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喬良策和交警打了招呼,宓時晏才被歐卯不情不願地退上車,剛坐上去,就聞到一股煙味,不由皺起眉頭。

他自己不抽煙,也不怎麽喜歡喝酒,對于年安也只停留在對方似乎對紅酒情有獨鐘的印象裏,卻不知對方居然還會抽煙。

“下個路口放我下去。”宓時晏說道。

年安也想照做,可惜有任務獎勵吊着,雖然只有十分鐘的延續時間,但也許到時候距離任務完成就差那麽一分鐘呢?

在生命面前,每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

他關了空調,打開窗戶散味,跟着車流慢慢往前挪動,邊說:“現在是高峰期,下去了你不一定打的到車,中秋假期,你秘書助理估計也回家過節去了吧,你難道好意思讓人家在團圓時刻抛下家人加班?”

宓時晏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好冷冷地回了句:“不關你事。”

年安偏頭看他,發現傷口似乎還挺深的,他手裏捂着的紙巾都被染成了深紅色,可以想象有多疼,偏偏這人還故意板着臉,模樣着實有些好笑。

年安暗道一句真難伺候,說:“行,那是我上趕着當活雷鋒,送你上醫院,成了吧。”

宓時晏沒想到年安會這麽說,他不由扭頭看了眼對方,下一秒一盒紙巾就被丢進懷裏,“擦擦,別以後真開天眼了。”

宓時晏沒反應過來:“什麽開天眼?”

年安說:“二郎神,頭上一條疤。”

宓時晏:“……”

年安來勁了,又說:“要不待會去買條哮天犬?”

宓時晏:“……滾!”

過了導航上的紅色擁堵區域,這一次終于順利通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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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車停在市中心醫院門口,宓時晏額頭上的血終于不流了,只是血液凝固成塊黏在上面,顯得分外可怖。

眼看宓時晏要下車,然而任務完成的提示依然沒有響起。

系統提醒他:「可能是要一起陪他上醫院看完才算。」

別無他法,年安只好解了安全帶,下車喊道:“等下。”

宓時晏疑惑地回頭看他,只見年安鎖了車門走過來,沖他笑道:“中秋佳節,一個人上醫院太可憐了,我這活雷鋒就做到底吧。”

宓時晏:“……”那真是謝謝您了。

年安不等他拒絕,先一步進去挂號,今天中秋人不算多,很快就輪到他。

宓時晏傷口還沒深到需要縫針的程度,就是受傷的位置着實尴尬,在眉間,包不包紮都太過惹眼。

“我已經到了,行,那我待會過去。”

年安挂了他媽的電話,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輕笑,扭頭,就見宓時晏臉色烏黑,額頭上纏着一塊繃帶,看上去滑稽的不得了。

宓時晏本來是不想包的,但受傷這事哪裏能輪到他自己決定怎麽治,鬧了半天,還是沒逃過在頭上纏了圈繃帶的結果。

「叮咚!您的存活期限已+10分鐘!」

「助攻三十六計:和宓時晏一起度過中秋節,存活期限+20分鐘!」

聽到提示音,年安從愣怔中回過神,沒想到這助攻通道來的如此之迅速,而且這一次還是二十分鐘!他望着宓時晏,不由得微微彎起嘴角。

殊不知這笑容落入宓時晏的眼裏,就變成了嘲笑他的意思。

頓時臉黑的和煤炭有的一拼。

他轉身就要回去找護士,讓她們把這傻逼兮兮的繃帶給拆了,結果卻被年安拉住。

“去哪兒呢你。”

宓時晏咬牙切齒道:“我要拆繃帶!”

“不是說至少得兩天後才能拆麽?”年安挑眉打量他,“其實也還行,也不是特別難看。”

宓時晏一愣。

年安補充道:“也就一般般醜吧。”

宓時晏:“……”

系統:「皮這一下你真的開心嗎!」

年安:“一般般開心。”

系統:……

折騰了一會,宓時晏好歹沒有真的去拆繃帶,而是準備去外頭買頂帽子戴,年安卻直接拽着他上了五樓,直奔腦科。

好巧不巧,歐卯正好打電話過來,問他們看的怎麽樣了。

年安說:“剛包紮完呢,準備給他照個腦部CT,看看腦子壞沒壞。”

宓時晏:“……”他的正對面就是腦科診室四個大字,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結果卻撞上了人。

宓時晏下意識說:“抱歉。”

“咦,你怎麽在這?”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響起,宓時晏這才發現,面前這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性有些眼熟。

接着就聽見身後的年安喊道:“媽。”

醫生說:“嗯哼?”

年安只好無奈道:“蔡女士。”

蔡女士:“嗯哼~”

與上輩子不同,這個世界的蔡女士沒有被丈夫和姘頭氣死在家門口,而是在離婚之後,将自己奉獻給了醫療事業,活的自由且潇灑。

年安的外貌有七成是随他媽,所以蔡女士樣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哪怕年過半百,看起來依舊魅力不減。

宓時晏只在婚禮上見過蔡女士一次,但那時候的他怨氣爆炸,沒有直接逃婚已經算非常給面子了,哪裏會關注對方是誰。

而後也就知道年父離過婚,卻不知道年安的親生母親竟是個醫生,還是個腦科醫生。

他雖不喜年安,個性也傲,但在面對長輩,從來都是個家教良好的乖孩子。于是只好硬着頭皮,跟着年安走進腦科診室。

“我今天加班呢,沒辦法跟你過中秋了,”蔡女士放下水杯,一眼瞥見宓時晏腦袋上綁着的白色繃帶,“你們這是打架了?打哪兒不好打臉,這彩挂的位置,也忒難看了。”

被丈母娘嫌棄的宓時晏:“……”

年安低咳一聲,沒讓自己笑出聲,畢竟還有一起過中秋的任務要完成呢,把人氣走了,白白流失二十分鐘多可惜,于是便将情況簡單說了一遍,末了才道:“你看他有必要做個腦部CT不?”

蔡女士便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婿,調了幾個重點問,宓時晏頭快搖成撥浪鼓後,就聽蔡女士道:“既然都沒事,那就随便做做吧,反正你有錢當醫療貢獻。”

宓時晏:“……”

最後因為排隊的人太多,宓時晏又堅決不肯做,年安便也憋着笑沒強求。

年安本來打算今晚過來跟他媽過中秋,結果蔡女士要值班,他只好放下買來的月餅和先前在珠寶店買的項鏈,帶着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怨氣憋得要爆炸,卻礙于是長輩而說不出口的病患宓時晏離開。

蔡女士突然在背後叫道:“小安。”

年安回頭道:“怎麽了?”

蔡女士神色複雜道:“你們兩現在怎麽樣了?”

年安一頓:“還行吧。”

蔡女士:“宓家雖然家大業大,但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也不用委屈自己,要不是那會我出了趟國,我肯定不會讓那人渣對你……”

年安心中一熱。他上輩子自幼就失去了母愛,早就忘了有媽媽關心疼愛是什麽滋味,沒想到一朝死去,老天送了他一條命,還讓他重新再會了母親,雖說有些難為情,但也算是在一大把年紀裏,重拾母愛了。

他是幸運的。

年安安慰她:“我好歹是個大人了,別擔心,怎麽都不會委屈了我自己。”

蔡女士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有人走進來,她才在他腦袋上摸了一下,堅定又溫柔地說:“媽支持你離婚。”

其實蔡女士更想說的不是支持而是希望,年安為什麽和宓時晏結婚她大概也猜得出來,當初離婚的時候,年安的撫養權她沒搶到,一直是她心頭的遺憾,卻不想半年前只是出國陪父母過了個年,就收到了兒子的結婚請帖。

年安過去性格孤寡甚至可以說是怯弱,她急急忙忙趕回來,結果只趕上了婚禮的後半程,兒子就這麽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商業聯姻。但意外的是,性格也變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樣敢怒不敢言。

可這半年來,宓時晏俨然沒有一個好丈夫的形象,因此在蔡女士心裏,年安性格變化再大,那份敢怒不敢言的性子依然沒變。

要不然被欺負的這麽狠,怎麽還是不離婚呢?一看就是被脅迫的,而且其中必定有宓時晏的手筆!

想到這,蔡女士就恨不得沖出去打爆那位婚後還四處花天酒地,又‘不肯’離婚的宓時晏的狗頭。

宓時晏絲毫不知道自己在丈母娘心裏,是一個家裏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的渣男形象。他正在外頭給自己秘書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他,順便帶一頂帽子過來。

末了還補了句:“三倍工資。”

秘書在對面瑟瑟發抖地說:“宓總,我現在在外省……”

宓時晏:“……”

後面等他挂完電話的年安說:“停車場在那邊。”不等他回答,年安又說,“我餓了,去吃飯吧。”

宓時晏板着臉冷聲道:“不吃。”

奈何他手機沒電,醫院外頭沒的士,最後依然只好坐進年安車裏。

離開醫院後,兩人先去店裏買了頂帽子戴上,然而偏偏繃帶是在額頭,戴上也只能勉強遮住一點,年安看的甚是有趣,忍不住掏出手機給他拍張照。

宓時晏見狀,立馬警惕道:“你幹什麽?”

年安已經手疾眼快的拍完:“給你做個留念呀,”他看着手機裏的宓時晏,不得不承認這人長得的确好看,在這昏暗的車廂裏,頭頂纏着傻兮兮的繃帶,也依然能從照片上感覺出逼人的帥氣。

假如脾氣好一點,年安也許真的會因為宓時晏這張臉而分給他一點喜歡。

“删掉!”宓時晏猜到他偷拍了照片,微怒道。

“可以啊。”年安收起手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要你陪我去吃飯,過了這個中秋節,我就删了。”

宓時晏自認是不會屈服于年安的淫威之下,于是他帶着帽子,忍辱負重的下了車,在熱火朝天的火鍋店裏,對年安說:“我不吃辣。”

年安:“……”

宓時晏作為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大少爺,完美诠釋了什麽叫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年安提着筷子,看着面露嫌棄地夾起一塊毛肚丢在旁邊的宓時晏,說:“你能長這麽人高馬大,你媽也是挺不容易的。”

火鍋店有些吵,宓時晏沒聽清年安說什麽,索性放下筷子說:“我要回去了。”

一頓火鍋下來,年安那一起度過中秋的任務還沒完成,他有些弄不清這任務完成标準是什麽,這飯都吃了,難不成得一起過完十二點才算完成任務?

轉而詢問系統,結果系統卻跟個智障似得,一問三不知。

年安正準備掏出手機給宓時晏看看他手上的‘把柄’時,旁邊突然有人說:“先生您好,打擾一下,今天是中秋節,我們店裏做活動,只要關注我們公衆號,就可以贈送月餅一盒!”

聞言,年安正欲說話,眼角餘光忽然瞥到宓時晏,只見對方正滿臉不可置信地瞪着服務生,繼而毫無征兆地猛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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