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纏濫打
蘇夏至歪着腦袋斜睨着闵岚笙,整個人看着都很不正經。
“你啊……”在狠狠地盯了他幾眼之後,她搖着頭朝着水井走去。只覺得對方撅着粉唇急赤白臉的樣子很有趣,就像是情侶間拌了嘴,女孩子在強詞奪理撒嬌一般。
而闵岚笙也在暗暗的奇怪,方才這個女子沒有爬牆進來的時候,自己一直在心驚肉跳地怕她出現,如今她就在自家的院子裏晃悠,自己倒沒覺得有多可怕。
甚至……有種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破罐子破摔地念頭……
如同被判了死刑等着行刑的罪犯,最使他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大刀落下之前的那段時間。
現如今‘蘇大刀’已經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眼前,并且剛用過闵岚笙早晨用過的木盆洗過臉,目前正在用他的擦臉布巾撣着衣裙上的灰土。
闵岚笙竟不可思議地覺着自己心裏踏實了。
一擡頭,看見闵美人正瞪着幽黑如深潭似的眼眸帶着探尋的目光審視着自己,白皙的臉上,兩邊的眼窩處都挂着一片明顯的黛色。
“這麽想我?”蘇夏至抿嘴兒對面帶狐疑的闵岚笙露出一個微笑:“寤寐思服輾轉反側了一夜,你都想我什麽了?”
闵秀才眼神飄忽了一下,眉頭擰得更深。
見他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看,蘇姑娘也不害臊,就由着他看。自己則轉身潑了木盆裏的水,又換了些新的,然後彎腰在井邊上投布巾。
“為什麽?”闵岚笙在腦子裏百轉千回地想了半天,還是摸不透這個女人,只好開口問道。
“喂小米……”潑了水,蘇夏至把布巾擰幹抖開搭在木盆邊上然後轉過身子面對着他:“你這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我該如何回答?”
“我的意思是,你天天走這麽遠的路,又是煮飯又是爬牆的,到底為什麽?”闵岚笙最初以為自己只是遇到了一個花癡,這樣的女人他見的多了,早已習慣。
可前後把她的話想了個遍後,他迷茫了。
“我瞅你漂亮。”走了二十多裏路又爬了牆頭的蘇夏至身上已經見了汗,用涼水這麽一激又冷又熱的感覺很不舒服,她打了個冷戰,往四周一看,又接了一句:“還瞅着你家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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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家的日子一直過得緊吧,房子早就破舊不堪,連院牆坍塌了一處也無錢修補,因此蘇夏至這話一說闵秀才自是不信。
“不信?”蘇夏至走近闵岚笙,仰頭望着他:“我不是傻麽……”
從蘇姑娘欺身過來的時候,闵岚笙的直覺就是想後退逃跑,可理智又告訴他:跑得了初一真跑不了十五,在這場兩個人的戰争裏,誰跑誰敗!
“你不傻。”強自斂了心神,他故作鎮定,“傻子是不會說出‘寤寐思服輾轉反側’這樣的話的。”
在這個女子面前他總是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他是有些怕她,而且怕得莫名其妙。
蘇夏至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眼睛直視着他。
在聽到他說出這句話後,眸光一閃,随即笑意愈濃:“那我說真話了啊。”
闵岚笙點了點頭,很認真的等着結果。
“娶了我吧,我們倆成個家,一起好好過日子。我來,就是為了這個。”蘇姑娘垂下了頭,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她是一個女子,如今卻在厚着臉皮向一個男子表白,不對!是求婚!
所以她害羞了。
兩世啊,她活了兩世,終是為了她想象的幸福,讓她鼓起勇氣來向一個并不太熟悉的男子求婚!
如此莽撞的行為,她已經壓上了她的所有,去賭這一生。
“不可以!”幾乎是蘇夏至才閉嘴,闵岚笙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哦。”頓了一下,蘇夏至平靜地點了點頭,然後越過闵岚笙朝着廚房走去。
“我說了……”闵岚笙不想再與她糾纏,一步跨到蘇夏至身前攔着她大聲說道:“我說不可以!”
“聽見了。”
“那你還不走?”
“我餓了。”蘇夏至依舊進了廚房:“肚子餓腿就沒有力氣,怎麽走回去?”
“……”闵岚笙再一次無語,不知道說什麽好。
廚房裏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聽着熱鬧,闵岚笙搞不清自家的廚房裏能做出什麽來,竟讓她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躲在正屋的窗子後面,他不時地往外偷看幾眼,見她進進出出的,倒是挺忙。
“吃飯了。”不大會兒功夫,蘇夏至端着一只大碗進來放到他的面前,轉身又出去端自己的。
“哪來的南瓜?”碗裏是滿滿的一碗南瓜雜糧粥,稠稠的,散發着淡淡的甜香,很是誘人。
家裏一直缺菜少鹽的,闵秀才不記得廚房裏還剩了這麽個寶貝。
将一柄湯匙放到他的碗中,蘇夏至也坐了下來,盛了一勺就喝,熱粥直接滑過食道進了胃,燙得她如同吞了火。
“咱家後院牆外面挂着的,我看再不收回來就凍壞了。”蘇夏至一邊吹着熱粥一邊含混不清的說道。
“咱家沒後院,南瓜是鄰居嬸子種的,你不要随便拿人家東西!”闵秀才一口粥咽下,義正詞嚴的教訓起行為不斷的蘇姑娘。
“嗷。”蘇夏至點頭說道:“可那個南瓜都爬到咱家牆上了……”
“爬到咱家牆上也不能要,畢竟是有主的東西!”正義的闵秀才覺得南瓜粥很好喝,又面又甜,吃到肚子裏還暖和,全沒有看到旁邊的蘇姑娘又笑成了狐貍。
“爬牆的南瓜有主你都吃了,爬牆的我可還沒主呢,秀才你要不要……”蘇姑娘探過頭來,好脾氣的問道。
……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剛正不阿的闵秀才和不走正道的蘇夏至喝了同一鍋南瓜粥,被她抓了短處,因此成了同案犯。
蘇姑娘陰謀得逞,心情愉快的忙裏忙外,又将他家收拾了一番。
而闵秀才覺得自己為了一餐飯竟堕落了,依舊貓在屋子裏生自己的悶氣。
正午一過,蘇夏至告辭,柔聲細語地和屋裏的闵秀才告別:“別送了,明兒我還來。”
半天都未出聲的闵岚笙終于開口大聲回了一句:“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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