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輕沙走馬路無塵
止煙委屈莫名，聰明如她一眼便看出了楚興然是在針對她。她原本不是這麽尖酸刻薄的人呀，一股喘不上氣的壓抑感充滿心間，止煙淚流的更兇。由于新生軍訓，大二大三的又在上課，烈日曝曬下路上倒是沒幾個人，止煙索性掩面大哭。
莫莫追上來，看着止煙哭的一顫一顫的身子，輕輕嘆了口氣，走上前擁抱着止煙，拍拍她的肩膀，柔聲哄道：“不哭了，止煙，你真的很優秀，這不是你的錯。”雖然，雖然楚興然可能并沒有惡意。莫莫又不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便把後半句吞回了肚子裏。
止煙靠在莫莫懷裏嗚咽着，想起從前她一哭，顧子祁就慌的沒招。十三年她斷斷續續僅僅哭了幾回，少有的幾次哭泣卻都是因他而起。這個夏天他們之間好像隔了整個銀河，只是她不似從前的眼淚，彙聚不成相會的鵲橋。
想起顧子祁一貫的冷靜自持，止煙輕輕推開莫莫，從随身的褲兜裏掏出紙巾，報複似的狠勁兒着自己的臉。止煙本就生得白皙，雖是在烈日下暴曬了幾天，這會兒仍是白白嫩嫩能掐出水來的模樣，手上的力道一大，紙巾略過的地方便是紅紅的幾道。
莫莫一把奪過紙巾輕柔的擦着止煙的臉，打趣道：“大小姐，你是想毀容呀？”
止煙破涕而笑，笑了一會又憂心忡忡：“我倒是想毀容，沒臉回籃球場了。”她自認看得出楚興然的刻意，可是這會兒氣勁兒過去，又覺得自己那番小裏小氣挑釁似的話實在是過分，像極了被寵壞的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驕傲。明明，她自控能力很好，也不是分不清場合的人，這一面，只展現給顧子祁看過……一想起顧子祁，整個人又是一副呆呆愣愣的神色。
莫莫聽止煙這樣說，心裏松了一口氣：“不要想那麽多止煙，”嚴肅的看了一眼止煙，莫莫摸了一把她的臉：“止煙，你的臉還在。”
止煙被莫莫這麽一鬧，心裏也輕松了許多，再說她原本也不是逃避問題的人，不逃避，呵，每次一牽扯到他，她就變得不像她。
莫莫拉着止煙火急火燎的去了廁所。
回籃球場的路上，莫莫看一眼還在輕揉紅紅的眼睛的止煙，走的離着止煙遠了一些，見止煙一臉不解，莫莫義正言辭的說：“離我遠點，一會可是要經過小媳婦他們班的，我要給小媳婦展現我英姿飒爽的一面。”
止煙湊上去牽着莫莫的手：“沒良心，怎麽能有了媳婦忘了娘。”
莫莫頭一低，靠在止煙肩上：“娘，你不要跟我搶小媳婦。”
止煙撫額：莫莫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邏輯，看這關系扭曲錯亂的。
兩個人回到籃球場，大休早已結束，藍色迷彩們早已認真的站起了軍姿。
止煙和莫莫這下就是想低調的偷偷溜進去也不行了，兩個人相視一笑便牽着手往裏走。
路過隔壁班的時候，小媳婦突然喊住了她們：“那兩個女生，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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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媳婦走過來，止煙便納悶的看了莫莫一眼，又打量了自己一番，見兩個人扣子都是扣好的褲腳也是紮好的，心下更是納悶，按說除了軍容這一項教官都會管，別的一般都是泾渭分明各管各班的呀。
“軍訓呢，你們倆在幹什麽？這是能手牽手嘻嘻哈哈進來的地方嗎？”
一聽這兇巴巴的語氣，止煙便覺得他是在故意找茬，當下也是兇巴巴的回答道：“這是籃球場，籃球場門口的條例沒有規定我們以什麽動作什麽表情以及何種狀态進入。”
“那個班的？教官沒教過你答話之前要喊‘報告教官’嗎？”
“報告教官，我們是經2－1的，教官是楚興然，”止煙餘光瞥見正往這兒偷瞄笑的賊賊的楚興然，頓了頓說道：“他沒有教過我們喊報告！”
止煙喊的中氣十足，原本大家都在站軍姿她和莫莫就十分顯眼，如今這一喊更是不少新生和教官都往這兒看。
楚興然聽止煙這樣說，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了，笑着過來打着哈哈：“徐骁同志，這是我班裏帶出來的，我一定好好訓話。”
莫莫一臉激動，戳戳止煙小聲說道：“他叫徐骁啊！”
止煙對敵我不分的莫莫十分頭疼，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也不知楚興然把冷着臉的徐骁拉到一邊去說什麽，楚興然搭着徐骁的背，莫莫正看得津津有味，楚興然轉身揮揮手示意她們倆歸隊，止煙便拉着滿臉遺憾的莫莫回歸了自己班級的隊伍。
楚興然後來回來也沒有再說什麽，除了那天止煙連着被楚興然和徐骁刁難，剩下的軍訓日子倒是過得風平浪靜，止煙跟同學們之間的疏離也在楚興然一次也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數學大比拼中淡了許多。
那天是楚興然挑釁對面的班級，兩個教官比劃了拳腳，全班同學比拼了軍歌，結果不分伯仲，一群年輕人非要分出個高下，接過是一身文靜淡漠氣質的徐骁提議讓比拼數學，試題嘛，随便從網上抽幾道。
達成共識之後，全班同學再次齊刷刷望向了止煙，止煙無奈，只得出來答題。結果毫無懸念，雖然她張狂的印象可能還在，但是她本身相貌好脾性又不差，算是個招人喜歡的姑娘，再加上2－1的确因為止煙趾高氣揚了一次，所以跟大家的關系便一下子就和緩了。
至于止煙記住徐骁的名字，那是因為她想忘也忘不掉，頻繁換着心上人的莫莫這回仿佛着魔一樣，軍訓小半個月一直在念叨徐骁腿多麽長，側臉棱角多麽分明，一雙眼生的多好看，穿上軍裝帥的多麽慘絕人寰，簡直就是國民初戀的模樣。
就這樣，讓人又愛又恨的軍訓，馬上就要落下帷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