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個手吧
被“找”回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令孟遇意想不到，是那次誤會被宋故搭救過的錢萌萌。
“你好，我是錢萌萌，是前天被宋故救的人。”
粉色裙子顯得她臉色很好，錢萌萌的臉上已經恢複得泛起紅潤，看得出很健康正常了。
“你好。”
孟遇疑問的看着她。
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孟遇不擅長交際，甚至于連問都不想先說話。
錢萌萌淺淺笑了下，“你知道宋故那次來醫院是為了什麽嗎？”
直覺告訴她不要去問，不要知道，可孟遇不想低錢萌萌一層，直直的問道：“什麽？”
“是為了你。我爺爺是抑郁症專家，宋故去醫院是請他幫朋友治病，又是為了你，你說是為了什麽，你說那個朋友是誰？”
孟遇臉色一白，宋故他，還是知道了。
知道她患有那麽一個惡心煩人的病，他會不會把她當作神經病？
“孟遇，我看着你不像得病的人，但是根據我學醫的經驗告訴我，你的抑郁很嚴重，那麽你是怎麽想的呢？繼續隐瞞這個事實當作宋故還不知道，還是說，你想賴着宋故？”
問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錢萌萌忽地近身過來，一雙眼睛說得上是瞪着孟遇的。
“不是……”
“你也不用對我說什麽，你怎麽決定終歸是你們的事，只是孟遇，蝸牛背上的殼很重，會嚴重拖累他行進的速度，要麽平庸一生，要麽一生令人豔羨，你可以替他選擇。”
難道就因為我宋故就達不了大的成就嗎？
孟遇很想問她，大聲的質問錢萌萌這句話，可是那些話到了嘴邊她也沒有說出口。
這不是事實嗎？
家裏的三老知道她的病還對她很好那是因為他們從小養她長大，她自己不厭棄自己是包容的情緒在作祟，那宋故呢？
他沒有責任和義務參雜到這樣的病中，多不公平啊。
那就逃避吧，既然要選擇，孟遇不要做被選擇的那個，被抛棄這件事，她不想再經歷第三次。
錢萌萌清楚的看到了她發白的臉色和眼神中藏着的害怕，她的面上同樣不太好看。
為什麽費盡心機調查宋故，調查他身邊的女朋友，又憑借着錢老孫女的身份得知了孟遇的病，所以就來找人半是威脅的說話。
錢萌萌覺得，救過她的宋故不能被拖累了。
從小在醫院長大沒有人比她更知道抑郁病人有多難治療，他們就像一個無底洞，像一個強大的吸盤一樣，不僅病人本身難以忍受折磨，他的家屬親朋也一樣活在病痛的陰影下。
錢萌萌作為旁觀者想要拉宋故一把，現在還在生病初期他可能會陪着孟遇一起治療，但是後期呢？要是病情反複呢？
實習的兩年裏她見過太多這樣反目的情侶夫妻，那種不因疾病而放棄另一半的，天下甚少。
也不相信二十出頭正年青的宋故會對孟遇有那麽大的深情，如果最後避免不了惡語相向互相埋怨嫌棄，還不如一開始就抱着那點美好的感情分開。
至少以後回憶起來彼此都是溫暖的。
＊
車間一部分人休排假一天，孟遇在宿舍發呆，失眠了大半夜沒有睡着，早上頂着黑眼圈臉色不算好。
在手機微信響了幾下後，孟遇肯定的走到窗邊，底下低着頭發信息的人就是宋故。
不動聲色的俯視他看了好幾下，孟遇才去拿電話，還是看着底下的人撥通號碼。
“喂，宋故。”
是很平靜的語調，不過下面的人沒有聽出來。
“孟遇妹妹在哪阿？我在你們宿舍樓下，嗯，帶了冷飲店的新品，藍莓味的，你在宿舍嗎？我們出去玩吧，要是你在……”
“宋故，我們要不先分開吧。”
那邊的人明顯一愣，又繼續剛才的語調說着：“要是你不在宿舍我先幫你放冷藏櫃，不過你要早點回來，放久了會不好吃。”
宋故說着步子向左移了一下，被樓上的人叫住。
孟遇吸了口氣，右手摁住開始顫抖的手。
“宋故，那樣的話我只說一次，我告訴你，我接受不了你抱別人，哪怕是生死關頭也不行，我也不喜歡你沒給我打招呼就過來找我，怎麽你來我就一定要在嗎？我憑什麽要無底線的附和你？還有和你在一起的這半個月裏，一開始我感覺還可以，但是後來直到現在我對你很厭煩，是不想在和你說一句話，甚至共同走在一起都很不耐，所以宋故，請你離開。”
孟遇看見底下的人倒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隐在後樓裏的陰影處，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急急的去拉上窗簾，孟遇握着的手機應聲而落。
抖着肩閉上眼，孟遇佝着身子幾乎要站不住。
對不起宋故，我害怕這個病，更害怕你見到我發病時候的狼狽樣子。
孟遇以為經過昨天之後宋故會對她冷淡，像對待陌生人一樣，那料中午下班的時候宋故又巴巴的湊上來了。
在員工食堂，拿着瓶冰鎮可樂，宋故遞給她道：“冰的，請你喝。”
孟遇頓了下，從那瓶可樂上移開視線，腔調平靜着。
“宋故，我們不都說開了嗎？”你這樣又是幹什麽。
“我們當不成戀人就是敵人了嗎？”
“……”
“孟遇你說話，我們是敵人嗎？”
低着頭的女孩搖頭，。
她還肯溝通，宋故心裏松了口氣。
不像前兩天離開的決心，還會理他，雖然冷淡吧，但好歹還和人說話。
“現在在你這裏，朋友之間送個水也不行嗎？”
孟遇蹙眉，掌心緊有點無奈于他的問題了緊，“宋故，你別偷換概念行不行？我們分手了，能不能別在一起？你的分寸呢？”
“…好，那我不送了。”
宋故臉上出現落寞，孟遇強迫自己不去看，埋頭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不送禮物，不特意請吃飯不一起吃飯，不特意找你，平常巧合遇到了還是能夠打招呼的吧？孟遇，我要是有分寸了，我們還能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嗎？”
以退為進。
是宋故現階段想到的維持關系的唯一方法，孟遇想分開他不想，那就以退為進，再追她一次。
真誠的眸子望着對面的女孩，宋故聽見她“嗯”的一聲回應。
宋故調轉夜班的前幾天，車間裏的電力系統發生了故障，砰的一聲光線陷入失明狀态，領班班長說了句“都原地別動！”，打開手電筒出去找人去了。
人一走便響起細小的哄亂聲，大家也都知道這點小問題很快就會解決，車間裏的誰也沒有打開自己的光源。
孟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大家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面上有些孤獨。
雙臂放在桌子上，她低着頭趴下去，将落寞的眼神隐藏于雙臂間。
她在這裏得到過朋友給的友誼，所以現在有點感觸于前後的落差。
女孩的動作被一直觀察着的宋故看在眼裏，不過糾結了兩息，宋故還是起身。
哪怕得來她的冷眼冷言，他還是要過去。
因為孟遇現在在害怕阿，宋故看到的就是小姑娘一個人孤寂害怕，這樣他還怎麽能無動于衷的看下去。
孟遇聽見頭頂傳來青年安定清和的嗓音，他說着：“孟遇，別怕，我在。”
熟悉的懷抱擁過來，就像闊別已久的一種記憶一樣，關于青年笑的樣子，低着頭摸她的頭那個寵溺的樣子，甚至于連走路的動作都在腦海回顧了一遍。
孟遇從來不知道宋故的種種被她記得這樣清晰。
毫無疑問的，這一刻，那些所有的孤獨情緒全都消弭不見，胸腔裏跳動着的被暖意填滿。
孟遇放縱自己沉迷在這個溫暖氛圍中，不過幾息之後，站着的人被推開。
“宋故，我沒事，我不害怕，你快回去吧。”
久到孟遇伸手推開他的時候，才聽到他的回應，“嗯。”
光源重新展現，孟遇去找那人，在人影奔走間，宋故的背影微挺，轉身的那刻能夠看得他的側臉，垂着眼睫面無表情。
＊
七月底白夜班交換，孟遇分到了白班加班的那批，下班時間調整為夜裏十點。
宿舍距離廠區并不遠，因為姜橙來的時間要早些，就住在廠區內的宿舍，孟遇回去是沒有同伴的。
打開手機手電筒，披了件外套的孟遇獨自走在樹木林立的街道，除了遠處一處微弱的光，這裏黑的幾乎看不見四肢。
不過孟遇習慣了待在昏暗的地方，對她來說孤獨和黑暗更有安全感。
拐角間，身後傳來一聲細碎的聲響，孟遇瞬間提起了警惕，臉微微向後時，是一道黑色的身影。
戴着鴨舌帽刻意壓低身子，赫然就是跟蹤她的，形跡完全是鬼鬼祟祟。
孟遇心一緊，故作不知道的向前走着，手指落在撥號鍵上，打出的是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
不等號碼撥出去，身後的那人猛地上前，一手握着鐵棍對着她的頭就要打過來。
随着一聲驚呼，同時還發生了一聲固體擊打軀體的聲音。
宋故手裏還拿着一塊石頭，先去把孟遇隔開，把人護在身後，對着被砸了一下的那人狠狠道：“滾！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
“你小子跟老子玩英雄救美呢？”
那人捂着肚子，揮舞着手上的鐵棍露出兇狠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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