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一更
房間內傳出的動靜其實并沒有很大, 不過通過耳機裏聽到的聲音,倒是不難判斷出裏面的人确實開始動了手。
在針對小澤桃枝為什麽要和其他男性來往“過密”的無聊論題結束之後,櫻田悠介開始動了手。
一如這個道貌岸然的家夥在動手時總會選在小澤桃枝身上穿了衣服就看不到傷痕的部位那樣, 他再度動手,也絕對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 引來旁人對于這裏的注意。
甚至還關着燈。
最可悲的是, 連小澤桃枝的聲音都……
似乎是早已習慣了對方的這種行為, 小澤桃枝在刻意地壓抑着明明就是吃痛的低喊,為了不讓人發現而配合地忍耐着。
柯南皺着眉毛, 視線投向身旁的松田陣平,像是在等着對方的點頭。
可門外和房間內始終都還隔着一張門板,僅僅憑借聲音并不能還原出完整的事實。
老實講, 介入的時機還是不太好把握,得抓住櫻田悠介下了手且還比較惡劣的瞬間, 這樣也好在能夠抓住對方傷害事實的前提下, 最大程度上地保護到小澤桃枝的安全。
感覺有一點苛刻……
不過即便如此,松田陣平心裏還算有數。
可意外還是發生了, 他沒能算準小澤桃枝身上的變數。
那陣動手後的聲響在房間內碰倒了一些東西後, 驟然變得安靜了起來,不出多時,耳機裏傳來女性低低哭泣的聲音, 卻再沒了櫻田悠介的動靜。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來得快,房間裏很顯然就是出了意料之外的差池。
“沒必要再等了,走吧柯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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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當機立斷, 甩掉了原先心中計劃好的內容, 直接上前推門。
“鎖了。”
房門上了鎖, 松田陣平果斷就改變了方式, 不浪費哪怕一秒就從旁邊的窗戶那側,強行撞開窗戶,伸手矯捷地翻進了房間。
打開燈後,并順手給外面的柯南開了門。
被燈光照亮的室內,眼前的場景實在是比意外還要意外的展開——有人受了重傷,但受了重傷的人不是小澤桃枝。
鮮血淌了一地,躺血泊中央的人,是已經一動不動的、看起來像是沒了生命跡象的櫻田悠介。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地上的、被一大一小兩人突然的闖入吓了一跳後表情明顯變得有些呆滞的漂亮女人。
小澤桃枝無聲落淚的模樣,完美诠釋了什麽叫做梨花帶雨的凄美。她的雙手上沾滿了血,發白的臉上也沾着幾滴明顯是飛濺上來的血點。
想問的話還是先放了放,松田陣平收回視線,直奔躺在地上的櫻田悠介。
“櫻田?聽得見嗎?喂!櫻田?”
檢查過後,确認了人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明明身體還留着溫熱的體溫,但是呼吸和心跳全部停止了。
唯一的動靜是來自他胸口處、還在不停汩汩流出的鮮血。
在一套急救措施之後,還是沒有把人拉回來。
不久前還在耳機中聽見他嚣張發言的家夥,此刻已然成為了一具屍體。
櫻田悠介就是剛才被殺了的,推門之前。
并且從現場來看,犯罪事實明确得完全不需要做什麽推理分析。
旁邊的小澤桃枝在迎來了松田陣平的二度審視時,什麽解釋都沒有,直接做了個對結果的承認:“人是我殺的。”
說完,她在地上坐正了身體,拿出了兇器後,放在身前地上,往前朝着松田陣平的方向推了推。
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撞破了現場,兇手也主動承認,但其中還是有一些不算疑點的疑問。
比如明明就是
被刀刺入了心髒,為什麽卻沒有聽見櫻田悠介的叫喊聲?
考慮到小澤桃枝的職業,她能比普通人更加精準地找到致命的要害,下手的動作自然也要比普通人更娴熟。
松田陣平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些,他的目光略微沉重地落在小澤桃枝滿面淚水的臉上,長久之後,他也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柯南,你去把鈴原店長叫過來吧。”
“诶?不是報警嗎?”
“這裏已經有警察了不是?”
有警察是沒錯,但轄區之外,其實松田陣平暫時沒有管轄權。
“啊?”
“這裏先交給我吧,總而言之,你去把鈴原店長叫來,另外,別把動靜鬧得太大。”
“噢……好,我知道了。”
如此應完,柯南從房間裏跑了出去。
得虧得是櫻田悠介和小澤桃枝這兩個人連争執動手都不會發出打的動靜,這間房屋之外,一切如常。鈴原屋還是平和又安詳地在夜色中亮着屬于它耀眼的燈光,沒有人注意到房間內的一片血腥。
櫻田悠介心裏有問題,現在看來……小澤桃枝好像也不怎麽正常。
就是那副漂亮得不太真實的外表,配上閃閃的淚光,總會讓人本能地泛起同情心地去心疼。
松田陣平下意識地想要去口袋裏摸煙,但身上穿着的是鈴原屋提供的統一浴衣,他根本沒有把煙盒帶出來,再者剛才給櫻田悠介做急救,也摸了滿手的鮮血。
壓不下的煙瘾讓他有些煩躁地咂了聲嘴,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在對待事件上的認真和嚴謹。
松田陣平支走了柯南,很顯然就是有話要單獨和小澤桃枝說。
不過在開口之前,反而是小澤桃枝主動打開了話茬。
“松田警官晚上在餐廳的時候,是故意過來和我說話的吧,當着悠介的面。”
溫柔好聽的嗓音把話說得開門見山。
既然都是聰明人,确實沒必要做什麽遮遮掩掩。
“是想趁着他今晚對我動手的時候,來救我嗎?”
那個不是很靠譜但也別無他法的計劃,連小澤桃枝本人都看得出來。
“悠介确實很介意我和異性來往,也恭喜松田警官,之後的展開全都被你算準了,但是……”
松田陣平:“但是?”
小澤桃枝:“但是悠介應該很不希望自己會以被警察抓住的方式停止對我的傷害吧?”
“所以你這是在維護他那自己愛得要死的面子?”
松田陣平聽得簡直要被小澤桃枝這不太正常的邏輯給氣笑。
為了維護對方的面子所以幹脆把人殺了?這腦回路恕他理解不了。
但退一步想想也是,一個正常人怎麽可能一直容忍下長期以來的暴力傷害甚至還願意去和對方結婚。
或許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小澤桃枝就已經被傷害得不再正常了。
如果能再早一點的話,再早一點或許還有救。
走到現在這一步,松田陣平甚至開始迷茫起他做的這些究竟是在救人還是在把人往深淵裏推。
還是說,已經太晚了,他救的根本就是個無藥可救的人?
“是和樹那孩子拜托你的嗎?他好像知道了不少事。”
“是飛鳥拜托我,當然,和樹也很希望保護你,不要再受到傷害。”
“丹羽家的人都好善良……”
“可你無藥可救。”
“是哦,我已經無藥可救了,康平舅舅也是這樣說我……”
或許是因為櫻田悠介已經死去,小澤桃枝所表現出來的模樣,好像有種無可比拟的放松和解脫。
她還在不停地流眼淚,但情緒逐漸
冷靜下來的表情,卻是悲傷和欣慰交雜的矛盾。
“松田警官要怎麽處理我?”
“鈴原屋又不在東京,我沒有管轄權。”松田陣平漫不經心地嗤笑了一聲,他有他的處理方式,“我會在明早通知轄區警署通報鈴原屋的事,今晚……你和鈴原店長自己談談,畢竟百年老店裏鬧出命案,影響應該不小吧?”
“你不怕我連夜逃走嗎?”
“你不會,不過你逃了也無所謂,我抓得回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把犯人當場抓住的警察。”
“都說了這裏不是東京,案件又不歸我管。”
這話當然是松田陣平的歪理,雖然不在轄區,但抓捕犯人始終都是天經地義的事。
他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不管,而是把冰冷的是非審判,放在了人性的背後。這就是松田陣平的處事方式,非同常規,但又在規則之內。
夜裏的長談松田陣平交給了鈴原康平和小澤桃枝自己,至于明早的太陽升起之後,又會迎來怎樣的一天……
那到時候再看吧。
處理完小澤桃枝這邊的事情後,松田陣平回了“青竹”。
他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離開之前活力充沛的丹羽和樹早就去睡覺了,反而是飛鳥,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
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松田陣平看見飛鳥居然坐在桌前,開着臺燈在看書。
“飛鳥?這麽晚……你不接着睡嗎?”
“在等松田先生回來啊。”
這個回答挺得松田陣平怔愣了半秒。
也是,這就是丹羽飛鳥,一直會在心裏挂念着他的飛鳥。
他看着桌前的女孩合起了書本,然後步伐有些無力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想來也知道飛鳥會這個樣子是因為他那時候太過火……
自責又心疼地擡起手撫摸着女孩的臉,女孩的關注點卻在憂心另一件事:“松田先生是去處理桃枝小姐那邊的事了嗎?結果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