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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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二嬸竟這般欺負人!

四姐姐如今不過五歲,小小年紀若是擔上了一個偷東西的名頭,那日後還有什麽名聲可言?姜令菀努力讓自己冷靜些,曉得這肯定不是四姐姐所為,今日會發生這事兒,大抵是因為上回她欺負了姜令蕙。姜令蕙被二嬸寵壞了,她拿自己沒轍,就挑四姐姐這個軟柿子捏。一個大人,居然栽贓嫁禍一個五歲的小女娃,說出去當真是丢盡他們衛國公府的臉面。

虧她這位二嬸做得出來!

徐氏見姜令菀不吭聲兒了,曉得這丫頭平日再如何的鬼靈精,終究是個四歲的小奶娃,能有什麽能耐?她不去理會,忙命丫鬟和嬷嬷将崔氏和姜令荑帶到老太太的惠安堂去。

薛嵘也知道今日這事兒鬧大發了,唇紅齒白的小男娃此刻抿着唇沒出聲,無害的眨了眨大眼睛。平日他和小表妹走得近,從未見過她對姜令蕙這個四姐姐上心,就算見着了也不過是欺負人家,便以為小表妹對姜令蕙不在意,忙執起小表妹軟軟的小胖手,道:“璨璨,咱們走吧。偷東西的都是壞孩子,咱們不要和壞孩子一起玩。”

姜令菀側過頭,看着薛嵘這張肉嘟嘟的白淨臉蛋,瑪瑙般的烏溜眼眸滿是認真:“四姐姐不會偷東西的。”說着便提起裙擺跑了出去。

薛嵘蹙起小眉頭,而後也邁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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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衛國公府雖說在規矩上不算太苛刻,卻也容不得這些偷雞摸狗的事兒。此番穿着一身寶藍色五壽捧壽妝花褙子的老太太坐在主位之上,平日裏瞧着倒是和藹和親的,此刻聽了徐氏的話,眉頭立馬蹙了起來。

徐氏暗暗打量老太太的神色,心中竊喜,面上卻故作惋惜道:“兒媳本來不想叨擾老祖宗的,只是兒媳覺得這事兒自個兒做不了主,不曉得該如何處置才好。”

姜令菀急急趕來,見着老太太,立馬過去行了禮,軟軟糯糯喚了一聲“老祖宗”。大抵是這事兒的确鬧心,老太太見了姜令菀,也不過淡淡嗯了一聲,沒了平日的歡喜。姜令菀瞧着這架勢,恐怕徐氏已經将事情都說了,她忙跑到老太太的身邊,揚起小臉嘟囔道:“老祖宗,四姐姐不會偷東西的。什麽勞什子簪花,四姐姐才不稀罕呢。”

老太太揉了揉小孫女的白嫩小臉,将人摟到懷裏:“璨璨乖,先聽你二嬸說。”

徐氏命身後的丫鬟金珠呈上簪花。

金珠手裏拿着一個百蝶穿花錦緞荷包,裏頭正是一對鎏銀南珠簪花,看起來頗為貴重。

姜令菀一眼就認出,這荷包是上回她送四姐姐的,可這簪花卻是姜令蕙戴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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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道:“這是兒媳上月才給蕙姐兒買的簪花。今日,兒媳尋思着蕙姐兒許久沒戴了,便想拿出來給蕙姐兒戴,未料尋不着。正巧前幾日荑姐兒來過蕙姐兒的屋子,之後這簪花就莫名其妙丢了,尋了下人的屋子也尋不着……老祖宗也曉得,這蕙姐兒素來沒有什麽心眼兒,東西不見了也沒有察覺。可兒媳想着,這簪花雖不是稀罕物件,可今兒少件簪花不去追究,明兒興許不知又會少什麽镯子項圈兒,所以才想着去荑姐兒屋子裏瞧瞧,尋不着那也免去了荑姐兒的懷疑,哪知卻從床頭翻出一個荷包來,裏頭裝着的便是蕙姐兒的簪花。”

瞧着老太太不說話,徐氏又低聲道:“這事兒本來該兒媳處理的,只是……只是荑姐兒不比下人,終究是咱們衛國公府的庶出姑娘,是以兒媳只能來找老祖宗,想着老祖宗明示,怎麽處理才妥帖些。”

崔姨娘是個軟弱性子,如今見了老太太,便是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懷裏護着姜令荑,一時腦袋空空,壓根兒不曉得該怎麽做。

姜令菀卻是急死了。

她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這才嬌聲嬌氣對着姜令蕙道:“四姐姐,你說着簪花不見了,是何時不見的,可還記着具體日子?”

姜令蕙見姜令荑崔姨娘這副害怕的模樣,心裏解氣的不得了。小孩子素來不知遮掩情緒,這會兒一張小臉滿是笑意,也是一旁的徐氏捏了捏她的小手,才吃痛蹙起眉頭。她見姜令菀站在老祖宗邊上,也不敢放肆,只老老實實道:“大概是……前日吧。老祖宗,過去好幾天了,蕙姐兒也記不清了。不過四妹妹來過之後這簪花就不見了。”

崔姨娘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說話,這盆髒水可要真的潑在她們母女倆身上了。崔姨娘道:“老祖宗,這簪花妾身從來沒見過,而且荑姐兒是個乖巧的孩子,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徐氏斜眼道:“那又如何解釋這簪花會在清荷居,難不成是自己長翅膀飛回去的?”

崔姨娘道:“這……”

徐氏卻繼續咄咄逼人:“你說荑姐兒不會偷,那是你偷得不成?”

崔姨娘吓白了臉,“妾室不敢,妾身不會做這種事兒。”

“娘……”崔姨娘懷裏的姜令荑聲音低低弱弱的,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家娘親的臉,心裏害怕得不得了。

徐氏瞧了一眼,沒有再看。

這時姜令菀從老太太的懷裏出來,粉粉嫩嫩的小臉堆着笑容,像個圓潤軟糯的小團子,十分讨人喜歡。她走到金珠的身邊,擡頭道:“金珠姐姐,這個簪花可以讓璨璨看看嗎?”

金珠下意識看了看徐氏。

徐氏點點頭,曉得一個四歲的奶娃娃也弄不出什麽幺蛾子來。

姜令菀踮起腳尖接過金珠手裏的荷包和簪花,細細打量了一番,似是察覺到了什麽,一雙大眼睛立刻亮了亮,連嘴角也忍不住上揚了些。之後卻做出一派天真憨态,低頭用小鼻子嗅了嗅,像只小奶狗似的,咧着嘴“哇”了一聲,誇張的嘆道:“這簪花真香啊。三姐姐,這是什麽味兒啊?真好聞。”

姜令蕙自豪的挺了挺小身板,對姜令菀投去一個“真是沒見識”的眼神,道:“這是今日早上娘親特意給我薰的栀子花香,可香了。”

話音一落,一旁的徐氏臉色一變,握着姜令蕙的手用力掐了掐。

“娘——”姜令蕙吃痛的喊了一聲,委屈巴巴的。

姜令菀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蹙着小眉頭望向老太太,手裏拿着簪花蹦蹦跳跳跑到老太太的邊上,小胖手又熱情的将簪花遞到老太太的鼻端,一雙大眼睛滿是天真無害,“老祖宗,是不是很香啊?”之後略微垂眸道,“二嬸嬸真好啊,今天早上還親自給三姐姐的簪花薰了香。我娘親才不會呢,她說小孩子身上的味道就好聞,不需要熏香的,璨璨覺得肯定是因為娘親太懶了,嫌麻煩呢。璨璨真羨慕三姐姐。”

一派天真無害的話語,像是真的羨慕姜令蕙有個好娘親,可老太太卻不傻。她一開始就存着疑慮,如今聽着這姜令蕙前言不搭後語,越發是篤定了心裏的想法。

徐氏趕忙道:“蕙姐兒年紀小,記性一貫不好,這簪花……”

“記性不好難不成連今日發生的事兒都能記錯?”

徐氏頓時沒聲兒了。

“……老二媳婦,平日裏你不幫襯着你大嫂也就算了,同一個小娃娃計較什麽?”老太太對兩個兒子算是偏疼的,徐氏這個河東獅,她早就瞧着有些不順心兒了,如今弄出這種糊塗事兒,越發令老太太不喜。

老太太又瞧了一眼崔姨娘和姜令荑。

這崔姨娘穿着一身素色襦裙,小臉白淨,妝容素淡,生得柔柔弱弱的性子,一看便是個容易拿捏的。老太太曉得,這崔氏早前就在二兒子身邊伺候得好好的,做事妥帖,從來沒有出過什麽岔子,這荑姐兒就更加不用說了,雖是庶女,卻記着自己的身份,小小年紀就乖巧懂事,從來只有被欺負的份兒。先前璨璨同二房兩個嫡孫女在一塊兒,有些被慣壞了,可沒少捉弄人。自打璨璨和荑姐兒走到一塊兒的時候,居然格外的懂事起來了,上回還給她揉肩膀,說是從她四姐姐那兒學來的,還嚷嚷着以後天天給她捏,聽得她這顆心都酥了。一來二去,這寶貝孫女提荑姐兒的次數多了,她自然也上心了。

姜令蕙終究是個四歲女娃,大眼睛滿是迷茫的看着徐氏,顯然不知是怎麽回事。她翕了翕唇道:“娘……”不是說老祖宗會狠狠教訓四妹妹的嗎?

“住嘴!”徐氏已是怒不可遏。

姜令蕙被吓了一跳,小身子一抖,頓時眼眶紅紅的,吓得都不敢出聲兒了。

老太太不說話,一時這屋子裏也沒人敢出聲。

今日這事情雖然胡鬧,可崔姨娘到底只是個妾室,老太太是無論如何都要給徐氏這個正室留點面子的,而且這種小伎倆若是讓外頭的人知道,估摸着會笑掉大牙——他們衛國公府可丢不起這個人。

老太太起身,沒有看徐氏,淡淡道:“今日之事就這麽算了,以後別再做這種丢人的事,我看着就煩心。”一旁的嬷嬷瞧老太太生氣,忙撫了撫老太太的背,将人扶進裏屋。

徐氏氣得額頭突突直跳,袖中的拳頭捏緊了一些,氣惱的領着姜令蕙出了惠安堂。

這會兒姜令菀才趕緊走到崔姨娘身邊。

姜令荑本就生得格外瘦小,此刻一張小臉蒼白得都沒血絲了,水靈靈的大眼睛還紅着,瞧着格外的可憐,顯然是被吓壞了。姜令菀摸了摸自己的衣兜,發現沒帕子,這才扭過頭看着薛嵘:“嵘表哥,你帶汗巾了嗎?”

薛嵘立馬從懷裏掏出一塊寶藍色的汗巾,上頭還繡着威風凜凜的大老虎。

姜令菀拿着汗巾替姜令荑擦了擦臉,很是心疼,奶聲奶氣道:“四姐姐你放心,以後璨璨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崔姨娘的手顫了顫,靜靜擁着懷裏的女兒。

今日雖是虛驚一場,可到底也是惹惱了徐氏,以後這日子想來也過不順暢。只是這事兒驚動了老太太,徐氏念在老太太的份上,短時間內也不會再來尋她們娘兒倆的麻煩。這麽一想,崔姨娘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

她瞧着面前嬌小圓潤的小女娃,眉眼生得格外漂亮,一如往常,可她總覺得這六姑娘當真是有些不一樣了。方才那話若真是六姑娘随口問三姑娘的,害得三姑娘說漏了嘴,那麽這位六姑娘可真是她荑姐兒的福星。

崔姨娘抱着姜令荑回了清荷居,姜令菀這才将汗巾還給了身邊的薛嵘,小眉頭卻又緊緊蹙了起來。

薛嵘收回汗巾,顯然沒有察覺到姜令菀的擔憂,只心裏吃味兒,忍不住脫口而出嘟囔道:“璨璨,你怎麽對荑表妹這麽好啊?”才不過幾日,他這小表妹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一會兒喜歡那個什麽琮表哥,一會兒又喜歡這個四姐姐,他都擠到第幾位去了?

薛嵘心裏的不愉快又湧上來了,抓着姜令菀的白嫩小手,嘟着小嘴一個勁兒的纏着她:“璨璨,你最喜歡我,對不對?你上次明明說過的,最喜歡我了……”

有嗎?

姜令菀回了神,眨了眨水亮亮的大眼睛。

仿佛……有些小小的印象。

——“嵘表哥,璨璨最喜歡你了。待會兒姑母來的時候,你就和姑母說這花瓶是你打破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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