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了解
江寄川難受的在床上翻了好幾下,大抵是身上的紅疹子癢得難受,沒忍住伸出手摳了一下,皮膚立馬留下了一道道的紅痕,那模樣看上去确實有些可憐。陸加珃認命的把藥膏拿出來,問他:“我買了可以止癢的藥膏,不然你自己擦一點?”
江寄川沒吭氣,閉着眼像是沒聽到,只眉頭緊緊皺着,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陸加珃把蓋子給擰開,擠了一點到自己的掌心。
他給自己的理由是——作為導演,有必要對自己的主角負責。更何況主角變成這樣,還是因為自己。
陸加珃摁住他的手:“不然我給你抹點?”
江寄川沒說話,但也沒有表現出抗拒。
陸加珃試探性的伸出一只手,将冰涼的藥膏撇在了他的臉上。或許是這樣的溫度讓江寄川非常舒适,他皺緊的眉頭竟然逐漸放松下來。
陸加珃趁熱打鐵,很快将藥膏糊了他一臉。
但江寄川身上起的紅疹可不止臉上一處,幾乎裸露在外的地方都長了紅疹,應該是接觸了貓毛的地方都沒躲過。
陸加珃此刻有些理解當時為什麽江寄川抱着起不來是動都不敢動彈了,原來他對貓毛的反應會這麽大。
猶豫了一下,陸加珃扯開了江寄川的睡衣,勁瘦的肌肉大塊裸露在外,陸加珃清了清嗓子,道:“那什麽,我就是幫你上個藥啊。”
江寄川緊緊地閉着眼。
陸加珃好像被迫逼良為娼的良家婦女,腦袋離得遠遠的,手指頭卻戳上去,抹他胸口的那片紅疹子。在陸加珃的印象裏,江寄川是一個冰涼的人,這不止指他的性格,更是因為他的體溫,他的體溫好像比常人都要低上幾度,所以陸加珃這個比常人高上幾度的每次碰着他的爪子都覺得整個人被冰了一下。
但眼下,估計是因為江寄川在發燒,陸加珃竟然覺得他的體溫比自己還要高一些。
指尖摩擦炙熱的溫度時,像是在平靜的湖面上帶起的漣漪,試探,但又不敢深入。
陸加珃屏住呼吸,好不容易将江寄川身上的那些紅疹子抹完,要将手撤回來時——江寄川突然捏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地捏住了。
陸加珃吓得立馬把手往回一抽:“……你幹什麽?”
“別走。”江寄川睜開眼,眼神迷蒙,看上去半是清醒半不清醒。
清透的雙眸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裏面有什麽東西掙紮着,卻出不來。
陸加珃洩了力氣,嘆了口氣說:“你放心,我是有責任心的人。”
江寄川緩慢的閉上眼,但手上的力氣卻半分沒洩,他估計是燒糊塗了,嘴裏不斷重複着“你別走”這三個字,除此之外還稀裏糊塗的說:“我不去……我要回來……我不去……”
雜七雜八的,似乎什麽都在說,可在陸加珃聽來,又是一個字都不懂。
這是要去哪兒,回哪兒?
陸加珃頭一回覺得江寄川原來也挺弱小無助可憐的。人或許在生病時都會脆弱一些吧。
陸加珃任對方抓着自己的手腕,盡管那一處微微有些泛疼了。
他在床邊趴着,不知不覺間也就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他已經沒有趴在床邊了,而是鸩占鵲巢,睡在了原本江寄川該睡的地方。
甚至睡姿還十分的不優雅,一米八的大床被他“大”字型占了個完完全全。
床單被罩都不是酒店的,而是江寄川後面換的,上面甚至還有江寄川身上那種淡淡的香味。這回陸加珃買了那個牌子的沐浴露用過,但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身上仍然聞不到那種香。
江寄川身上的味道好像格外明顯一些。
他翻了個身,将整張臉埋進江寄川的枕頭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來吃飯。”江寄川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朵裏。
陸加珃吓得整個頭皮都一麻,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跟做賊似的往門口看去,一臉驚魂不定的道:“吃、吃什麽?”
江寄川看上去并無異常:“盒飯。剛從組裏拿過來的晚飯。”
陸加珃仔細觀察他的表情……應該沒有看到自己剛剛的動作吧。
江寄川把盒飯擺在一旁的桌子上,道:“你睡了一整個下午。”
陸加珃撻着拖鞋走過去,一屁股坐在江寄川的身側,問道:“你好些了沒?”
“差不多了。”江寄川問他,“醒來臉上一股藥味,你對我做了什麽?”
陸加珃神經過敏、結結巴巴的說到:“什、什麽都沒做啊,就是幫你抹了點藥,你別多想。”
江寄川大抵是覺得逗他很有意思,聞言頓了頓,開口道:“全身上下都抹了?”
“……怎麽可能!”陸加珃摔了筷子道,“當然是只抹了起紅疹的地方……你別想太多。”
江寄川眼裏泛出一絲笑意來,說:“嗯,我離全身起紅疹也差不了太多了。”
陸加珃惡狠狠地吃了口莴筍:“要不是想着你明天拍不了戲,我才不管你。”
“是麽。”江寄川道,“我沒多想,你這一次又在想什麽?”
陸加珃瞪他一眼,刨了幾口飯進嘴裏,他發現跟江寄川battle的最好方式其實就是閉嘴,讓對方沒有絲毫發揮的空間。
“待會兒辦點正事。”江寄川見他不出聲了,便轉了話題,“明天有場戲有點危險,可能晚上需要去檢查一下防護措施。”
“嗯。”陸加珃點頭,“我以為你會把這場戲删掉。”
兩人說的是一場屋頂上的戲,在江南小鎮紅磚綠瓦的盡頭,苔藓爬滿了房檐,女主被一只惡鬼追得無處可去,男主從天而降英雄救美,按理來說這種惡俗情節不會在江寄川的點上,但不知道為什麽江寄川竟然沒對這個情節下手。
江寄川擱了筷子,邊收拾殘羹剩飯邊淡淡道:“你還挺了解我。”
“一般吧……不過有件事我确實挺好奇的。”陸加珃問他,“你發燒的時候一直在喊我不要去,我要回去……啥意思?”
江寄川手上的飯盒因這句話落到了地上,地毯上瞬間沾上了油污與飯粒。
他杵在那裏,足足沉默了三秒,才蹲下去收拾東西。
語氣很平靜,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手滑了,這地毯估計得賠錢了。”
明擺着的,不太想回答陸加珃這個問題。陸加珃也識趣的沒有再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