

“嘭嘭嘭——”

子彈射出的聲音在森林裏響起。

“愚昧,竟然将他們手中的槍當做靈術可以抵擋之物。”裏箋又和煌太所處位置距離那邊太遠,全程都靠靈術支撐式的靈視之眼以俯視的視角觀看事态變化。

“可惜不能拉近視線。”俯視的角度大範圍限制了視線,他們只能看個大輪廓,不能像圍觀那些審神者內鬥那般拉近視線。

煌太推了推眼鏡框,“沒辦法,除了眼下這個靈視之眼,其它都被毀了。”

原本他們在森林之處張貼了大量靈視的式,卻因為所羅門瞬間爆發的靈力,這些式全被直接摧毀了。

是以剛才,他們除了從上方看到森林爆發靈力和水向天而沖之外,根本沒有看到是誰造成這一異像。

“你當時應該先給那些垃圾貼上靈視式,再放他們走的。”裏箋又對煌太的解釋感到不滿。

煌太嘆氣,無奈地聳肩,“抱歉,沒有考慮周全。”

“算了,他們也結束了吧?”裏箋又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容,“就算靈力強大又如何,也完美無法抵擋槍械威力,何況那些還是禁制的降靈之物。”

“專門用來對付靈力強大之人而制的。”

“又,你看。”煌太在和裏箋又交談的時候,靈視之眼出現了波動,等到穩定下來之時,畫面像是卡了一下,突然跳轉出來令人無法理解的一幕。

裏箋又看向屏幕,神色從滿不在乎到驚詫,“那是什麽東西?”

坐标還是剛才的地方,但這噴湧在半空瞬間腐蝕掉周圍全部生命之源的東西,是什麽?

“唔——似乎召喚出了個不怎麽讨喜的孩子。”所羅門有些頭疼看着眼前被腐蝕了的樹木,雖然他已經盡量克制力量了,卻還是太多了麽?

從土地裏瘋狂掙紮出來的是巨大詭異黑紅色綢帶狀物體,它出現的瞬間就将對面審神者射向所羅門的子彈全部擋了下來,随後,它轉動綢帶,“叮叮當當——”是子彈落地的聲音。

“嘛。”所羅門擦了一下戒指,他看向對面的那些人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輕聲低嘆,所羅門對眼前綢帶組成的人形輪廓道:“解決掉他們。”

人形輪廓的綢帶瞬間隐入土壤裏,在那些審神者們錯愕之下,猛地在他們腳下冒出,它将他們全都圈進自己的身體範圍內,審神者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場面。

即便他們已經非常了解黑暗靈術,都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物。

這綢帶像是久泡在絕望沼澤裏,某一天忽然掙紮出來的生命體一樣,它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惡意的腥臭味。

它擁有自己的意識,它知道怎麽做,能夠最大激發出這些審神者們的恐懼之心。

【來吧,讓我們圍成一圈翩然起舞。】

“可惡!”

“無視靈術傷害嗎?”

“何止無視傷害,我都懷疑它吃掉了我們的靈術!沒感覺出來嗎?”

“它在變強!”

他們給它造成的傷害,全都被轉化成了它賴以行動的養液。

這幾位審神者在攻擊所羅門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在限定空間裏能夠随意召喚。

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空間限定是他們一起設下的,偏偏是眼前的家夥在這個限定空間裏,召喚出了這種邪惡之物,而他們連式神都無法召喚出來!

黑紅色的綢帶完美切割掉了一位審神者試圖召喚式神的手臂,它是最完美的武器,也是最會玩弄人心的武器。

“啊啊啊啊啊啊——”疼痛的聲音響徹這片森林。

它留夠了時間去逗弄他們,然後又戲谑地将他們求生手段一一折斷。

像極了他們之前逗弄那些無條件信任他們的審神者後輩一般。

【讓我們将礙眼的森羅萬象,一并吞入腹中。】

被它切割掉落地上的手臂慢慢沒入了黑紅色土壤裏,再也尋不到蹤跡。

它懸浮在空中進攻的姿态像極了曼妙起舞的優雅舞者,無情地、逐步地、一個個地當着這些審神者的面前将他們的同伴切割分裂,吞沒。

瞬間——

痛苦的哭喊聲,崩潰的求救聲,絕望的禱告聲充斥在它圈禁空間裏。

對比它的游刃有餘,因暴怒而胡亂攻擊,精神瀕臨毀壞的審神者就像極了跳梁小醜。

江雪看着眼前突然搶在他們前面進攻的黑紅色綢帶所造下的種種景象,眉頭緊皺,眼前這個由所羅門發動的回擊,“濃郁,不詳……令人厭惡的氣息。”

跟剛才使用救下那些新人審神者充滿生機的光系靈術截然相反……濃郁至黑暗,就如将魔神從地獄召喚而來的暗系魔術,這兩者都真的出自他身旁的審神者之手嗎?

綢帶出現的瞬間,小夜立刻就受到其惡意情緒影響,他緊緊地握住了本體,一直在咬牙顫抖着低喃,“複仇……複仇……複仇……”

“小夜。”江雪一把抓住了小夜的手,看到他臉上的猙獰表情,“清醒點,小夜!”

所羅門将手放在小夜的腦袋上,瞬間,小夜意識一片空白,然後昏睡了過去。

他沉默地看着江雪将昏過去的小夜抱起。

所羅門看向江雪的眼神還像他們初見時那般溫柔。但是江雪知道,眼前的男人,完全不像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他極其危險……

“您控制得住自己的力量嗎?”江雪低聲問道。

所羅門靜靜地與江雪對視,“你要殺了我嗎?”

此時,黑紅色的綢帶完整地吞掉了最後一具生命。它漂浮在空中,籠罩在江雪的頭頂。

【如果……他回答是肯定的話……】

江雪緩緩地搖頭,“不。”

“您所殺之人并非無辜之人。”

所羅門打量着江雪,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冷冰冰的刀劍男士讓他對其思維模式産生了興趣。

他摩擦了一下戒指,浮在其頭頂上的黑紅色綢帶完全被空中亮起的魔法陣吸納,回去了它該在的地方。

“我很喜歡你。”所羅門嘴角噙着笑意。

周圍森林又飄起了瑩綠色的生命靈光,它們修複了适才被紅黑色綢帶吸幹的草地與樹木,帶走了空氣中的不潔之氣。

江雪怔了一下,神色是始料未及。

所羅門又道:“剛才說的話。”

江雪:“……”

“所以……”所羅門擡起手,指節分明的白皙手指就捏起了江雪的下巴,“就算你不願意,見了此景,也只能成為我的所有物了。”

随着所羅門話音剛落下,江雪左文字的刀紋瞬間在其腳下閃耀。

奪回原本就屬于他本丸刀劍男士的契約,對于他來說并不難,“江雪左文字,歡迎回來。”

“咳——哇——”

但是對于奪走江雪左文字,将他契約挪為旗下的審神者來說,契約反噬的力量就不好受了。

裏箋又在室內忽然嘔出一大口的鮮血,他又感覺到了,自己的靈力在快速流逝。

“又!”煌太被裏箋又忽然大口吐血的模樣吓了一跳,這是他第一次露出驚慌的表情,他扶住裏箋又,“你怎麽了?”

“刀劍付喪神的契約被奪走了。”裏箋又頭皮發麻,這一次他明确感覺到了異常來源是因為什麽,“他們都失敗了。”

“什麽?”煌太怔怔地看向裏箋又,“你在說什麽?”

“那些附庸者,呵呵。”裏箋又擦了一口鮮血,他直起身,看向靈視之眼上的模糊影像,那裏面的投影非常的不清楚。

但他似乎看到了那位審神者轉頭對自己笑了一下。

裏箋又皺眉,還沒有細看屏幕畫面,忽然痛感從胸口傳至全身!

他低頭,看到了一只透明泛着水光的手穿透過了他的胸膛。

“嘩——”

是濃稠的、滾燙的液體灑落在地的聲音。

這畫面,竟意外地和當年某一個景象重疊了……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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