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集
城山陽介,二十歲,在校大學生,每天早上兼職送報紙,和山田桃香因為送報認識。
除了這一份晨報的兼職之外,城山陽介零零碎碎還打了其他十餘份零工。
因為家裏的條件很是不好,城山陽介一邊要自己賺學費,另一邊還要給鄉下家裏的三個未成年的弟弟寄生活費,只能每天拼命賺錢,他的時間全都被打工和學習占滿了。
他和山田桃香熟識除了送報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他常常為了省錢,會蹭一蹭山田桃香早上做多了的早餐。
如果還有吃剩下的,他連午飯錢都能省了……
也是因為最在乎的就是錢,所以城山陽介見到松田陣平從山田宅出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和錢有關——催債。
他對山田桃香的事過分擔心倒是和案件沒什麽關系,他就是單純害怕自己的這張長期早餐券沒了。
松田陣平對城山陽介的一番詢問下來,沒察覺什麽異常。
看着年輕的小夥子一臉擔憂甚至還很焦切的模樣,松田陣平當即很無情地向他公布了一個不幸的消息:“真可惜啊城山君,你的長期早餐券沒了。”
聽到早餐券這樣的形容,飛鳥微微睜大了眼睛。
就算這是事實,直接說出來什麽的……是不是也太露骨了點!
當然,更令飛鳥震驚的是城山陽介直接承應下了這個形容,把早餐券和山田桃香劃上了等號,連遮掩都不遮一下自己的半吃軟飯行為。
“诶?!是山田太太出事了嗎!?”城山陽介驚訝地仰頭看了看後方的二層建築,又轉回頭看了眼已經對自己出示過了警察證件的松田陣平,“也是哦……警察都已經到現場來了……”
悲傷和不舍只在城山陽介的臉上停留了三秒,他很快又緊張起了另一件事。
“就是那個……警官先生,如果沒什麽其他事的話,我可以去繼續工作了嗎?我怕報紙送不完會被扣錢……”
松田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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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羽飛鳥:“……”
能詢問的已經都問過了,确實沒有繼續扣人的必要。
松田陣平要下了城山的聯系方式,并告知如果有調查需要的話希望他能積極配合後,就放了人。
丹羽飛鳥看着那個匆忙的背影踩着自行車逐漸遠去後,這才問起了松田陣平宅內的狀況:“那個山田太太……又死了嗎?”
“嗯,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我們還是遲了一步。”
聽到這裏,飛鳥皺起眉毛,露出了幾分對死者的哀思。
她繼續追問着:“那兇手呢?兇手有抓到嗎?”
松田陣平搖了搖頭:“屋子裏沒有其他人。”
“诶?不應該啊……這個時間,他明明就在房間裏,他還用刀捅了我……”
松田陣平只知道“上一次”山田渡和丹羽飛鳥在宅中相遇過,也猜測過兩人可能發生過肢體上的沖突。
地上慌亂的血腳印和掉落在玄關的手機,還有山田渡本人臉上那幾塊被人打過的淤青,全都是最好的證明。
在審訊室審問山田渡的時候,山田渡一味地在抱怨女高中生的事,既沒有主動承認殺死山田桃香,更沒有提過還額外捅了其他人。
山田渡是有人格缺陷嗎?比如很難共情,沒有負罪感,對于自己做的錯事視而不見,甚至還認為錯在別人。
“他捅了你?”
“對,捅了這裏。”丹羽飛鳥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似乎是想起了當時的實感,她的眼神驚慌地顫抖了一下,停頓了兩秒,方才把話繼續下去,“我應該是被他殺了的吧?不然時間也不會突然回到前一天。”
“原來如此。”
“松田先生你的反應好平靜……”
他不是平靜,只是在思考着從飛鳥這裏得到的新的線索。
當然,在回應上,松田陣平還是習慣性的态度散漫:“不然我應該什麽反應?要心疼一下你嗎?”
“……”
“那行,我就心疼一下吧。”
“哈?”
“你沒死掉還活過來了真是太好了。”
“…………那我可真是謝謝松田先生&#
30340;心疼了。”
“不用客氣。”
“……”
好想打他。
但話又說得沒錯,她還活着真是太好了。丹羽飛鳥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我剛才的話的意思是,這可是回到前一天诶!這種事松田先生都不驚訝的嗎?”飛鳥把話題繞了回來。
“這種事确實很不科學,但是我只是回到前一天,倒是你……”松田陣平話到一半停了下來,鼻梁上的墨鏡微微下滑,露出背後的眼睛,視線直直落在飛鳥的臉上。
“我?我怎麽了?”
“對于回到了三年前有什麽感想?”
“哈?”
松田陣平的話切入得太直接,飛鳥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什麽。
“和你比起來,我這種只回溯一天時間的事,突然感覺也就沒那麽誇張了。”
“诶?”
“所以我說你遲鈍,你沒發現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的事嗎?”
“我發現了啊,不是……等一下……為什麽松田先生會知道!??”
飛鳥自己還沒有從這種時空跳躍的恍惚中好好接受過來,怎麽這位松田陣平先生就已經接受了。
“給你手機充電的時候看見的,你手機上的時間是三年之後吧?”
“是這樣沒錯……可是這也有可能是手機時間設置有問題啊,不管怎樣,一般人都會優先考慮是手機時間有問題而不是時空跳躍吧!”
松田陣平停頓了幾秒,轉而壓低了音調:“丹羽誠一,你的父親是我在爆.炸物處理班時的前輩。”
突然聽到了父親的名字,飛鳥的神色一頓:“诶?可是松田先生不是搜查一課的……”
“今天才調職去搜一。”
“原來是這樣。”
“很抱歉啊飛鳥,并不是有意翻看你的手機。因為是現場撿到的證物,所以私下調查,意外看到了你手機裏的照片。”
“可你怎麽知道密……”飛鳥說着,話音戛然中斷。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她設置的那個密碼……
松田陣平看着女孩瞳孔搖曳的眸子,點了點頭:“嗯,11月7日。”
爆.炸物處理班的人沒有不記得那一天的。
曾經的前輩是真實與自己共事過的人,手機裏那張父女合照這就是最好的、能夠證實丹羽飛鳥身份對證據。
所以即便難以置信,但松田陣平還是接受了女孩是從三年之後而來的事實。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因為聽到了那個日期而抿緊了嘴唇低下頭,劉海在她的眼前投下的陰影也蓋不住她此刻流露出的哀傷。
松田陣平沒有說話,只是擡起手撫摸着女孩的頭頂,似乎在用這個動作對她傳達着不用言語的溫柔和安撫。
那種事,确實太殘忍了。
別說對于丹羽飛鳥這種失去父親的小女孩來說是有多難接受,就連松田陣平自己,至今都無法釋懷戰友在那一天的突然逝去。
所以這一年,六天之後,他一定會将當年的那個混蛋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