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凰。你呢?就是冰龍。” 我拈起了一枚瑩白色的棋子,常靜海的晶石吸透了海水的靈氣,觸手冰涼,讓我感到一種異樣的寧靜! “在棋局中,棋手要獲得勝利,就必須完成凱比特創世的七步。”楚雨指着紋線縱橫,有四百四十一格的棋盤說:“你可以使用各種方式,圍追堵截,吃掉對方的棋子或阻擋對方的棋路。無論如何,要阻止對方完成凱比特的創世之路,只要對方在這個棋盤上走出連貫的七步棋。”他凝視着我:“你就輸了。” “這是一種殘酷的游戲。”他同時用幽凰和冰龍兩種棋子為我演示:“雙方的棋子不斷的被吃,又不斷的落下,極有前途的棋路,往往在第六步夭折,兩個棋手将在死與生的較量中,不懈地謀求走完第七步,如果高明的棋手相遇,這種殘酷的剿殺将成為幾乎無休止的相持,耗盡他們所有的智慧……”楚雨的雙眼在氤氲中閃閃發亮: “這就是凱比特棋。”他說:“也叫做神步,先賢格蘭丁的發明……你……明白了嗎?” 我點頭:“我的棋應該先行嗎?” “為什麽?”他露出吃驚的神情。“冰龍月總是走在幽凰月的前面。”我想當然地說。“你真是個奇怪的孩子?”楚雨笑了:“但你說得對!” 我想了想,走出了神的第一步——燕楓,聖耶沙的故鄉,盛産西沙麥和飛魚的無憂之地! 老實說,我對命運總是充滿了好奇,莺奴的兒子成為一個努孫,一個努孫成為一名棋師,一名棋師又會成為什麽呢?一個讓人傷神的問題!我一直在尋找着凱比特的雙手,試圖弄清他主宰命運的方式。 當我問到仙娜,仙娜告訴我:“我們都是神用星星的塵埃混合了冰龍的血捏造出來,然後再放入女人的肚皮。” “但為什麽每個人活得不一樣?就像雅歌舒,他就不同于城門上懸挂的死屍。”我努力地想理清自己的思緒。 “因為。”仙娜微笑着抓起地上的泥土,用手輕輕地捏成一個小人,然後将一塊細小的蜜石塞進了泥人的身體,說:“在塑造人類的時候,凱比特将一種叫命運的石頭,埋藏在我們的心裏。” “所以!”她幽幽地看着我:“每個人的命運都不可改變!與其抗争,不如順從!” 而聖耶沙的答案略略有些不同,“人生如同神步中最不可測度的迷局。”他說話的時候,眉間凝着憂郁:“那是人和死神的對弈,死神……最高明的棋手,我們永遠無法預測它下一步的軌跡,任何的神步都有它的結局,但在人生的迷局中,死神是絕對的勝者!”他望着死神山恒久的冰雪,流露出一種莫名的哀傷:“人是永遠的輸家,不論是蠻迦還是帝王……” 他看起來很憂傷,他總是如此憂傷! 當我再次想起這番話,我正騎着風牡,在鳳兮草原上伫立,遙望着赤魂凄迷的血色,看着無數的戰士在死神的笑聲中死去,我翻遍了記憶的匣子,繼續後面的情形: “人生?迷局!” “宇宙呢?宇宙是什麽呢?” 聖耶沙的臉上浮起了苦惱的皺紋! 唉,與楚雨當日的模樣何等相似。 時間一點一滴地消逝在凱比特的身後,它永遠攥着時間的箭頭,在星星的走廊裏疾行。 芙蕸露漸漸冰涼,楚雨端起來,一口氣喝幹,粗大的喉結在吞咽中拼命地蠕動,像破繭的水蛾一樣急不可耐。 然後他望着我,用一種乞憐的眼神,望着我手中的棋子!或許他希望它永遠不要落下! “铮!”棋子與棋盤撞擊,發出異樣的響聲! 我看着棋盤上一條冰藍色直線,木無表情。 楚雨呆了很久。“再過三年或者五年,你會成為神棋手的。”他說。 “神棋手?” “那是最強大的棋手。”楚雨的神情嚴肅起來:“他們的棋路,對我們而言,就仿佛凱比特的腳步一樣不可阻擋……” 我第一次戰勝了我的師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什麽傻事,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戰勝他的,他是一個好心的努孫,是他将我從炎羅的棒下拯救出來,我怎麽能這樣對待他呢?但是,當我坐在這個棋盤前,我就無法克制,似乎神在後面推動着我,要我完成它創世的步伐。 我悶悶不樂,順着回廊返回我的家。仙娜大概去了騎士營吧!昨天,我隐約聽到一個風牡騎士馬舒……唔,或許是舒瑪吧,誰知道呢?反正這些披着甲胄的家夥都差不多,都只知道尋歡作樂,都一樣的混蛋。 在回廊的盡頭,我被一個冒失鬼撞翻在地,她幾乎撞斷了我的肋骨。但當我認出她,有一種不錯的感覺,就像拂過殊朗湖的風,帶走了湖水中凝聚的憂郁! 她怯生生地看着我,想必她已經把我忘了,但我還記得她在碧藍河沐浴的樣子。我向她點頭微笑。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臉色變得煞白,折斷了身邊的一棵燕絲草空心的莖,敏捷輕靈地跳進了一旁的池塘,只露出短短的半截草莖。 一個古古帶着兩個努孫沖進了回廊,“看到一個小丫頭嗎?”古古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我望了他一眼,冷淡地說:“剛跑過去了。”我開始佩服起那個小丫頭來,她竟然這麽快想出逃生的法子,居然還當着我的面跳下水去。 “你怎麽不攔着她?”古古給了我重重一巴掌,我今天第二次倒在地上,“真是倒黴的一天。”我有點高興地想。 古古和努孫的腳步聲消失在遠處。“呼。”女孩鑽出水面,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對我笑着說:“你還不笨,如果你說不知道,我就完蛋了,你也會被他們打死。” “當然。”我揉着火辣辣的臉說:“傻瓜才會說不知道。” “不過,你也沒出賣我。”她爬出池塘,說:“謝了,我得趕快離開,否則古古會折回來。” 她向反方向走去。“你去什麽地方?” “不知道。” “跟我來吧,那邊的人多,你逃不掉的。” 她望我一笑,露出皓白的牙齒,這讓我想起白埃獅的模樣,那是望月藝人雜耍時用到的動物,長着雪白的茸毛,圓圓的臉蛋,眼珠靈活而湛藍,呲牙的模樣像極了女孩子的笑臉。 十分聰明可愛的小獸! 我吃了些稻酥,然後饒有興趣看“白埃獅”心安理得地啃着雨獸的骨頭,她的模樣十分有趣,小嘴歪着,眉毛微微顫動,顯出十分兇狠的樣子。 “你似乎是逃出來的。” “當然,我還打破了那個下賤男人的腦袋。”她只顧對付食物,頭也不擡,似乎餓壞了:“呃……我躲了一天一夜,還是被他們發現了……” “哦,你真厲害。”我由衷地說。 “我才不要做莺奴。”她拭去嘴角的油漬:“不要和那些又肥又老的男人睡覺。” “嗯……你當時跳進水裏,難道就不怕我說出來。” 她望了我一眼,笑了:“反正都是拼了,再說,我看你也不像壞人。”她放肆地捏了捏我的胳膊,說:“但你太瘦了,瘦的不像一個男人,我一撞你就倒,你應該多吃點東西。”“知道了!”我歪着脖子望着她,好看的女孩子,和仙娜一樣,永遠讓人看不夠。門外傳來風牡的蹄聲。 我将她塞進了地窖。 門開了,仙娜和那個叫馬舒……或者舒瑪的騎士進來了,“你出去。”他将我推出門外。我很想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屋內傳來仙娜嗤嗤的笑聲。我晃了晃頭,盡量走遠,坐在井邊,開始思索今天遇上的事情。夜風揉和了蘭花果的幽香鑽進我的鼻孔;耳邊,智慧塔的鐘聲斷斷續續,向人們宣告時間和曼育的存在;我甚至看到了宏偉的祭壇,它在雙月的光芒下拖出兩個交錯的黑影,如同向着天球峰叩拜的巨人。我頭腦真亂,理不出任何頭緒。于是我用冰涼的井水敷在臉上,似乎清醒了一些:“我做了一件等于自殺的事情。”我想:“我收留了一個逃亡中的蠻迦。” “任何收留逃亡者的人都将被駝龍的巨足踩死!”一陣風吹來,我想起了光頭赫颉的陰狠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冷噤。但走出這一步,我就不會後悔!我和仙娜不同,我不相信永恒的命運,我的命運絕對不是一顆冰冷的石頭,我要讓它像夫朗特山的熔岩那樣流淌!我要抓出凱比特的手,代替他推動命運的車輪。 即使踏上死神的棋盤,我也絕不退縮! 我捧起一掬井水,讓它浸透了冥星的光芒,然後,呆呆地看着它從指縫中流逝…… 冥星元年第五冰龍月第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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