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爸？”
肖行堪最先反應過來，有些驚愕喊了一聲：“你怎麽在這裏。”
肖爸卻不回答，目光盯着楊兆，半晌後出聲問：“他是誰？”
肖行堪語塞一下，低聲說：“……朋友。”
肖爸聲音嚴厲幾分：“說實話！”
“……”肖行堪感覺到背後有冷汗滲出，心髒像是被什麽緊緊攥住，“……男朋友。”
肖爸的臉色都有點黑了。
會堂內響起歡快的音樂，隐約傳來主持人熱切的開場詞和鼓掌聲，畢業典禮已經開始了，而他們三人還在外面對峙。
楊兆臉色卻越發的白了，眉頭微微擰起神情慘淡，與肖爸對視片刻後，他聽見上方傳來冷淡的聲音：“先進去開會……對了你給我站在這，別走，等會兒找你說。”
肖行堪輕聲道：“……爸。”
肖爸說：“還不進去？”
肖行堪有些心疼看了一眼臉色泛白的楊兆，沒辦法只能拎着一套學士服跟着他老爹進去了。從楊兆身邊過去時他低聲說了句：“兆哥，找個地方呆會兒，等下聯系。”
楊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果真老老實實按照肖爸所說，站在這裏不走了。
這一晚上本該開開心心參加畢業典禮，高高興興領走畢業證書，完滿從大學畢業，可這一晚上肖行堪都處于某種不安中——擔心着外面的楊兆，一時又想不通他老爹怎麽會突然出現，也不知道老爹看到什麽沒有。
他打算發消息給楊兆問問，剛拿起手機就被他坐在旁邊的老爹斜睨一眼：“給誰發消息？”
肖行堪放下手機，老實道：“……楊兆。”
說完後又補充一句：“就是剛才那個人。”
他老爹瞪着他一言不發，肖媽扯了扯肖爸的衣服示意他倆微信交流，學院領導正在臺上發表畢業講話，肖行堪低下頭打開一家三人的微信群。
肖爸先問了：“那是誰？”
肖行堪解釋了楊兆的身份，生平經歷種種，最後補上一句：“我現在談戀愛的對象。”
肖爸氣得差點打人，瞪了他一眼。
肖媽發消息：“我的媽呀，我是不是還在做夢？老肖你看清楚了嗎？真的是一個男人？”
肖爸：“我還沒有老到連一個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楚！我親眼看到他倆摟摟抱抱！你不知道我當時什麽感覺，差點一口氣就沒喘上來！”
肖媽：“讓我緩緩讓我緩緩……我不信，這不是真的吧，他們只是在鬧着玩吧。”
肖爸：“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抱着我兒子！你說他們玩什麽？都是成年人了難不成還跟小孩兒似的什麽都不懂就玩親嘴游戲？”
肖行堪臉上發燙：“爸！”
他又發：“你怎麽到那裏來找我了？”
剛一發完，餘宸的消息進來了：“弟弟！剛吳銘千那破小孩給我說以前和我們一起聚會過的學弟好像看到你和你家男人了，他認得你，結果他進來負責登記家長信息，不知道走到你爸媽那裏去有沒有亂說？”
肖行堪看着這條消息嘴角抽搐，很明顯，這個架勢，有些多管閑事的人已經幫他給說出來了。
正好肖爸也發消息出來了：“剛我們坐這，都要開始了你半天都不回來，正好有個娃兒過來給我們簽到，我就問他有沒有看到你，他說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就在外面，我都被你們給hei到起了！”
後面的事情肖行堪也就知道了，他爸顯然不相信，親自出來看了。
好巧不巧，正好也就看見楊兆抱着肖行堪的那一幕，如遭雷擊，心情複雜到難以言說。
他不敢去看父母臉色，也不敢給楊兆發消息，這一晚不知道怎麽熬過去的，稀裏糊塗拿了證書，散場後跟着父母一起出去了。
楊兆還真的站在之前的地方，一晚上都等在這裏，看見他們走出來露出些手足無措的神态。
肖行堪心疼他，幾步走上前去：“你一直都在這裏？”
不等楊兆回答，臉色十分不好看的肖爸走過來問：“你怎麽還在這裏？”
肖行堪說：“不是你讓他等在這裏嗎？”
肖爸轉頭瞪他一眼：“我問他，讓你回答了嗎？”
肖行堪：“別在這裏說，大家都在看，我們先出去！”
肖爸不走，半晌後指着楊兆道：“你給我等到起，明天我過來找你，今天我先找我娃兒說。”
說完後也不等楊兆什麽反應，轉頭就走了。肖行堪看了老爹的背影一眼，朝楊兆道：“兆哥你先回去，我晚點聯系你。”
肖爸停下腳步轉頭說：“還不走？”
肖行堪看了楊兆一眼，和自己的母親并肩離開了。
楊兆嘆了口氣，揉了下眼睛，伸手摸包裏想找根煙，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在身上帶煙的習慣了。
周圍人如潮流向着四方分散，都是穿着學士服的學生，三三兩兩說笑着從他身邊過去了……畢業典禮已經結束，一天将要盡頭，楊兆只身一人，有些茫然地朝着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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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肖行堪在賓館樓下的奶茶店買了兩支冰激淩，上樓時敲門進入白天他開的房。房間內大燈打開着，屋內是雙人床布置，父母分坐在兩張床上，盯着他關門進來。
肖行堪把其中一支冰激淩遞給肖媽，自己将桌前的椅子拖出來，坐下，慢慢地開始吃冰激淩。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靜谧的房間裏只剩下舔舐冰激淩作響聲。肖爸就盯着母子倆吃冰激淩，感覺胸口處一口悶氣上不來下不去，就卡在這裏，卡得他直翻白眼。
“你還在吃！”肖爸提高聲音道，“你老漢都要遭氣死了！”
肖行堪納悶道：“……所以你到底在氣什麽？”
肖爸捂住胸口，差點沒被他一句話心肌梗塞：“你還好意思說氣什麽？你給老子跟一個男的在一起！那個男的還比你大很多，我現在就該一棒子敲死你！”
肖媽趁着吃冰激淩的間隙連忙勸阻老公：“哎哎老肖冷靜點，冷靜點，之前不都說了今晚好好問一下，你又發什麽毛脾氣哦。”
肖爸翻了個白眼，氣呼呼道：“我不跟你們倆個說了，你個當媽的自己說！”
肖行堪的媽在他們當地小城市一個學校教書，當初為了照顧肖行堪一直留任當老師，本來有調任升上去的機會也沒去，她眼見過太多教職工顧不得子女教育害了孩子一生，不願自己的孩子也因父母的疏于管教走上歧路。
而肖行堪的爸在當地一家國企上班，歷經多次變革與國家政策調整，依然還在底層踏步，幹活多掙得少。
肖媽說：“哎，其實聽到你爸說你跟一個男的好了……我還是不得相信，以前你雖然性格內向，從小就不愛開腔，也不咋個跟女孩子些耍，但也沒感覺你對男的有啥子多餘的想法，就不知道你咋個突然喜歡上男的了。”
她伸手去把肖行堪拽到自己身邊：“其實我今天也一直在想，你從小就老老實實的，一直都乖，從來都不幹不聽話的事情，幾乎沒咋個讓我操過心。今天這個事情嘛，确實有點超出我們的承受範圍了，不過嘞，每當小孩做出什麽過格的事情，父母不應該先是把孩子打一頓罵一頓，首先就是該想想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沒等肖行堪感動，肖媽又納悶道：“我就奇怪了，我們好像也沒幹出什麽讓你喜歡男人的事情？難道你是天生的？可是我們家裏頭之前也沒得人喜歡同性哇。”
肖行堪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父母：“我……我想給你們說說楊兆這個人，說完後你們再決定，可以嗎？我想告訴你們，我們認識的經歷，還有我們在一起的事情。”
肖爸依然沒好氣說：“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肖行堪想了想：“去年這個時候？”
肖爸罵罵咧咧：“這麽久？你竟然一點都沒給我們說！”
肖媽推他一把：“聽你說還是聽兒子說哦？”
肖爸罵罵咧咧閉上嘴。
肖行堪坐在父母面前，用了大半夜的時間說了他和楊兆相識的經歷，也說了兩個人在一起的現狀。
說這些的時候他一直在想着楊兆，想着和這個男人一起走過的短暫時光，仿佛想着這個人的時候就能從他身上汲取力量，讓自己坦然面對父母，和他們慢慢地說清楚，也告訴他們，自己現在過得怎麽樣，還有他的想法。
“他真的很會照顧人。”肖行堪看着爸媽，真誠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但是一個被愛的人，也從他那裏學到了很多東西，為人處世、在社會上行走的技巧……也學會了怎麽去愛一個人。”
肖媽緊張問：“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那個人會不會打你啊？”
“怎麽會？”肖行堪哭笑不得，“他對我很好的，我們還一起養了一條狗。”
肖爸繼續罵罵咧咧：“你們現在在一起瞎混就算了，以後我老肖家連後代都沒了！你給我說說，你們兩個誰能生娃？”
肖行堪認真地看着他，說：“爸，以後的這個社會，繁衍後代一定是必須的嗎？我們在一起也挺好的……這是我們倆的選擇。”
肖爸露出被氣到吐血的神情。
肖媽在一旁插話道：“今天也不早啦，我看還是先睡覺，明天去看看那個小夥子再說吧。我今天看了一眼長得還挺帥，能配上我兒子！”
肖爸顫巍巍指着她：“你……你……”
作者有話要說： 賓館爸媽聊天那段建議配合川渝話食用，反正我是這樣寫出來的哈哈哈
老漢=對父親的稱呼，開腔=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