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陳灼把陳念當妹妹養,當女兒養,就是從來沒當過女人。

小時候,他把骨瘦如柴,髒兮兮的她帶回家,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抱在懷裏。

從邊關到京城,他就是用一根布條在将她綁在胸前,帶回陳府。

這小東西是他一手照料長大,不出征的日子,她就在他眼皮底下長着,總是喜歡要他抱,總是扒他胸口,說着要吃奶這樣的虎狼之詞。

陳灼當她小,也就沒說她,以為她長大了就會好,誰知後來就成了怪病,只有他才能治的怪病。

除此之外,關于這個妹妹,陳灼也沒察覺到其他變化。

可方才,當陳灼看到她唇齒間的粉嫩舌頭,捏着她臀,和小時候抱着的她相比,陳灼忽就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這感受襲上心頭時,陳灼再低頭,看到了兩團雪白的面團。

春日的光線都被隔絕在外,面團晃悠悠的,在一室昏暗中白到發光,讓人想将這面團揉捏搓扁,做成包子形狀,或是其他。

男人抱着少女站在屏風後,站在床前,冷硬堅毅的臉上仿佛映着反射的雪光。

這光灼目刺眼,陳灼猛地吞咽口水,目光恍然上移,對上陳念春水蕩漾的一雙眼睛時,有一瞬的眩暈感。

他站在屍山血海中,面對漫天的血紅色,都未曾有過的眩暈感。

然後,燥熱聚集到他托着她臀的手指,掌心。

燙。

陳灼皮糙肉厚的,此刻抱着她,手接觸她皮膚,他竟然覺得燙。

下一刻,他像是急于扔掉一個燙手山芋似的,一把将陳念扔在軟榻上。

“衣衫穿好,陳念,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

陳灼冷冷命令,正經嚴厲的樣子就像個操心的老父親。

然而,他睫毛垂下,餘光瞥了眼少女被一層輕紗遮掩着的胴體,粗粝指腹狠狠摩擦着手背,将将摩出血痕來都沒發覺。

被陳灼扔在床上,陳念也沒生氣,任憑薄紗似的外衫滑到肩背,她手腳并用的往前移了些,嬌小玲珑的身子傾下,風光乍現。

瞬間,陳灼額前青筋突突地跳,只能一把掐住手心,沉默地站在床前,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沒人攀得上,也沒人越得過。

但陳念偏偏就起了這樣的心思。

“念兒不會穿,手疼。”陳念哼哼唧唧地喊疼,和他撒嬌,“哥哥幫我穿好不好?”

她喊得嬌,聲音軟綿綿的,陳灼循聲看去,便看到陳念雙手手肘撐在床榻上,趴在他面前。

就像一條乖巧的小狗。

這讓陳灼有一種,他是她主人的錯覺。

而且,就在陳灼怔愣之時,陳念還睜着一雙煞是純澈的眼眸,眨眨眼看着自己哥哥,一臉茫然無邪的模樣。

她的白嫩小手擡起,握住他一截手指,然後,紅豔豔的唇湊了上去,含住。

此情此景,陳灼瞳孔驟然放大,當即氣血翻湧,直沖天靈蓋。

她在幹什麽?!

她在把他拉下深淵。

她不想讓他當人了。

“陳念!”陳灼大吼,無異于猛獸咆哮,直直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抽回手垂下,指尖還留有溫熱觸感,泛着水光。

被他一吼陳念懵了,呆呆地看他。

她本就衣衫淩亂,眼下發髻珠釵也亂了,看上去淩||虐感橫生,又極其輕易地激起了男人心裏可恥的卑劣心思。

陳灼強行将這些心思壓下去,怒火猛地沖了上來,他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陳念,你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麽?”男人一掀下袍,長靴直接踏上床榻邊緣,粗大手掌猛地掐住她下巴,傾身附耳問。

他惡狠狠地問,聲音語調猶如狼豺虎豹,讓人不寒而栗,瑟瑟發抖:“哥哥把你養你這麽大,就是讓你來做這些事情的?你知道我是你的誰嗎?”

“你知道自己從四歲開始就是老子我一手養大的麽?你知道你四歲的時候還尿床,老子還幫你換過尿布麽?”

“你知道你喊我什麽,我把你當什麽嗎?”

“要是你是那些費盡心思爬我營帳的女子,是我那不聽話的部下,你知道你現在會有什麽下場麽?”

男人似乎氣過了頭,怒火不停地湧上心口,英俊的面容銳利而迫人,眼眸裏起了陣陣火焰。

在他的掌控下,陳念雙眸通紅,眼睛裏的一汪水搖搖晃晃,漣漪四起時,她聽到了男人在耳邊如獸的吼聲,直令人膽寒發抖:

“陳念!你當真好大的膽子!”

陳灼年少就上了戰場,刀山火海裏走過,他的手握過長槍,拿過長劍,也殺過人。

這是一雙充滿力量感的手,許是因為常年征戰,陳灼的手臂不是白面書生般的白皙膚色,微黑,接近古銅色,手背脈絡叢生,隐約可見其青色血管,而此時此刻他現出的那截手臂比她大腿還粗,肌肉虬結,青筋暴起。

仿佛,只要他稍稍用點力,就能扭斷她的脖子。

他就可以弄碎她。

陳灼單手掐着林落下巴,粗粝指腹摩擦少女細嫩的肌膚,少頃,陳念的下巴處已然通紅不已,現出了血般的鮮豔紅色。

她的皮膚向來嬌嫩極了,比美玉還易碎,他的手又粗又糙,稍稍碰下就會留下紅痕。

若是以前,陳灼定會收回手,笨拙的給她吹吹被他弄出的紅痕,再不厭其煩地哄她,給她擦眼淚。

但這次陳灼沒有。

他這次非但沒有放手,反而掐得越發緊了。

她是如此的脆弱。

卻敢做這般不要命的事情。

在方才他低頭,看到陳念趴在自己面前,衣衫淩亂香肩半露,含他手指的模樣時,陳灼心裏的無名火蹭一下就冒了起來,把他燒的憤怒滔天,神志不清。

然後,他想到了幾個堪稱污穢的詞。

比如,放|蕩淫|亂。

陳灼該死地想到了這個詞。

她剛剛怎麽能媚得這般渾然天成,就像是要吸人精魄的小妖精。

這還是他養大的陳念嗎?

這還是以前那個畏畏縮縮,膽子小的跟兔子似的陳念嗎?

陳灼怒火中燒,他是個粗犷的糙漢子,想法簡單一身正氣,也迂腐地守着這世間的倫理規矩。

在他心裏,陳念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不是親妹妹勝似親妹妹,就算他不把她當妹妹看,單就把她親手養大這一點,陳灼便忍受不了所有和她之間跨越兄妹關系的親近舉動。

在世人眼裏,他是男人,英俊高大的男人,她是女人,千嬌百媚的女人。

在陳念眼裏,陳灼是個好看又強壯的男人,他身上的男人氣息對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陳念每次聞到都覺得安心,也無比地貪戀。

但在陳灼眼裏,陳念卻不是女人,是妹妹。

一手養大的妹妹。

他不可能把她當女人。

但如今,這小家夥在做些什麽?剛是一個妹妹會對自己哥哥做的事情麽?

想及此,陳灼怒不可遏,語氣兇很,掐着她臉頰的手一直沒放。

男人手掌粗大手勁重,似乎将她整個人都掌控在手裏,将軍的壓迫和肅殺感直令人雙腿發抖。

要是換成另外的人,怕是會早就會害怕恐懼,崩潰地認錯求饒。

但陳念沒有。

她并沒有害怕。

在陳灼惡狠狠地說完這些話後,陳念的眼眸深處甚至泛着些許興奮和狡黠的得意。

哥哥的手還在掐着她的下巴,粗糙有力,指腹的薄繭擦得她皮膚很痛。

她很喜歡哥哥帶給她的痛感,喜歡他滿是繭子的手撫摸自己的痛感。

但此刻,陳念沒有把這種喜歡表現出來。

“疼呀,哥哥,念兒疼……”陳念喊疼,裝出了一副嬌柔可憐的天真模樣。

她吸了吸鼻子,貝齒咬了下唇瓣,在唇瓣将要紅到流血之際又松開,舔了舔唇。

她的模樣看上去極其妩媚勾人,但神情又懵懂得像個小白兔。

仿佛她剛剛只是因為嘴唇幹燥才舔唇,而不是因為這個動作對眼前這個男人來說,深含引誘意味。

陳灼的手勁一下松了大半。

“哥哥為什麽這麽生氣?”陳念一副不明白的困惑樣子,她蹙着眉,綿軟白皙的小手攀上了陳灼手臂,帶着哭腔嗚咽,“哥哥為什麽要對念兒這麽兇,是念兒做錯了什麽嗎?”

“可是念兒手疼,剛剛念兒只是想要哥哥幫忙穿衣服,哥哥不動手,我就想求求哥哥,讓哥哥開心,如果哥哥開心的話,就會幫念兒穿衣服了……”似是覺得委屈,也覺得疼,少女輕輕嗚咽後,哭聲越發止不住,啜泣成了放聲大哭。

陳灼微愣,目光恍然,對上了少女那雙淚霧叢生的眼睛。

亮晶晶的,純得跟什麽似的,在可憐兮兮地喊他“哥哥”,嬌氣地喊疼。

陳灼腦子簡單,不會彎彎繞繞,她說什麽他就信了。

更何況她用一雙這麽純的眼睛看他,眼裏盡是無聲的哀求……

很快,陳灼徹底松開了手。

“對不起,念兒。”

男人低啞道,掀起衣袍坐在床榻邊,摸了摸腦袋,有些頹敗地道歉,“哥哥不該兇你,只是你如今長大了,哥哥是個男的,你在哥哥面前也應當注意一些。”

“以後在哥哥面前別這樣了,懂麽?”

“念兒不懂。”

男人弓着背坐在床榻邊,身形魁梧健壯,挺鼻薄唇,側臉淩厲俊朗,陳念看到臉就紅了,心也撲通撲通地跳。

她慢慢地爬到床榻邊,撲到陳灼背上嬌聲軟語:“以前都是哥哥幫我穿衣衫,為什麽現在不可以呢。”

少女香香軟軟的,身上馨香猛地鑽入男人鼻尖,軟軟的身體觸感透過他冷硬的脊背傳來時,陳灼握緊了拳,墨眉鋒利如刀。

“以前和現在能比麽?陳念,你別跟我撒嬌,沒用,老子是你哥,你該怎樣就怎樣,但至少得有個妹妹的樣子,別總拿你哥找樂子,搞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懂嗎?”

話落,陳灼松開緊握的雙拳,站起身子,看樣子就要走。

陳念從他背下滑落,在陳灼将要轉身之際,她靈巧地抓住了他一根手指,不讓他走。

“哥哥,念兒好難受。”陳念适時地哭了聲,眼尾淌下一滴淚來,看上去當真是難受得不行。

然後,她用手指輕輕刮了下他掌心,乖軟的小臉貼着他手背,“哥哥這次出征了這麽久,念兒好久都沒吃了,真的很難受,哥哥……”

“念兒想吃,哥哥,哥哥不疼念兒了嗎……嗚。”

陳灼稍稍低下了頭,束起的長發垂在肩側,掩去了他鋒利冷峻的側臉,令人捉摸不到他的神情。

但僅憑他手臂肌肉處突起的青筋,便可知他此時是何種心情。

“哥哥,念兒要吃,念兒要吃……”陳念哭哭唧唧的,開始咬她哥哥的手指,和她哥哥撒嬌。

這番模樣當真像極了要吃奶的嬰兒,不給吃就哭着鬧着。

陳灼喉結快速起伏,一滴汗滾落時,他猛地甩開陳念的手,呵斥道:“你說什麽胡話!”

“陳念,你要是再改不了這個毛病,哥去給你找太醫,找遍天下名醫,我就不信治不了你這個病!”

“我不要!”

吃不到,哥哥不給她吃了,陳念難受極了,情緒激動之下也吼了出來,“我就要吃哥哥的!哥哥你為什麽不給我吃,小時候不就是這樣嗎,一直以來不就是這樣嗎?”

“念兒這麽難受,哥哥難道不心疼念兒了嗎?”陳念哭得梨花帶雨,鼻尖通紅,她負氣地擡手擦眼淚,薄紗外衫滑到了手肘這處,腰間的系帶卻還嚴實地綁着,襯得其腰肢纖細柔軟。

而她長發如綢披散至肩背,烏發雪膚,活色生香。

妹妹會衣衫不整地在他面前哭,哭着要吃奶嗎。

這哪裏像個妹妹?

還有,她什麽時候長這麽大了?

陳灼沉思片刻,目光一寸深過一寸時,他的指骨都将将被自己碾碎,甚至嘴裏還湧出了陣陣血腥氣。

他死死地盯着這個妹妹半晌,然後,勾了勾唇,又痞又冷地笑了起來。

“念兒,哥一個大男人,你小時候不懂事吃吃就算了,你那時年紀小哥不說你,現在你都及笄了還鬧着要吃,你覺得像話嗎?”

陳灼側過身,高大的身軀微微彎下,嬌弱的少女便完整地陷在了他的陰影裏。

“你說你難受,每次你吃的時候,你哥比你更難受。”陳灼擡手給她擦眼淚,溫燙的呼吸裹着笑落在少女耳際——

“你也心疼心疼你哥,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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