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怎麽樣都不圓滿

喬東海走後，喬迦南翻出那份離婚協議。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落筆，簽字。然後裝進文件袋，喚助理進來快遞到沈氏。她關上門窗，隔絕了任何光亮，一個人在辦公室靜靜坐着，閉目細想匆匆而過的這些年。自以為銘心刻骨的感情無疾而終，自以為純屬交易的婚姻牽扯不清。真的很失敗。她不想再裹足不前了，她已經有了決定。也許會有遺憾。比如她一直希望能等到傅清綸回來，回來的卻已不是當初的傅清綸。比如她剛剛得知沈星北藏了多年的心思，又不得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然而人生不就是這樣嗎？怎麽樣都不圓滿，怎麽樣都有遺憾。……喬迦南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約了傅清綸，地點仍是a大圖書館頂樓。車開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傅清綸也剛從車上下來。或許是熟悉的地方總能喚起人心底深處一些柔軟的情緒，彼此相視一眼，沒有了上次見面的劍拔弩張和恨意叢生。傅清綸甚至彎唇笑了笑，向她走來。喬迦南關上車門迎上前，突然皺眉，越過他看向不遠處正往這邊駛來的一輛卡車。那是一種極其不舒服的直覺。果然，視野範圍之內，那輛車突然加速，直沖傅清綸後背撞去。喬迦南驚恐的瞪大眼。“小心！”只來得及喊出這一聲，甚至沒經過思考，身體已經先于理智撲向傅清綸。刺耳的碰撞聲響徹在空蕩的地下停車場，那輛車子原地打了個轉，在前面路口拐了個彎，沒有任何停頓一溜煙消失了。傅清綸踉跄退了好幾步，後背撞到一側牆壁才挺穩。他極緩慢極緩慢的，看向躺在地上的喬迦南。這些年，他一路爬到現在，幾乎時刻都保持着清醒和理智。然而現在，他滿眼怔愕，像是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實上，他的大腦也是一片空白。“迦南……”他喚了一聲，撐着有些發軟的腿走過去，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他卻走出了一背冷汗。她緊閉着雙眼，無聲無息的躺在那，巴掌大的臉像一張血色流盡的白紙。他将她抱起來，手托着她的背，掌心觸到的是黏膩的潮濕，溫熱的，還在往下滴淌。傅清綸知道那是什麽，可是他不敢看。他抱着人往外走，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直接跑了起來，撕裂般吶喊：“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手術室外，傅清綸手腳僵直的坐着，聽助理低聲彙報。“查清楚了，是美國那邊派來的人……您幸好沒有選擇開車送喬小姐來醫院，那輛車也被做了手腳，從公司到a大的距離還不足以引發事故，如果路程再遠些就……”傅清綸短短時間在exxon總部站穩腳跟并迅速上位，過程中自然動了不少人的奶酪，想給他教訓，或者說想了結他的，不在少數。而他這次請調來中華區，可以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是以前，知道敵手是誰後，傅清綸不會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會立馬反撲一擊斃命，他也是靠着這股狠勁才得到exxon家族的賞識。可是現在，他垂頭盯着滿手鮮紅，眼神渙散，蜷縮的手指微微顫抖，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态。他開口說了句什麽，助理以為是關于這件事的處理指示。俯身湊近，聽他又重複了一遍：“迦南怎麽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