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黃大叔,你回來了。”

時見疏舉起手打招呼,最近黃大叔總是早出晚歸,甚至不歸,兩人都沒怎麽碰面。

黃大叔看到時見疏在這裏也很驚訝,但是他有更着急的事,那人不見了。

“你,”黃大叔原想問他怎麽在這裏的,又想到自己有急事,沒時間聊天,便抓重點地說,“最近森林可能不安全,你別呆在這裏了。”

“白天也不行嗎?”

“對,盡量不要接近森林,我先走了。”

黃大叔話落,很快離開。

恰時,森林裏又是幾聲駭人的野獸吼叫,時見疏吓得一抖。

“喵喵!”

帳篷裏面傳出小貓細微的叫聲,非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時見疏連忙轉身跑回去,只見薄被下面是一拱一拱的小身影,時見疏連忙掀開。

小貓細細叫着,孱弱的小身體趴在席子上,小腦袋半擡着,漆黑的貓眼透着童真,直直望着時見疏,滿滿的依賴。

天亮了,陽光下的小貓身形看得更加清楚,時見疏不否認,他心更疼了,這說是一只小貓,不如說一只貓标本,太瘦了。一層皮包裹着骨頭,襯得細長的眼更加狹長。

小貓跌跌撞撞走近時見疏,小腳丫抱着他手指不肯松開。

時見疏輕嘆一聲,幹脆把它放在T恤面前的袋子裏,走到外面給苗床澆水。這個農場雖然已經停止動作好幾百年,但是地底下埋着的灌輸管道還能用,只需要打開閥子連上管子即可。

此時直播間人數在上升,不少都是跑過來看情況的:

【噗,不是種下去了嗎?怎麽還沒見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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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是二分之一的發芽率,莫不是假的?】

苗床并不大,只有半米長寬,捏着管子口灑兩下就行。

時見疏關水時就看到這些話,挑挑眉頭,“它是種子,又不是氣球,一吹就漲。明天再來看吧!今天,直播做稻草人。”

說是做稻草人,時見疏并沒立即開始,而是先回農場吃洗漱吃早餐,因着一些原因,時見疏并沒跟農場的人說撿到小貓的事,早餐也只是領着自己那份找借口返回帳篷吃。

今天早餐是豆漿并饅頭,饅頭裏面加了昨天李嬸跟小孩們去摘的香椿葉。這樹葉子随着天氣的變化,越來越硬了,但這是農場衆人難得的蔬菜,畢竟農場的菜大多要賣錢,很少會上桌。

時見疏給小貓掰了一半,它卻吃不到兩口就把頭埋在時見疏身上,微弱的喵喵叫兩聲,就不動了,像在保存體力,又像是在靜待死亡。

“下午給你去釣魚吃好不好?”時見疏輕輕摸着小貓的腦袋,眉頭緊緊皺起。

帝國現在都是水培,除了鋤頭、鐵鏟這些輕農具,別說工業後的翻地機,就是牛拉的犁都沒有,翻地只能人工了。他本想着最近翻些地,看看要種點什麽的,這下不得不先放下來。

不過在去釣魚前,時見疏先做了稻草人。

稻草人這麽新奇的東西果然又引來不少觀衆,當衆人看到十字架穿上長衣戴上帽子插在田裏時,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吐槽:

【這是給鳥搭的休息架子吧!】

【在稻田裏插個人形稻草?是晚上能變身機甲趕鳥嗎?】

【聲波就這麽不可靠嗎?或者你終端下載個軟件都能用啊!】

時見疏:……

不能告訴你們,我也是現在才知道,終端還能這樣用。

雖說知道終端能這樣用,可他離開這裏時,總不能把終端留下,要知道,這個終端都是撿別人的,遺失就沒了。

苗床旁邊插上一只稻草人,時見疏遵守自己對小貓的承諾,去給它釣魚。

回木屋拿釣具時,碰到黃大叔,他坐着車要出去,看到時見疏,再次交代,“我聽李德說你這兩天在森林旁邊,這樣不安全,你還是搬回來吧!”

按理說,黃大叔這麽正色跟他說,時見疏不應該拒絕,可是這次種菜,事關他留在農場的價值,更是他對土地種植的一個試驗。

而且随着兩天粥越來越清,包子饅頭越做越小,他知道農場的糧快告盡了。這次一旦失敗,是內部原因失敗還能說不是他的錯,一旦是外部原因造成,下一次他還要不要繼續田地實驗?要知道這點種子都是吳大爺擠出來給他。

可是要他跟着李大叔他們去水培,他過不去心理那關。不是他看不起水培,而是農場水培場地就這麽大,本身就不缺人,多他一個不過是白吃飯。農場本就難,小孩都吃不飽,他還能白呆着搶食嗎?

“我會留心的,你放心。”時見疏笑了,眼神非常堅定,随後問道:“是出什麽事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從直播間知道所謂的人能化獸身後,加上黃大叔最近老進森林,他總覺得這兩者有什麽關系。

“沒什麽,既然這樣,你自己要留心,不要進森林。”黃田說完,啓動車離開。

時見疏伸手摸摸衣服袋子裏面的小貓,沉思一會兒才離開。

時見疏去釣魚的地方就是水培水稻的地方,稻穗已經結米,要是在二十一世紀,這裏的稻穗受結米影響,已經有點微彎了。直至收稻時,會出現非常喜人的“垂頭稻”,可是水培稻由于空穗太多,不少直挺挺的立着,看得讓人焦心。

李大叔最近早出晚歸就是這原因,吳大爺也是眉頭緊鎖,農場的氣氛日益沉重。

時見疏并不是一個人來湖邊,還有小秋、小石兩個十歲的小朋友,他們對釣魚也很感興趣,魚勾系上魚餌,拿着釣具擠在時見疏身邊。

“哥哥,動了。”小秋突然驚呼一聲,瘦小的臉顯得眼睛非常大,甚至有點不正常了。

“什麽動了?魚勾動了嗎?”小石伸頭看向魚标,卻聽到小秋說,“不是,哥哥的肚子動了。”

時見疏:“……”

直播間:

【噗,這話為什麽聽起來怪怪的。】

【不是說好二十四小時直播苗床的嗎?又想偷着時間作弊嗎?】

“冷知識,種子發芽到成苗至少要四到五天,”時見疏撇眼直播間,注意力放回兩小孩身,見他們正緊張看着自己的肚子,抓抓腦袋,眼睛一轉,說,“如果哥哥說,是哥哥肚子餓動的,你們信嗎?”

“我知道,哥哥肚子裏面有小孩了。”小秋舉起手,非常認真。

“不是,不是,哥哥是男孩,不會生小孩。哥哥肚子是有小蟲子了。”小石當即否認,并修正小秋小朋友的說辭。

時見疏卻并不高興,他只是不會懷小孩,并且,“肚子裏面有小蟲子”聽起來更可怕好嗎?

看瞞不過去了,時見疏四處看一下,小心翼翼把小貓從懷裏掏出,兩小朋友當即驚呼出聲,時見疏連忙“噓”聲,“別那麽大聲,小聲小聲。”

“啊,是小貓,”小石雙眼都亮了,現在帝國人都吃不飽了,除了有錢人,沒人家養寵物,“我可以抱抱嗎?”

“我也要抱抱。”小秋小聲說着,舉起手。

“那你們動作小點,別吓到它了。”時見疏心疼這只瘦成骨頭的小貓咪,怕兩小孩會沒輕沒重傷到它。

然而時見疏擔心多餘了,小貓根本不給兩人抱,它仿佛能聽懂時見疏的話,只要兩小孩一有動物,真往他懷裏鑽,時見疏怕傷到它,最後只讓兩小孩摸兩下。

對于時見疏這麽受小貓的歡迎,兩人羨慕的直驚呼,并在時見疏的誘哄下,決定不把這事告訴大家,但也“讓利”一部分,比如,他們每天可以摸小貓兩下。

小貓突然出現,讓兩個小孩都沒心思釣魚了,只剩下時見疏還記得來這裏的目的,最終釣了三條魚。吃飯的時候,每人都分到一塊,時見疏偷偷摸摸藏下來,夜蒙黑的時候,在小秋和小石羨慕的目光中,帶着小貓去“露營打地鋪”。

今晚的夏風與昨天一樣,又涼又爽,然而在即将接近菜地的時候,直播間突然間有人尖叫起來,因着直播彈幕外放,尖叫聲連續不斷,把時見疏也吓一跳。

定睛一看,原來是他白天時插在菜地裏的稻草人。

夜幕,陰森的森林外面,一個陷在夜色下的人被綁在十字架上,頭與身體連在一起,微垂的頭裏面,是如黑洞般,看不清五官的臉。風吹過,他搖晃着,似是蹒跚着步伐往這裏而來——

時見疏:“……”

他做出的稻草人在黑夜下,意外的可怕。

直播間觀衆這一刻相信了,連人都吓到了,鳥算什麽?

果然不愧是能用馬糞種青菜的人。

被稻草人吓到的心“砰砰”跳的時見疏在看到小貓面對好吃的魚依舊只吃兩口就不動後有點愁,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怎麽不吃?不喜歡?”時見疏把小貓放在手心裏,輕輕撓着小貓的下巴,眼內全是擔心。

“喵喵!”

小貓輕輕叫着,伸出無力的小手抱住時見疏的拇指,半眯着眼,微涼的鼻尖抵着他的皮膚。

時見疏看得心堵,他怎麽感覺這只小貓快死了?

“快快好起來,好不好?”時見疏捧起小貓,額頭蹭着它,好一會兒,虛弱的小貓睜開眼,擡起腦袋,與時見疏額頭相抵,眼睛仍半眯着,卻不似剛才快氣絕的樣子,似乎恢複了一點力氣,伸出柔軟的小舌頭,輕輕一舔——

時見疏:“……”

他的初吻,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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