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言青的天

何頃是氣呼呼的去學堂的。這都走了一路了,氣都還沒有順過來。言青拍他一下手,他也不是很介意,雖說男人的尊嚴自己還是有,不過當時也沒有外人在場,他也沒覺得有多丢臉。

讓他覺得問題嚴重的是她對何兜兜的寵愛,或者說是溺愛。遇到這樣的娘子該怎麽辦?這以後相夫教子的任務能放心的交給她嗎?何頃覺得自己真得是煩惱。

何頃一整天的心不在焉,何兜兜硬是留在了家裏沒有來學堂,這有了第一次怕就會有無數次,自己作為親爹的威信要如何樹立?

言青推開門出現在何頃面前的時候,何頃都還在郁悶。

言青沒有敲門,直接就推門進來,嘴裏還在大喘氣。像是要說話的樣子,奈何氣又還沒有理順。看她額頭的薄汗和有些淩亂的發絲,肯定是一路跑過來的。

“怎麽了?”何頃站起了身,臉上帶了一分焦急。言青的臉色真是不好看。

“怎麽辦?小豆子真的病了。你快去看看吧,現在在醫館。”言青的語氣中都帶了哭音。

一聽說小豆子真的病了,何頃心裏也開始慌亂。他拉着言青的手立馬出了門,“他是什麽情況,嚴重嗎?”

小豆子一直都是身體很棒的那種,從小到大也沒怎麽進過醫館,就只是偶爾受個涼,發燒、咳嗽之類的小打小鬧。

“他說想睡覺,我就讓他在家裏睡。然後他在睡夢中都難受的哭了,發熱還嘔吐。怎麽辦啊?會不會是吃壞了肚子?”言青很着急,說話有點語無倫次。

她從沒見過小豆子這般難受,小小的人兒,現在被折騰得沒了生氣,就拉着她的手怏怏的說難受。言青的心都快揪成一股繩子了。

何頃拉着言青走得很快,他知道言青現在很擔心。他拉着她的手用力的握了握,“不要擔心,小孩子有個頭痛發熱的也是常事。現在已經在醫館了,一切都有大夫。”

“我沒有讓他吃不幹淨的東西,小豆子吃的東西我都是很注意的。會不會是我哪裏疏忽了啊?我該再仔細些的。”言青覺得可能是她沒有照顧好小豆子,還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她就開始自責。

“先別想這麽多,我們先去聽聽大夫怎麽說。”何頃安慰她。

言青知道何頃是在寬慰她,她現在真的是六神無主。把小豆子送去醫館,她就跑來找何頃,有他在,她心裏才會踏實一些。李香婕和花揚喜都在醫館裏守着小豆子,她們看到家裏的寶貝這樣,也都是急紅了眼。

何頃到醫館的時候,大夫已經開了藥方。汪婆婆去煎藥了。小豆子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但雙眉緊皺,肯定是很不舒服。花揚喜和李香婕坐在他的床邊,就這樣看着他,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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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何頃和言青回來了,她們都站起了身。

“小豆子這是怎麽了啊?”李香婕看到自己的兒子來了,心裏才算是有了點着落,這一句話問得滿含擔憂,竟是有些發顫。

“娘,岳母你們都不要太着急,不會有什麽事的。”

他來到床前,看着自己的兒子,一張肉乎乎的臉現在皺成了一團。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手,現在還燒着。

大夫知道何頃過來了,也跟着進了房間。

“崔大夫,我兒子生的是什麽病?”何頃對着崔大夫拱了拱手,沒有寒暄就直接問小豆子的病情。

崔大夫是個五十好幾的老郎中,在這貢南城算是醫術了得。他沒有立馬回答何頃的問話,他來到小豆子的面前,又仔細的給他診斷了一番。

“我現在也說不好是個什麽病。他頭上起了些風疹,如果風疹繼續向身上蔓延,那情況就不太好。我開了一點藥,看看有沒有效果。”

聽到這裏,李香婕跌坐在了凳子上。小豆子不是普通的病症,這是得了什麽疑難雜症嗎?言青更是焦急,她蹲在小豆子的身邊,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的輕喚着他的名字。

小豆子渾渾噩噩,他感覺身上癢的不行,想伸手去抓,可又感覺沒力氣。

“爹,娘……”聲若蚊蠅,剛才開口,又忍不住嘔吐。

言青看着又是一陣心酸。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流了下來。現在婆婆和自己的娘都在,讓她們看見自己這樣,她們指不定更難受。她牽起衣袖,胡亂的抹了把臉。

何頃也焦急,可他作為家裏的頂梁柱,不能慌亂。

“岳母大人,你和母親還是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和言青就可以了。有什麽情況我會讓下人回來通知。崔大夫幾十年的經驗,有他給小豆子診治,你們就放心吧。”

花揚喜也很擔心,但她還是理智,她們在這裏也真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反而還要讓何頃分心。她扶着李香婕,“親家母,我們先回去吧。小豆子打小身體康健,應該不會有什麽,我們先回去安心的等着。沒得等小豆子身子好了,我們身子又鬧了不痛快。”

李香婕也知道她們在這裏不但幫不上忙,反而礙手礙腳,也就跟着花揚喜先回去了。

何頃蹲下身子給何兜兜拍着背。

“爹,我好難受。”哭兮兮的樣子,真是讓人看着就心痛。

現在就剩下何頃和言青,言青再是忍不住,“姐夫,小豆子會沒事吧?會沒事吧?”她眼淚汪汪的看着何頃,就希望他說句話,給自己一顆定心丸。

何頃伸手幫她抹了臉上的淚,“會沒事的!”他眼神裏帶着肯定,只有自己堅信,才能讓身邊的人堅信。

“好癢,娘,我好癢!”何兜兜低聲嚷着,兩只小手往身上亂撓。

言青幫他解開衣裳,想幫他撓。

“這是什麽,怎麽這麽多?”

何頃一看,小豆子身上長出了好多水疱,“我去叫崔大夫。”丢下這句話,他就出了門。

言青看着這些水疱,竟是不敢下手,生怕自己亂幫他撓,反而壞了事。

“小豆子,忍一忍,大夫馬上就來。”她不知道要說什麽話來安慰一個五歲的孩子,她覺得她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崔大夫來看見這樣的情形,臉色大變。這種症狀他只在醫書上看見過。這像是大家談之色變的天花,這病沒法治,還會傳染。“你們都別碰他,趕快去清洗身上,他這症狀像是天花。”

何頃和言青都變了臉色。

崔大夫趕緊讓人準備了藥材來熏蒸,這個病要是傳播開,那簡直就太可怕了。

言青不敢相信,小豆子居然會是這個病,“崔大夫,還不确定是天花對不對?可能只是症狀像對不對?”活潑可愛的小豆子怎麽可能得這種病!

她還要伸手去摸小豆子的臉,何頃一把拉住了她。“我們先去清洗一下,塗抹一些藥物再過來。如果這個病真得會傳染,我們感染上了,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

何頃拉着言青出去了。崔大夫也趕緊吩咐進出的人都往身上抹藥,臉上蒙上面紗。他又細致的看了一番小豆子,五歲的孩子,現在身上滿是水疱,看着都可憐。

言青再進來時臉上也蒙了面紗,她還端着熬好的湯藥。不管小豆子是不是得了天花,喝藥總不會壞事的。她想親自喂他,如果真是要傳染,那也讓她去。

她仔細的把藥吹涼,一勺一勺的喂到小豆子的嘴裏。大部分的藥都順着小豆子的嘴角流出來了,只有少部分他吞了下去。

“娘,好苦,可不可以不喝啊?”

“乖,喝了藥,病就好了。娘給你做蜜果子吃。”說着,聲音就哽咽了,為什麽是他要受這種苦,言青倒寧願病的是自己。

何頃讓汪婆婆回家通知他爹,若是小豆子得的真是天花,那和他接觸過的人都有可能傳染。家裏的人都喝一些湯藥比較好,還有學堂的學子和先生。這個病不能讓它有傳播的機會,要不然不光是一個家,可能一個縣城都會受牽連。他現在擔心着小豆子,分身乏術,只有讓他爹去學堂安排一切。

屋子裏熏着藥物,味道有點嗆,小豆子嚷着難受。“娘,我病得很重嗎?我是不是要死了?”

言青紅着眼睛安慰,“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小豆子要勇敢一點,吃了藥過幾天就好了。”

何頃也安慰着何兜兜,“沒事的,崔大夫是最厲害的大夫,他說你會沒事的。”

崔大夫說了,現在要盡量減少和小豆子的接觸。他身上的水疱也不能去撓,孩子實在癢的難受就用藥水輕輕的擦,就看他能不能堅持過這幾天了。

何頃也說不出讓言青少接觸小豆子的話,他只能陪着她一起看着小豆子,哪怕就是隔着面紗和小豆子說說話。

何頃仔細的交代言青要按照崔大夫說的,給自己身上都抹上藥。崔大夫也讓他們喝了一些藥,增強抵抗力。

小豆子又睡了過去,言青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就這麽癡癡的看着他。何頃知道她很難受,這麽多年了,除了當初言婉沒了的時候,還真是很少看到她這麽失魂落魄的樣子。

何頃拉着她的手,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是她的男人,理應讓她依靠。言青也用力的回握着他,這一刻,她覺得身邊的這個人給了自己力量,讓自己的心有了着落。言青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男人以後就是自己的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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