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洞房花燭

何頃一提起小豆子,李香婕就轉移了注意力。她的親孫子,她自是打心眼裏疼着。

“怕是有點太小了吧,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要七八歲才啓蒙的。”李香婕有點不舍。

“娘,你不用擔心,有我看顧着,他本也是個機靈、懂事的孩子。”

言青心情不美麗。王聞走了,沒打招呼,還帶走了她給他的五百兩。這是個什麽事件?言青一時覺得王聞不應該是這樣的人,一時又怨恨他只言片語都未給自己留下。思緒紛亂,始終耿耿于懷。

好些天了,言青都覺得過得備受煎熬。雖說要走是自己提出來的,可這只走了他一人,到底不是自己當初預想的那樣。

“娘,你和何夫人都是贊同這門親事的吧?這快年下了,選個日子就定下吧!”言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完全沒有将要為人妻的羞澀和雀躍。

不過花揚喜不在乎,反正言青是親口答應了,她也就懶得去理會她是因為賭氣,還是心甘情願。總有一天,她會體會到她這做娘的都是為了她好。

花揚喜沒好意思上趕着去找李香婕商量婚事的事宜,她去找了她的好女婿。這個女婿做事總是最合自己的心意。

“何頃,我看這年下好日子挺多,這喜事選在年節上辦是又熱鬧又喜慶!”

只這一句話,何頃就知道這親事算是成了。

“岳母,小婿也是這樣想的。我在屋裏也和母親商量這事呢,母親在幫忙籌備聘禮,這說親的媒婆也請好了。我自是不會委屈言青半分。”雖說言青是填房,但何頃還是都照着娶正妻的禮數。

何頃這話,花揚喜是怎麽聽怎麽覺得熨帖。言青到底還是有福氣,能遇上這麽心疼她的人。

街頭巷尾的街坊又議論開了。這何家又要辦喜事,新娘子還是言家的姑娘。有人說言家姑娘有福氣,有人說何家少爺有福氣。總而言之這兩家是又結上親了。

大紅喜服,大紅花轎,大紅喜字。言青叫了幾年姐夫的人,現在要改口叫夫君了。坐在大紅花轎裏的言青,心裏想得是,好你個王聞,等你回來看不氣死你!

看別的女子做新嫁娘,言青都覺得特別豔羨。輪到自己了,才知道一番流程走下來,真是累的慌。更何況還是起了個大早,也沒讓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言青坐在床上,等着何頃進來掀蓋頭。外面一片喧嚣,甚是熱鬧。何頃大概還要應酬一陣子。言青肚子餓得難受,她偷偷摸摸的拿了塊桌上的糕點。然後又一塊,然後再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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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站在一旁有點看不下去。這再拿,盤子裏的糕點可就缺了一大半了。等一會兒新郎官進來還要喝交杯酒,一些親朋好友興許還要鬧洞房,讓人看見盤子裏就剩這麽三兩塊,總是不大好吧。

喜娘刻意的咳嗽了兩聲以示提醒。言青在大紅色的蓋頭下噘了噘嘴,肚子裏總算有點貨了。言青安靜的又坐了一會兒,肚子飽了,嘴裏卻幹的難受。她又有點坐立難安。邊上的喜娘看着,這還真是一個活潑的新娘子,半點沒有将為人妻的嬌羞,就連紅蓋頭都不能掩蓋她一顆雀躍的心。

“新娘子可是有什麽需要?新郎官就快過來了。”

“我就是想喝點水,口有點渴。”言青還是覺得有點難為情,誰讓她剛才貪嘴了呢?

何頃回房的時候,跟着一些愛熱鬧的賓客。大家說說笑笑,鬧得歡騰。喜娘自是維護着一對新人。

“各位貴客,這春宵一刻值千金。時辰不早了,我們就暫且先放過這一對新人,外面席面上主家備足了好酒好菜,大家再去喝個歡快。”

喜娘發話了,大家才嬉鬧着出了門。喜娘又沖着一對新人說了一大堆吉祥話,才跟着大家出了門。

一時間,房裏只剩了兩人。

何頃用喜秤挑開了言青的蓋頭,沒有看到一張含羞帶怯的臉,倒是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姐夫,你終于讓我解脫了。我一早的就等着你給我揭開這蓋頭,這滿眼紅彤彤的真難受。”

何頃聽她這麽一說,用喜秤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叫什麽呢?這都拜完堂了還不知道改口!”

言青嘟起嘴,“這口也不是一時半會改得了的啊!要不我先叫你何頃。何頃、何頃……”言青感覺叫着還挺順口,這大自己好幾歲的人,現在可以直呼其名,還真挺痛快。

何頃不置可否,聽着她叫自己的名字總比叫姐夫順耳。“娘子,我們是不是應該洗洗睡了?”

這就要睡啦?言青看了看鋪滿大紅喜被的架子床,這床真是夠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可她怎麽能和姐夫一起睡?不對,是怎麽好意思和夫君一起睡。

“我們不應該先聊聊天?”

“你不知道春宵苦短?”

言青瞠目結舌,這還是溫文爾雅的姐夫嗎?文人該有的斯文呢?怎麽身份一變成自己的夫君,人也搖身一變,說話都帶點小流氓了?

正不知道怎麽回話,“咕嚕嚕……”言青肚子叫了起來。這次不是餓的,是偷偷吃了好些東西,現在肚子有點難受。

“姐夫,不對!何頃,我肚子痛。”言青露出了一個很尴尬的表情。她真的不知道有沒有哪個新娘子遇到過她這樣的情況,該你侬我侬的時候,她要跑茅房。

能怎麽辦呢?能不要她去嗎?何頃有點無奈,示意她快去快回。成婚這天一般都不讓新娘吃太多東西,大概就是怕遇到這種情況。這真的是很破壞氣氛。

言青慌慌張張的跑去了茅房。她可沒像何頃說的快去快回。回去該幹嘛?大眼瞪小眼?哎,這夜晚還這麽長,怎麽才能熬到天亮?

何頃等了小半個時辰,言青還沒有回來。他知道,這丫頭是躲着自己,想就這麽把新婚之夜蒙混過去。

何頃閉着眼睛,倚靠在床頭假寐。言青在門外伸了個腦袋偷偷地往裏瞧。哪個新娘是像她那樣,洞房花燭夜弄得做賊一樣。

她輕腳輕手的進來,看了看閉着眼睛的何頃。平心而論,何頃長得也是好看。濃眉大眼,五官深邃。他好像是睡着了,不過一身大紅衣裳還穿在身上。

言青有一瞬間想幫他寬衣解帶,就這麽穿着衣服睡肯定不舒服。不過這也就是一瞬間的念頭。她蹑手蹑腳的脫了外衣,快速的洗了把臉。本來還想泡個腳,但又害怕吵醒何頃,也就作吧。她乖覺的爬到了床裏面,鑽進了被窩,眼一閉,心一橫,心安理得的睡下了。

以後就要天天和這個男人睡一張床,心中的感受還真是不好說。

言青心裏也沒琢磨多久,就開始犯迷糊。早上起得早,又折騰了一天,人早就累了。

“這是娶了個什麽娘子啊?就只顧自己一個人睡,也不帶過問自己夫君的?”

何頃突然來了這麽一聲,言青的睡意瞬間全無。“姐夫,我以為你睡着了,不忍心将你弄醒。”

這理由說的鬼都不會相信。何頃曲起手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真是不長記性?叫什麽來着?”

言青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姐夫變夫君後,人都不溫柔了。以前是摸摸頭,現在都變敲打了。

“都說了改口需要時間,這才第一天啊!”言青感覺有點委屈,誰能像他啊,分分鐘就娘子、娘子的叫得親熱。“夫君,那我起來幫你寬衣吧!”

這夫君兩字一出口,兩個人都不由的起了一身雞皮。言青嘴上說着要起來,可沒有半點要起來的意思。這大冬天的,好不容易捂暖和了,誰願意再起來?他也不好意思真讓她起來吧。

言青一雙大眼睛就這麽看着何頃,他肯定會說算了,你先睡吧。

“算了,你先睡吧!”

聽到這句話,言青再一次心安理得的閉上了眼睛。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了。

何頃也草草的收拾一番就鑽進了被窩,當然是和言青一個被窩。

言青迷迷糊糊的正想抱怨,忽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夫君,本就是該和自己一個被窩的人。況且這床上就這麽一床大被子,這麽冷的天,誰不蓋誰就得挨凍。

言青把自己的身子蜷了蜷,盡量不挨着何頃。不過有這麽一個大男人睡在旁邊,還真比自己一個人睡暖和。迷糊間她還在想,明天要多準備兩床被子才行。

翌日,兩人都早早起了床。何老爺、何夫人還在等着喝新婦茶。

言青開口叫爹和娘的時候倒是叫得特別響亮。半點沒有叫何頃夫君時候的扭捏。

這個家是言青熟悉的家,新娘子第一天就待得特別習慣。她本還打算自己動手弄一桌子菜。李香婕趕忙阻止了,“言青,這可使不得,沒得讓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家欺負新兒媳,你就帶着小豆子玩吧。”

何兜兜很疑惑,祖母竟然讓他叫姨母娘親,這到底怎麽回事?五歲還不到的孩子死活不樂意,李香婕沒辦法,自己的乖孫也不忍苛責,“言青,這一時要讓孩子改口是有點困難,怕是只有慢慢來。”

言青連忙點頭稱是,其實她也還不習慣小豆子叫她娘親。

傍晚,何頃還沒進到園子的時候就聽到了歡笑聲。“姨母,姨母該我了!”這肯定是言青在和何兜兜玩。

最先看見何頃的是何兜兜,他見到自己的爹回來了,飛奔着跑過去就要他抱。

何頃抱起何兜兜,“祖母沒有教你要叫姨母娘親嗎?”聽他這麽問,何兜兜又不高興了。今天是怎麽了?姨母是姨母,娘親是娘親,怎麽可以亂叫?

何兜兜不出聲,掙紮着要下來。他不想讓父親抱了。他和祖母今天都有點讓人讨厭。

言青看着何兜兜撅起的小嘴,知道他心裏不樂意。“一個稱呼而已,他還那麽小,哪裏就懂了?”

“就是小,才好改口!長大了怕是想讓他改也改不過來了。總不能這麽一輩子叫你姨母,你現在确實是他的母親。”

何兜兜豎着耳朵聽他們說話。他明白了,他爹就是要他改口叫姨母娘親。他扭轉身子就要跑,他不開心,很不開心!

何頃見他居然要跑,大手一伸就把他抓了過來。他蹲下身子,兩只手抓住他小小的手臂,直直的看着他,“何兜兜,你是開春就要進學堂的人了,怎麽還這樣使小性子?”

何頃板着臉,表情嚴肅。何兜兜先是很窘迫,繼而覺得很委屈。“哇……”就這麽洪亮的哭了出來,他真不覺得他不喊姨母娘親有什麽錯。

“你幹嘛呢?兇什麽兇啊?本來人高高興興的,你一回來就把人弄哭了?”

言青拔高了嗓門沖着何頃喊。她一把拉過小豆子,将他護在懷裏。

以前何頃對小豆子兇的時候,言青不過問,那時候她沒那權利。現在不一樣了,她是小豆子的母親,她覺得她要管一管。

這才過門的新婦,脾氣不太好啊!何頃突然感受到,他以後怕是不能痛快的管教自己的兒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何頃:  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世嗎?早晚你得從了我。

言青:  能躲一天算一天!(丫的,你就不知道有個詞叫欲擒故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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