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做個交易吧

華生趕回貝克街時，一眼就看到220號突兀的慘象。房子外牆全熏黑了，大門歪挂着，兩個消防員正在把它拆下來，免得砸傷到人。

“這是怎麽回事？”他随手攔住一個鄰居問。

“天然氣洩露。”那人答道，指着炸的最嚴重的220和221b，繪聲繪色的講述看到的經過。華生聽着，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也跟着炸了，他擠過人群，想進屋卻被警察攔在外面。

“我室友在裏面！”他大聲地喊道。

警察指了指旁邊各部門車輛擠作一團的地方：“裏面沒人了，去那邊找找吧。”

然而華生在消防車、救護車、警車之間來回轉了好幾圈，就是找不到同居室友的身影。穿各色制服的人拿着對講機匆匆走過，将他撞到靠邊的角落。幾個渾身灰塵的人披着毯子坐在救護車後面，但是稍微走近就發現，夏洛克并不在其中。

“嗨，醫生。”一個警察路過這裏，和他打了個招呼。

華生根本不認識這是誰，卻因為着急，一把将他拽住，飛快的問：“看見夏洛克了嗎？威廉？德拉科？”

警察懵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回答：“早離開了，去四季酒店找吧。”

“謝謝。抱歉。”他放開手，沖到路邊攔了輛的士，一路催着司機到達四季酒店門口，幾步跑進去，在前臺猛地停下。

穿着昂貴制服的大堂經理就站在他旁邊，正用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語微笑着和一位白袍客人說話，這一幕讓華生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急匆匆就跑來四季酒店找人，根本就沒弄清楚具體的房間號，而這裏可不是随便花點錢就能套出客人信息的汽車旅館。

“先生，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一位畫着精致妝容的前臺美女笑着問道，眼神迅速掃過華生廉價的夾克衫和裏面帶着褶皺的襯衣。

“……”華生想着夏洛克這時候會怎麽做，突然靈光一閃，說道：“我來找我的一位同事，夏洛克·福爾摩斯，蘇格蘭場的人。”

前臺看了一眼訪客記錄：“您是約翰·華生？”

“是的。”華生松了口氣，笑着說道。總算這次夏洛克沒把他忘了。

“他在席勒先生的房間，傑克會帶您上去。”前臺說着招了一位侍者過來，簡單交代了幾句。

“您是警察？”小夥子一邊帶路，一邊搭話。

華生扯謊的理直氣壯都在剛才一次性用完了，這會兒面對年輕人的打探，只能硬着頭皮含糊嗯了一聲。

小夥子沒太在意，帶着他走進電梯，壓低聲音好奇的問：“席勒先生是卷進什麽麻煩了嗎？”

“不不！”華生趕緊否認，見他一臉非得到答案不可的架勢，只能随口編了個解釋：“他住的地方發生了爆炸，我們只是找他了解情況。就這樣。”

“哦——”傑克無趣的撇撇嘴，不再說話了。

兩人沉默的到達威廉住的樓層，在房間門口停下，傑克按了下鈴，片刻後，德拉科打開門。

“約翰？”男孩兒挑起一邊眉毛，側身讓他進去，随手将一枚金加隆抛給傑克當小費。

“謝謝。”年輕的侍者只以為這是枚普通金幣，開心的揣進口袋。

夏洛克和威廉此時就坐在客廳，面對面喝着下午茶。氣氛有些怪，似乎他的到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華生轉頭去看德拉科，卻發現男孩兒這段時間已經把威廉那套不動聲色的本事學了六七分，年輕的臉上依舊帶着仿佛與生俱來的傲慢，下巴微微擡高，就像第一天出現在貝克街時一樣，卻已經很難從他臉上看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這三位看上去比我可淡定多了，華生有些氣悶的想着，就好像那場爆炸只是他臆想出來的，根本就沒發生過。

“你們在聊什麽？”他在夏洛克身邊的空椅子裏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紅茶，緩解一路上因為焦慮而發幹的嗓子。

夏洛克看了眼威廉，答道：“新奧爾良。”

威廉笑笑，接上了華生進來前正在說的內容：“七年前我在那住過一段時間。”

夏洛克緊接着說道：“那段時間你還去了巴頓魯治。”

“我游歷了整個路易斯安那州，其中包括巴頓魯治。”

“第二年你離開美國，去了巴塞羅那。”

威廉溫和的笑着：“地中海沿線的國家我都去了，包括北非。那之後有兩年我在敘利亞，加入了當地非政府軍。”

夏洛克支起雙手，飛快的在腦海中繪出一副地圖：“從敘利亞走陸路一路往東，可以自阿拉山口進入中國，到達上海。”

威廉點頭：“我在那待了三天，然後飛東京，在那住了小半年。”

“席勒公爵去年病重，你被召回家，直到艾倫·席勒正式繼承家族才離開，來到英國。”夏洛克說着坐直身體，直直盯着威廉：“你到這之後遇上了德拉科·馬爾福，短短幾天時間，是什麽讓他輕而易舉就獲得了你的信任？”

“無可奉告。”

“那張白紙上到底有什麽？”

威廉笑了笑，溫和而耐心的重複：“無可奉告。”

“等等！”華生猛地站起身：“我沒理解錯吧！威廉？”

沒人回答他。客廳另一邊，正抱着本大部頭假裝專注的德拉科默默勾起嘴角，一點都不擔心威廉被道破身份。

畢竟……威廉攤了攤手：“好了，推測結束，你的證據在哪？”

夏洛克閉上嘴，靠回椅子裏，一言不發的盯着威廉。

“你應該再耐心點的。”威廉十分遺憾的說道。

“事實上，我想做個交易。”夏洛克說：“用剛才那些和你換了一條命。”

威廉意外的挑起眉，目前來說，他的死亡名單上只有一人——德拉科遇上的那個“大學生”。他不知道那是誰的人，也沒打算搞清楚。對方既然利用德拉科來對付他，就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但是現在，夏洛克卻要做個交易。

他想了想，意外的挑起眉：“想殺我的人是莫裏亞蒂？”

夏洛克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其中原因不用解釋，威廉也多少能猜出個大概。

踏進莫裏亞蒂的游戲雖說無意，倒也的确是他先招惹了對方。威廉一手扶着額，無奈的笑了笑：“好吧，我答應了。”

目的達成，偵探和醫生匆匆告辭。德拉科等他們出去了才扔下書，走過來在夏洛克剛才的位置上坐下。

“那個莫裏亞蒂，你打算怎麽辦？”

威廉挑眉：“希望我殺掉他？”

斯萊特林盛産睚眦必報的小人，差點被人炸死，難道不該回禮？德拉科點頭點的理所當然。

威廉笑着揉了揉他鉑金色的軟毛，站起身：“我已經答應夏洛克了，做人要有信用。”

德拉科遺憾的嘆了口氣，見威廉穿上大衣，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又問道：“你去哪？”

“解決麻煩。”威廉也嘆氣：“我現在已經有點後悔答應夏洛克了。”

夜晚。

四季酒店對面的寫字樓上，黑衣的狙擊手一動不動的趴着，通過瞄準鏡注視着酒店房間。德拉科沒有拉窗簾，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此時正趴在床上，肚子下面墊着本書，已經睡熟。紅外瞄準點大喇喇的掃過套間的每個角落，越過德拉科的身體，而他還趴在床上，一臉安逸，人事不知。

真是太沒有警覺性了，威廉看着這一幕，搖頭失笑。他比狙擊手還要早來一步，一直等在這，看着狙擊手趁着夜色遮掩而來，架好槍，等着目标出現，完全不知道身後還有另一個人存在，而這個人就是他久等不到的目标。

下午威廉已經檢查了附近幾棟比較高的建築，此時他只是簡單的掃過幾個固定的位置，确定沒有第二個狙擊手後，擡起槍，瞄準面前的人，按下扳機。

狙擊手應聲而倒，威廉又補了第二槍才走過去，探了探對方的脈搏。已經死透了。

他站起身，轉身離開，沒走出兩步卻又折返回來，蹲下身從狙擊手的褲子口袋裏掏出一部正在震動的手機。

他摘了手套，按下接聽，一個輕快地男聲從電話那端傳過來：“你好！”

“吉姆·莫裏亞蒂。”威廉語氣肯定道。

“對，是我。”對方聽上去很高興被認出來：“知道你沒死，我就在想，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隔着電話，威廉只能從語調上判斷，此刻的對方一定非常興奮，以至于呼吸都是急促的。“我做的玩具我自己最清楚，你不該還活着，你和你的那個小男朋友，都應該死在爆炸裏！”

最後一句話對方是吼出來的，就像是突然陷入了瘋狂。夜晚的涼風吹過，空氣擦過威廉的耳朵，帶來輕微的上膛聲。他迅速錯開一步，子彈貼着他的風衣下擺打在地面上，冒出一縷細細的青煙。

莫裏亞蒂一手拎着槍，滿臉堆笑走出樓梯間：“不錯啊，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承蒙。”見到出現的是他本人，威廉反而雙手插進大衣口袋，什麽也不打算做。這個動作讓莫裏亞蒂瞬間冷下臉，語氣也不再友好：“你不殺我？”

“不。”威廉簡單的回答。

莫裏亞蒂陰沉着臉，歪頭思考着什麽，突然又笑起來，手裏的槍猛然指向四季酒店，對着正在熟睡的德拉科連開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