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房裏熄着燈,拉着窗簾,金铮進門後花了幾秒鐘時間,瞳孔才适應了眼前的黑暗。

酒店送上來的蛋糕甜點擺了大半個櫃面,怕了沈何啓的極度挑剔,除了金铮特別強調的酸奶慕斯蛋糕,阿标還讓人零零總總一共送來了十幾樣。

不過居然放在那紋絲未動。

和高中那會比起來,沈何啓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七中的條件很優渥,校園內奶茶店面包店咖啡店應有盡有。其中咖啡店的師傅手藝相當不錯,做出來的蛋糕聞名方圓五裏,學校周圍的生活圈就沒一個不知道的。

高中三年來金铮無數次看到沈何啓帶着咖啡店買來的蛋糕去食堂,到了食堂她會先把蛋糕放到桌子上占位,然後再去排隊打飯。有的時候她甚至不去打飯,幾塊蛋糕和一瓶牛奶就當做午飯了,那麽膩的東西一下吃上兩三塊,她也不嫌齁得慌。

有次陳偉業目不轉睛看完她津津有味吃下四樣甜品後,他的胃忍不住翻湧起來:“阿铮,我要吐了……”

金铮不明白陳偉業怎麽能這麽無聊全程看人家姑娘吃蛋糕:“她求着你看了?”

陳偉業苦着一張臉,無法停止想象沈何啓吃下的那四塊蛋糕都是進的他的肚子:“不行我吃不下飯了,我難受。”

在金铮還沒女朋友之前,兩人尚處于泛泛之交的階段的時候,路上見到的時候金铮是忍不住要調侃沈何啓幾句的,叫上她幾聲沈老板誇誇她富可敵國,算不上聊得多熱乎,就是幾句不鹹不淡的寒暄。

九年前,蛋糕十幾塊錢的單價不算便宜。她一天兩三塊地買,咖啡店的老板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比她有錢的沒她這麽喜歡吃蛋糕,比她喜歡吃蛋糕的沒她出手這麽闊綽,就算七中真的能有奇葩兩樣都贏了她,也決不會有她這樣幾乎是成瘾的執拗,尤其是一種叫酸奶慕斯蛋糕的,她每次都會買。

高三那會他們兩早已不說話了,有一次在咖啡店碰到了,一如既往當做對方不存在,并排站在櫃臺前,金铮買咖啡,沈何啓還是要的酸奶慕斯蛋糕,店員跟她說還在做,起碼要等二十分鐘。

金铮聽到那丫頭“嗯”了一聲,一點也不覺得從高三争分奪秒的寶貴時間抽出二十多分鐘等塊蛋糕有什麽不對,斬釘截鐵:“我等。”

她一旦喜歡什麽,就容易無可救藥地喜歡到底,連時間都拿她無可奈何。

金铮買完咖啡走的時候,她還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等。他推門的時候回頭看了她一眼,恰好對上她黏在他身上的目光,被抓包後那道充滿愛慕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慌亂無措,欲蓋彌彰地挪了開去,臉色卻一瞬間漲紅了,連着兩只耳朵都染上一層丹霞。

從前跟吸鴉/片一樣戒不掉的慕斯蛋糕,她現在碰都不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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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類推,不知道從前她那麽喜歡的他,現在對她而言又還意味着什麽。

他視力不錯,适應了眼前的環境後,即使是一片黑暗也沒有太影響到視物,因此能清晰地看到沈何啓的睡姿。她的浴袍已經換成吊帶睡裙了,被子只從後腰蓋到小腿,因此半個背都暴露在他的視線裏。寂靜的夜裏呼吸聲清晰可聞,女人毫無防備地沉睡,展露着雪白的胴體,對男人而言不可謂不是致命的誘惑,尤其是,當這個男人剛從刀光劍影的厮殺中歸來,渾身上下的殺戮因子尚未平息。

她戴着眼罩趴在床邊,再往外一寸就該掉下去了,也不枕枕頭,下巴擱着床沿,整個腦袋是半倒挂地懸在床外的。

金铮看着這個睡法忍俊不禁,連帶着血液裏叫嚣的那點躁動都消了大半,第一是疑惑她腦袋倒挂着不會腦充血麽?第二是她的胸已經平成這樣了她居然還要趴着睡,都不怕越壓越小的麽?

他朝她走去,拖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消了音。走到床邊把人半拖半抱地翻了個面枕上枕頭,手觸到那溫熱細膩的肌膚,又愛不釋手地磨蹭了幾下,這才把她放下,這一放兩手都壓在她背下,便也沒抽出來,食指輕輕按壓着,感受着充滿彈性又柔軟的皮膚和嶙峋的肋骨。

這麽一打擾,沈何啓半夢半醒,她後腦勺觸到枕頭沒多久,整個人又往下縮。

金铮問她:“睡覺不喜歡用枕頭?”

沈何啓不說話,只是胡亂點了點頭。

“不要趴着睡。”他的聲音小到只剩氣音,不過所幸環境夠安靜,能聽得清清楚楚,“還嫌不夠平啊?”

沈何啓沒有回應他。

金铮的視線從她的臉龐漸漸下移,再回到她臉上的時候眼裏已經染上一層情/欲,他從她後背抽了只手出來,指腹揉揉她的嘴唇,摸到一手黏膩,該是塗了護唇膏。

低下頭去,雖然是拿商量的語氣說的“渣渣,一會再塗一遍唇膏好不好”,但手上的動作一點也沒客氣,兀自來回幾次揩拭掉那層黏糊糊的東西後,單手捧着她的臉就親了下去。

潤唇膏滋潤後的嘴唇嫩得像豆腐,又滑又軟,一吮就像能吮出鮮美的果汁。

只是金铮卻無暇加深這個吻,因為他的注意力全被沈何啓頰邊幾簇濕潤的頭發吸引了過去,發絲在他手心裏,泛起一股涼意。

他稍直起身,下意識要去掀她眼罩。

沈何啓一把捂住,說:“別動。”話裏帶着不尋常的鼻音和沙啞,顯得甕聲甕氣的。

金铮不顧她的拒絕,手從她眼罩邊緣探進去,濕熱的水汽立刻包圍了他的手指,他有些慌亂,低低地叫了一聲“渣渣”。

在被金铮弄醒之前,沈何啓做了場夢,夢到高考結束的時候她和金铮在拐角處的那次遇見,她看起來超酷地與他擦肩而過,可是其實她胸膛裏的心劇痛難忍,幾乎要被撕裂成兩半。心痛從來都不止是一個抽象的心理描寫,而是一場實實在在的足以讓人痙攣的肉體感受。

那種當作這一眼就是永別的無能為力,愛恨交加的絕望和決絕,六年過去仍然歷歷在目,痛徹心扉,以至于她醒來發現自己又一次在夢裏淚流滿面。

沈何啓捉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動:“我只是做噩夢了,夢到我小時候養的寵物死了的場景。”

金铮不說話,強勢地摘了她的眼罩,他動起真格來沈何啓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被眼淚糊着的半張臉暴露在空氣裏,水汽蒸發,房裏又開着冷氣,頓時一片冰冷。

沈何啓眯起腫脹的眼睛,視線裏的金铮并不多清晰,但是他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雙眼正緊緊地盯着她的,她垂下眼睛躲避,雙手抓住他的領口扯開話題:“他們都走了?現在幾點了呀?”

金铮沉默片刻,擡起手腕看了看上頭帶着微弱夜光的指針,說:“快三點了。”但是話鋒一轉,還是不讓她如意,“你說過你媽對狗毛貓毛過敏,所以你家沒法養寵物。”

将軍和幾何的聊天太多了,沈何啓早就記不清自己跟金铮說過這個了。被揭穿了,她也不慌,立馬找到漏洞擊破:“我說我養的是狗還是貓了?我說的是我小時候養的烏龜。”

金铮沒有再刨根問底,手回到她頰邊上細細摸索,奚落道:“烏龜都能給你養死,怎麽養死的?是不是人家冬眠的時候你把它給埋了?”

沈何啓“呸”了一聲。

“讓我猜對了?”金铮拇指食指在她嘴唇上一下下地揉捏着,時不時輕輕觸到她細密的牙齒,說出的話已經變得漫不經心。

見他又要低下頭來,沈何啓問:“金铮,你把我……”

他已經親到了,貼着她的唇,從喉間發出一聲“嗯?”

沈何啓的話在親吻間模糊不清:“你把我當将軍還是沈何啓?”

金铮皺眉,不輕不重咬了她一下,嘴唇離開,對于女人這種時在緊要關頭抛來莫名其妙的問題很是不理解:“說得将軍不是你似的。”

“你說的沒錯。”沈何啓點點頭,頗有些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只要能抓到老鼠,誰管貓是白的還是黑的?”

金铮思索片刻,悟出了她這話的意思:“你是想問,我把你當兄弟還是當女人?”見沈何啓沒回應,他當她默認:

“有沒有搞錯,渣渣,我當年把你當兄弟的時候,能讓你這麽放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你是老板爹?我不得氣得扭斷你的脖子?”

“誰能這麽慣着兄弟啊?”

“再說了,我能這麽重口味,去親一個滿身肌肉的光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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