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晚上沒事做的時候該幹什麽,作為一個宅男首選當然是用游戲打發時間,偶爾配上肥宅快樂水和肥宅快樂花或者肥宅快樂餅,人生再快樂不過了。

晚上八點半,楊兆端着個深藍色的玻璃杯走進書房,肖行堪霸占了他電腦前唯一的凳子,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翻他電腦上的游戲。

“來了,你的肥宅快樂水。”

楊兆一邊說着一邊将杯子放在肖行堪面前桌上,另一只手拿着一只藥瓶的蓋子,蓋子裏放了兩顆膠囊和三顆小藥片。

肖行堪湊過去聞了一下,皺起眉:“哇,你這個賣假快樂水的騙子。”

“喝一口保證你快樂,”楊兆說着伸出腳将書櫃旁邊的凳子勾了過來,“把藥吃了。”

肖行堪摸到杯身不是很燙,于是将藥丢進嘴裏一口吞了,咕咚幾下喝完了被子裏的藥,看着手裏的杯子:“你這杯子挺好看的。”

“朋友從日本捎回來的,說是什麽月野工坊手工燒制……什麽杯,星空杯?”楊兆說着看了眼玻璃杯外層細碎的光斑一眼,“嗯,星空杯吧。”

“像是一片星空,真美。”肖行堪贊嘆道,“用它喝水的時候會不會有一種,自己喝掉了一條銀河的感覺?”

“雖然你的比喻挺有意思,但我還是想說,”楊兆道,“銀河不會是一條黑漆漆、冒着感冒靈沖劑氣味的。”

“加點氣泡就沒那麽違和了。”

“那不是銀河了吧,應該是亞馬遜沸騰河。”

“不……應該是肥宅快樂河。”

“肥宅掉下去就不想爬起來了?”

“嗯,掉下去的肥宅不要擦,夾在肥宅快樂片裏,隔壁的小孩兒都要饞哭了。”

楊兆:“……”

他收了杯子端出去沖洗幹淨,回到書房時肖行堪還在選游戲。

“還沒找到想玩的?”楊兆笑。

肖行堪擡頭看他一眼:“總不能我一個人打游戲,把主人家丢一邊吧?”

“這麽客氣做什麽,什麽主人不主人的。”楊兆又笑,“你要玩就玩啊,不用管我。”

肖行堪想了想還是說:“想和你一起玩游戲。”

楊兆來到他身邊坐下:“好吧……電腦上玩兩個人的游戲?黃金礦工還是森林冰火人?”

肖行堪眉頭微微動了一下:“那還不如關了電腦,我們手機上開農藥或者第五人格,百聞牌我也行的。”

“我不和你玩百聞牌,沒氪金,沒幾張牌怎麽打得過你。”

兩人一邊說着話,肖行堪打開steam在上面看游戲,沒過多久後他似乎已經選好了游戲,正在游戲介紹頁面和評論區浏覽,關于游戲的介紹視頻自動播放着,看上去畫面有些陰暗,不知道是不是奇怪的解謎或者懸疑游戲。

“你居然買了這個游戲,”肖行堪将游戲啓動,“我在小破站看過一個關于這個游戲的實況,想玩玩來着。”

楊兆在他身旁坐下:“What Remains of Edith Finch……我都忘記是什麽時候買的了,可能買來也沒玩過。”

“中文名伊迪芬奇的秘密,一起玩?”肖行堪在鍵盤上敲了兩下,“電腦不錯,這游戲要求配置也不高,綽綽有餘。”

“我看你玩。”楊兆将身下椅子朝肖行堪那邊挪了一些,手臂從他椅子靠背上橫了過去,這樣就顯得兩個人之間沒有間隙,幾乎能夠直接感覺到對方的體溫。

“要手柄嗎?”楊兆看肖行堪敲鍵盤,問了句。

“不用,就這樣玩。”

出乎楊兆意料,這款游戲并不像在介紹頁面看到的那段視頻陰暗壓抑,背景音樂和畫面都給人一種十分平和的感覺,像是一出畫卷在眼前逐漸鋪展開來,一個一個故事在晃動的畫面和主人公平靜的訴說中躍然眼前。

“其實就是一個關于家族故事解謎的游戲……主角是這個女孩,不算女孩,這時候她已經懷孕了,你看,這個視角可以看到她的肚子。”

肖行堪指了指屏幕上主視角看到的景象,回頭想叫楊兆來看,結果一偏頭差點在楊兆湊過來的臉上擦過去,于是有些不自在地往後仰了一下。

不過楊兆好像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又靠過去些許:“家裏的人呢?”

“沒有人了……這個家裏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主角一個人。她小時候離開這裏,之前他們家族的人都生活在這座別墅裏,然後大家慢慢地一個接一個都死去了,現在主角回來,想弄清楚關于家裏人的故事。”

肖行堪操縱人物在這座被遺忘在時光中的屋子裏走動探索,一邊給楊兆介紹着他所知道的一點東西:“據說是芬奇家族有一個詛咒,這裏面的人壽命都不會太長,這個家族裏很多人都死得挺早。”

楊兆點點頭:“家族故事麽,我倒是想起cube escape系列解謎游戲的Vanderboom家族,不過那個游戲的背景故事更複雜一些。”

“我也玩過那個系列的解謎,有點難,我還玩了好一陣子。”肖行堪說,“不過他們說這個游戲更像是百年孤獨。”

一邊說着話,游戲裏也展開了關于這個家族中第一個人物Molly的過往。

“這個家族的人短命且悲慘,所有的人或是死在病症,或是死在意外中,或是看着身邊的人死去,最後自己也不可避免走向死亡。”

“其實人都是要死去的,只是他們都認為這是家族的詛咒,讓孩子們早早地夭折,讓青壯年死在意外,而活下來的人守望家族回憶,如同一艘覆滅的輪船,每一個人都是船體的一部分,海浪臨頭的時候沒有誰可以從災禍中逃離,覆滅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游戲的視角從回憶Molly的故事開始就在不斷地切換畫面,女孩幻想自己變成一條吃人的蛇怪時,游戲視角在一艘船上翻湧搖晃,看得人有點暈。

在不斷重複的“很餓”中,保持着蛇怪的視角重新回到女孩房間,她突然就那樣變回了人,坐在床上寫着日記,在只身一人的房間中,想象着自己和蛇怪同處一室……在日記中的“很美味”三個字上,故事結束了。

楊兆有點沒看懂:“她是怎麽死的?”

“可能是得了什麽疾病吧。說自己很餓,一直在想吃東西,幻想自己出去捕食,變成不同的動物,吃掉了很多其他動物……最後變成一條連人都吃的蛇怪,從馬桶裏回到自己家裏,藏在自己的床下。”

“我倒是覺得,那條蛇就是她的病症化身,不是蛇吃掉了她,因為蛇是幻想出來的,她的病吃掉了她,害死了她。”

楊兆笑了一聲,明白了這個游戲的表現手法:“魔幻現實主義。”

肖行堪點頭:“可以這麽說?雖然游戲裏充斥着死亡,可是并不恐怖,每個人的死亡仿佛都是在美好的幻想和溫情的敘述中展現出來。”

窗外不知什麽時候又開始下雨了,雨聲淅淅瀝瀝,輕輕敲打在窗戶上,講述故事的人一直沒有停歇,溫情中含着極淡的悲哀,脈脈游走在明亮的房間裏。

他們親密地坐在一起,在這座繁華城市安靜的雨夜裏,一起玩伊迪芬奇的秘密,窗外雨聲不停歇,偶爾說兩句話,說話的時候臉貼得很近,像是若即若離的親吻。

“看實況的時候下面有一條評論,提到了百年孤獨裏的一句話,‘所寫的事情過去不曾,将來也永遠不會重複,命中注定一百年處于孤獨的世家……不會有出現在世上的第二次機會’,感覺也是這個家族的真實寫照啊。”

一個講述孤獨的故事,一個講述孤獨的游戲。

一個并不孤獨的雨夜。

肖行堪其實這時候都有點困了,吃過感冒藥後就想睡,但是一直和楊兆說着話讓他保持清醒。

游戲進行到“Gregory”這個人物——因為大人的疏忽被淹死在浴缸中的小嬰孩,死前畫面是自己在海洋中自由探索。

那些玩具在眼前抛上抛下的畫面讓肖行堪看得有點暈了,所以這段敘述結束的時候,他也靠在楊兆肩上睡着了。

楊兆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估摸着沒有在發燒,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又稍微調整了姿勢讓他睡得更為舒服一點。

“每個人生來都是孤獨的,與他人交往,沉溺于或虛或實的事物中,不過是為了排解由孤寂催生的不安感。”

“這個世界本來也是孤獨的,但是你來了,讓一個孑然一身的人不再孤獨。”

他摟着熟睡的肖行堪,繼續玩完了這個家族故事的游戲。

最後女主也死了,所有的敘述收尾在她孩子的視角中。日記本被合上,一個龐大而孤獨的家族終究消散在海中迷霧上。

楊兆吻了吻懷裏睡得很沉的人,抱着他起身朝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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