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江樓懷疑最近他的毛系血管出現了故障。
他變得容易臉紅了。
在酒店和人開完會,共事的編劇随口提一句“你其實運氣挺好的,第一個劇本就請到章曼姿”,臉會紅;交完大綱總算可以回自己家,在電梯裏看到她化身為丹頂鶴的公益廣告,臉也會紅;去一辭看新剪出來的《栖息樂園》預告片,女主角站在水裏精疲力盡地撈魚網,臉居然又紅。
方景明頻頻側目:“你發燒了?”
“沒有,就是熱。這空調壞了吧?”江樓把手裏的冰咖啡貼到臉上降溫。
方景明裹緊外套,看了眼空調上顯示的溫度:“誰啊開這麽低。這才剛入夏呢,能不能為公司節約資源?”
眼看老板啪啪兩下把溫度調高,江樓決定今天就讓這咖啡杯長在他臉上,絕對不能放下來。
“二十四度的空調都喊熱,真生病了?”方景明正要伸出手來試體溫,就見屏幕上的預告片正好放到最經典的一幕,頓時激動得差點一巴掌扇到江樓臉上,“哎你快看!要來了要來了!”
江樓飛快側過臉躲開,眼睛牢牢盯緊屏幕。
剪輯老師深知預告片要把最抓人眼球的東西拿出來,第一支的結尾就放出了整部影片的殺青戲。
經過後期的調色,畫面呈現出明亮的暖黃色調。
丹頂鶴翩翩起舞,寬大的翅膀扇起壓低的風,吹飛了雪白的蘆葦花。細碎如同毛絮的蘆葦花漫天飛舞,像一場紛紛揚揚落下的雪。
而在江樓眼裏,這一切不過是章曼姿身後的布景。
她大笑着仰望天空,張開雙臂迎向不期而遇的奇觀,風把她的沖鋒衣吹得鼓了起來,像一面獵獵作響的旌旗。
“這一幕真是絕了!”方景明那一巴掌最後還是落到了江樓的肩上。
江樓嘶了一聲,紅着臉把椅子拉遠了點。
方景明奇怪地盯着他:“臉還是紅,病得不輕啊。”
“下午還有別的事沒?”江樓見他搖頭,索性起身往外走,“那我去趟醫院。”
一出公司大門,迎面而來的陽光就讓他眯了眯眼。
方景明沒猜錯,他就是病了——相思病。
章曼姿上個月跟着寧如慧的劇組出發去外地的影視城拍戲,離她回來還有好長一段時間。盡管他們之前也不是每天都能見面,但同在一個城市和分開兩地的感覺,到底還是不一樣。
開車回到家,上樓時有對小情侶跟江樓一起進電梯。
電梯裏依舊挂着章曼姿的公益廣告,小情侶裏那個男的一進來,就搶占了離海報最近的位置,興奮地跟女朋友比劃着嚷嚷:“看,我老婆。”
小姑娘冷哼一聲:“要臉嗎你?好好當個粉絲得了,還好意思叫人家老婆。”
“嘿嘿。”男的摸着腦袋傻笑兩聲,一回頭發現被他擋在身後的江樓正擰眉盯着自己,還以為自己擋住了他出電梯的路,便讪笑着讓到一邊。
江樓确實準備出去,但當電梯到了他的樓層時,他一手擋住門,一手指着牆上的廣告,轉過身特別正經地沖那位粉絲說:“我老婆。”
裏面的小情侶嘴巴都被驚成了o型,大概沒料到這年頭粉絲之間的競争也如此激烈。
江樓耀武揚威地走了出去,感覺臉上又開始發燙。
都怪章曼姿,他想。
自從她留下那句“讓你真的做男人”後,江樓每次想到她,都會忍不住回憶起那天躺在她的床上的一切。
可是偏偏她說完那句話,兩人就沒再見到面,這種撩完就跑的行為讓人氣得牙癢。
回到家裏琢磨了一會兒,江樓覺得他得做點什麽。
·
章曼姿從片場回到酒店,臉上的妝還沒有卸,就聽見汪茜接到酒店前臺的電話,通知她有個快遞到了。
汪茜一邊嘀咕着“沒買東西呀”一邊下了樓,沒一會兒抱着快遞箱回來說:“曼姿姐,是給你的。”
“什麽東西?”章曼姿揉了揉頭發,為了劇中的造型她的頭發被打了太多定型的發膠,每天她一回來就恨不得馬上洗頭。
“一辭映畫寄過來的。”汪茜早就看過發件人的信息,找出美工刀邊拆邊說,“會不會是宣傳的物料呀?”
“宣傳物料寄給我做什麽。”章曼姿也好奇地湊過來看。
快遞箱裏塞滿了防撞的泡沫和報紙,把裏面的盒子包裹得嚴嚴實實。汪茜一層層地将它們拆開,露出盒子原本的模樣。
章曼姿掃了一眼,就看出真正的發件人究竟是誰,絕對是江樓。
那是樂高的包裝盒,除了他還會有誰會寄這個。
“還有一張便簽呢。”汪茜把樂高盒翻過來,一看落款就趕緊遞給她,“哎喲我不能看。”
章曼姿接過五顏六色的樂高盒,撕下粘在上面的便簽逐字看了起來。
确實是江樓的字跡,只有短短幾行話:【等你拼完這個樂高,讓你做我的女人。】
章曼姿哭笑不得,報複心很強嘛,這位朋友。
她回頭瞪向汪茜:“就這麽幾個字,你剛才是不是全看完啦?”
汪茜連忙求饒:“你就當我是個文盲不識字。”說完她又撇了撇嘴,忍不住感嘆起來,“不過你們之間說話,原來是這種風格呀。”
“什麽風格?”章曼姿撿起美工刀想把盒子拆開,卻意外地發現它已經被開過封了。
“沒什麽沒什麽。”汪茜溜到衛生間裏放熱水,默默感嘆自己有眼無珠,還以為老板和小男朋友兩個人看起來都那麽正經,談戀愛一定也會是相敬如賓。
沒想到畫風竟然如此奔放。
涉世未深的小助理在衛生間裏躲着感慨知人知面不如心,章曼姿則蹲在地對着打開的樂高零件陷入了迷茫。
說明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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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門盯着物流信息在家等了一天的江樓,總算等到了他期待中的電話。
“你把說明書藏起來啦?”章曼姿開口就問。
她一開始還打算靠自己的力量解決難題,結果沒幾分鐘就放棄了。從包裝盒的圖例來看,江樓送給她的樂高拼裝難度不高,可是要讓她這個新手在沒有說明書的情況下來完成,那實在是強人所難。
聽到她的聲音,江樓得意地彎起嘴角:“說明書不就在這裏嗎?”
酒店房間裏,章曼姿坐在沙發上,望着眼前看得她眼花缭亂的零件,猜到了他想幹嘛。她撿起一塊叫不出名字的零件,在桌上輕輕地敲着,心領神會地問:“可是電話裏說不清楚哦。”
“是哦,”江樓學着她的腔調,“那怎麽辦呢?”
章曼姿沒有回答,直接挂斷電話,然後迅速發去一個視頻邀請。那邊接得也很快,顯然是早有準備。
屏幕裏的江樓失望地說:“你人呢?”
“人當然在手機後面啊。”章曼姿笑眯眯地欣賞江樓臉上的錯愕。他應該是在家裏,寬松的t恤和洗過澡垂下來的額發,都和他平時清冷而疏離的形象差異甚大。
此時的江樓像個青澀的大學生,臉上也不再藏情緒,他立刻不樂意地皺起眉說:“可是我想看你。”
章曼姿笑了起來,她以前怎麽會誤以為這個人喜怒不形于色?
江樓看見鏡頭晃了幾下,應該是對方在調整手機的位置。因為抖動而模糊的屏幕裏,一片垂墜領口裏露出來的白皙皮膚,讓他恍了恍神。
随後他就認了出來,會将領口縫制成垂墜的水滴狀的服裝,應該是……
旗袍?
心髒怦怦直跳,江樓忽然感到,今天他賺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