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給鼎裏添上水以後, 秦鳶又用?斷劍将烤糊的鼠肉削掉,留下沒糊的切成肉片,放在狐貍親爹和炙焰的碗裏。

旁邊還有兩只?處理完沒地方烤的生?鼠肉。

她先将生?鼠肉上的油切下來放在一旁, 再把鼠肉切成片, 之後又去昨天清理出來的破爛中間挑中一塊菜板大小的金屬板,用?來做鐵板燒。

她讓幾個哥哥姐姐擡着金屬板去河邊,洗幹淨之後再擡回來。

她則搬來幾塊小塊的石頭, 又摳來泥, 做成竈,見到狐貍親爹扛着洗好的金屬板帶着狐貍崽子?回來了,讓狐貍親爹把金屬板放在砌好的竈臺上,然後從旁邊的火堆裏分出些火,以小火慢慢烘烤金屬板。

狐貍親爹變成人形,衣服也不再是之前的狐裘款,變成跟胡大一樣的露臍背心和性感小皮裙, 穿得相當性感妖嬈。

他腰細腿長,胸前、腹部的肌肉緊致又不顯粗野,只?有十六七歲的模樣, 皮膚白嫩得能掐出水來,五官精致又帶着些少年意氣的張揚, 桃花眼?帶着委屈,原本濃密的長發?,一半保留着原本披到肩膀的長度, 一半變成變焦的短寸,時尚野性帶着點不羁。

一旁的炙焰扭頭, 盯着胡小白看了好幾眼?,才繼續盯着掌心開始融化的鐵塊繼續燒。

秦鳶心想:“有五條尾巴的狐貍親媽, 選擇四條尾巴的狐貍親爹生?娃,不是沒道理。”

她把洗幹淨的野菜根據口感、味道分成兩份,一份拿去炖湯去腥提味,一份留着做鐵板炒鼠肉。

胡二坐在大石頭上,看着鼎裏全是肉,饞得直流口水,見往裏面添草根,連聲說:“不要草,不要草。”她就愛吃肉,不愛吃草。

秦鳶說:“加了草,好吃。”

胡二才不信她,可爹已經把草放進去了,她只?好禁聲。

秦鳶拿着斷劍當鍋鏟,先用?鼠油在金屬板上炒出油,再把切成薄片的鼠肉混着野菜葉一起炒,很快,熱騰騰的爆炒鼠肉片出爐,香飄四溢。

她把烤肉和鼠肉分成兩份,留給狐貍親爹一份,又送了份給炙焰。

炙焰不方便挪動?,但吃東西,一只?手也是可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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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牙的狐貍幼崽,包括秦鳶自?己都只?能繼續吃炖到爛軟的蛇肉,但加了野菜根以後,沒有之前那麽腥了,鮮味卻全出來了。

野菜草根的味道與蛇肉融合在一起發?生?了新的變化,味道又鮮又香,吃進肚子?裏還多了種暖融融的感覺,肚子?裏的旋渦轉了起來,氣流順着四肢百骸流淌,滋養着每一寸骨骼、肌肉。

胡大吃吃肉,看看天空,臉上布滿疑惑。為?什麽不是月圓之夜,卻比曬月光還要舒服呢,明明他都不喜歡烈日?炎炎的白天的,可這會兒像被暖融融的熱氣包裹着,熏得他醺醺然。

一碗肉吃完,胡大便跑到沒剩下多少柴的柴堆裏呼呼大睡。

淡淡的草木靈光順着他的毛孔飄出,他皮膚上被燒紅的地方迅速愈合,尾巴上被踩破皮的地方也好了,皮膚變得更加光滑,甚至泛着些玉一樣的光澤。

其它幾只?狐貍幼崽也紛紛靠在胡大旁邊睡下。

每一只?身上都飄着淡淡的綠色靈光,因為?光亮太多,形成綠朦朦的光暈,襯得他們像一群狐貍幼崽形狀的精靈,可愛得讓人想上手狠狠揉幾把,又怕打擾到它們。

秦鳶心想,“這是采野菜的時候,挖到什麽天材地寶了?”又或者是,這幾種野菜根跟蛇肉炖在一起時,相互作?用?産生?了變化,産生?類似補藥或丹藥的效果?

她仔細地感受了下變化,沒有什麽不适感。

以神?念內視,看到的是渾身的骨頭、經脈、細胞都似得到滋養般充滿活力,肌肉中還添了些氣感,似力量都增強了許多。

她又喝了一碗湯,再吃了幾塊肉,直到感覺經脈中的氣流湧蕩得有點像撐破的樣子?,才坐到山洞外,盤膝打坐,引導體內氣流運轉。

人體有經脈、穴位,可以行氣周天進行修煉,那麽狐貍應該也是可以的。

她不了解經脈穴位,但好在有神?念內視,找到血氣行走的脈絡,再讓氣流順着脈絡走,估計體內的經脈就出來了。

她試着這思路,以神?念順着氣流走了一圈,然後發?現?這氣流完全不挑,它能順着骨骼、肌肉、血管走,甚至連肌腱都不放過,也都用?氣流來回沖刷,還會把附着在體內的一些雜質給沖刷掉。

秦鳶心想:這是洗髓伐骨丹嗎?

可是經過氣流沖刷的骨頭,那骨質都顯得細密潤滑好多。這讓她想起之前在山洞裏見到的玉化的死人骨頭。

今天的野菜是她親手下的鍋,煮了哪幾種野菜的根,她一清二楚,連用?量都清楚。她決定?,回頭再按照這配方,再多炖幾次。

等?到體內的氣流歸于平靜,她收功睜開眼?,就看到面前蹲着一紫一花兩只?狐貍。

紫狐貍正是渾身泛着雷電光芒的紫狐長老。

花狐貍沒有那麽花,主打色是灰色,尾巴、頭上、耳朵、背部夾雜着點其它顏色。瘦巴巴的身板,毛色略顯黯淡,有許多地方的毛都掉了,露出剛愈合的傷口,顯得有點醜。

哪怕變醜了,秦鳶還是一眼?認出,狐貍親媽!

她激動?地蹿起來,叫道:“媽!”

沒有親媽的崽子?,日?子?過得提心吊膽。狐貍親爹不在,沒什麽感覺,可狐貍親媽不在,它們活得像沒家的孤兒。

之前趕路,風餐露宿,吃野菜草根,可只?要往狐貍親媽的肚皮下一窩,就覺得安穩。

狐貍親媽不在,大家也不會去鑽狐貍親爹的肚皮,都是擠在一起睡柴堆。

秦鳶跑到狐貍親媽身邊,用?額頭蹭蹭它。莫名地眼?眶有點酸。狐貍親媽不在的時候,她沒覺得自?己想它,可這會兒它回來了,又一下子?有種好想它的感覺。

胡花花本來想舔舔秦鳶,被她身上的味道熏得擡起頭,去呼吸新鮮出氣。

這崽子?坐在石頭上,氣上往外鼓蕩着氣流,毛孔裏不斷地朝外分泌泥垢般的東西,身上越來越臭。

狐貍親媽悄悄地對紫長老傳音:“要不你把它帶走吧?”将近半個月沒在孩子?跟前,早回奶了,現?在把它找回來了,它也沒有奶水可喂。

小幺跟其它崽不同,跟着它,它教不了小幺本事。

紫長老傳音告訴胡花花,“小幺覺醒了記憶傳承,會教炙焰煉器,會煮藥膳,會以紫府真氣淬體鍛骨,已經踏入修煉紫府的門?坎,我再讓小幺去雷淵專修雷法,反而是害了她。”

它說完,扭頭蹿進森林裏,徑直離開。

胡大夢到自?己走路踩到臭粑粑,怎麽甩都甩不掉,在草上來回擦也擦不掉,把自?己臭壞了,忽然聽到小幺喊媽,打個激靈,醒了!

它坐起身,環顧一圈左右,一眼?看到狐貍親媽正跟小幺貼在一起,驚喜地大叫聲:“娘!”邁開小短腿,飛奔向?到狐貍親媽身邊,貼着它又蹭又親。

胡大身上的污垢比胡小幺,多多了,它的毛還被火燎過,不僅有灰,還有燎傷的皮膚愈合後掉下來的死皮,全蹭到了胡花花的腿上。那臭味,撲鼻而來。

胡花花的表情當場裂開。

胡大的喊聲驚醒了其它同樣在睡夢中被熏得夠嗆的幼崽,一只?接一只?爬起來,随着胡六一聲大喊:“娘”,其餘的狐貍崽子?也看到了胡花花,一只?只?嗷嗷叫喚着,飛奔到胡花花身邊,貼着它拼命蹭。

胡花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麻了。

親生?的崽子?,蹭得它心軟,臭得它絕望。

秦鳶想起鼎裏還有炖肉沒吃完,趕緊招呼胡花花去盛來吃。

狐貍幼崽們回過神?來,紛紛向?胡花花介紹小幺煮的東西有多好吃,狐貍親爹有多不會煮東西,鼎裏的肉燒幹了都不知道加,烤肉還給燒糊了,還把毛給燎了。

胡大讓胡花花看它的毛,說:“毛沒了,爪子?痛痛……”再看一看爪子?,變紅和烤得有點焦的地方都沒有了。它俯身,跟着爪子?看了又看,又扭着身子?去看尾巴,喊:“小幺,我的傷呢?”

秦鳶說:“好了吧。”

胡大“哦”了聲,呆住。這就好了啊。

虧它之前還覺得好害怕的喲。

秦鳶聞到臭味,往哥哥姐姐身上聞了下,又往自?己身上聞了下,那味道,就像夏天捂了半個月的汗沒洗澡,發?酵了,又酸又臭,熏得她差點吐出來。

她招呼領着哥哥姐姐們去河邊洗澡。

胡花花親眼?見過有狐貍讓河裏的毒蛇咬了後,倒在河邊痛苦地抽搐了好久才死去。死時的表情充滿痛苦,身子?扭曲得骨頭都變了形。

它下意識想要阻止幼崽們去河邊,可是它們身上太臭了,于是跟上去,叮囑它們,見到一種紅色和金色交織的水蛇時,一定?要躲開,那蛇有劇毒。它把狐貍被毒蛇咬中的慘狀,告訴了崽子?們。

一群狐貍幼崽吓得齊刷刷止步。

胡七更是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然後哇地一聲哭出來。

河裏有那種蛇。它們打水的時候見着了!

大哥還差點伸手去抓。

胡六愣了下,也哇地一聲哭出來:“爹抓了條那樣的蛇,剝皮炖了,我們吃了,會不會毒死啊……”它想到骨頭痛到扭曲的樣子?,都覺得好痛啊,肯定?比大哥被踩尾巴要痛得多。

胡花花呆住。

秦鳶也呆住。

狐貍親爹今天逮的獵物多,她只?掃了眼?,看到的大多數也都是森林裏最常見的花蛇。難道今天的這鍋蛇肉大補,還能洗經伐骨,就是因為?那劇毒水蛇的關系?

她決定?回頭找機會先拿花蛇炖湯試試,要是沒效果,再抓那種劇毒蛇試。

因為?擔心被蛇咬,它們沒再像之前那樣大大咧咧地直奔河邊,小心了許多。

胡花花帶着崽子?們在河邊淺水處洗完澡,又再扭着身子?把毛上沾的水都甩下來,這才回去。

鼎裏的蛇肉都是給狐貍幼崽們炖的,它們的胃口小,沒吃完,還剩下一大半。胡小白和炙焰有美味的烤鼠肉飽腹,自?然不會去搶幼崽們的食物,也都給它們留着的。

秦鳶讓狐貍親爹把剩下的都盛出來,給在場的所有狐貍都分了一份。

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胡小白和胡花花喝了一碗蛇湯,又吃了一碗蛇肉,便跑到外面修煉去了,沒一會兒,身上便有臭味傳出,把幼崽們熏得紛紛躲到上風口去。

炙焰一邊融着鐵,一邊以釋放出火焰覆蓋滿全身的毛發?,把排出體內的雜質都燒掉。

活了好幾百年的狐貍,體內積攢的污垢雜質比狐貍幼崽們多得多,好在她的地火溫度高,把雜質燒得透徹,只?在地下鋪了層淡淡的灰燼。

雜質排出體外,濁氣一掃而光,神?清氣爽。

鐵塊燒融成融岩似的流漿。

炙焰以神?念操控融漿,按照鐵鍬的形狀塑形。鐵塊太小,不夠造大鐵鍬,但可以先造一把小的練手。

因為?整個融煉過程都将神?念注入裏面,使得鐵塊怎麽慢慢融成流漿的過程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它發?現?這些融漿有自?己的排動?規律,如果以神?念将它們打亂,就會産生?空洞,不再緊實。

她在塑形過程中,盡量不影響它們的排布順序,再慢慢引導流漿按照小幺的要求變成鐵鍬的形狀,待完全成形後,問:“小幺,你看這樣可以嗎?”

秦鳶正坐在山洞外的上風口躲避狐貍親媽和狐貍親爹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聽到炙焰喊她,扭頭看去,就見到一把尺餘長燒得通紅的鐵鍬飄浮在空中,因為?有火靈氣萦繞,再加上又燒到紅透,使得它流光溢彩,看起來極為?不凡。

形狀沒錯,就是小了點。把握不會是實心的吧?這麽堅固的鐵塊,鑄成空心握把,再把鍬頭鑄薄一些,完全可以做成大鐵鍬的。

可炙焰鑄了一天一夜,都鑄成型了,再讓她返工,有點過分。小點就小點,當成工兵鏟用?,攜帶還方便。

秦鳶點頭,說:“可以的。”她想起打鐵、燒玻璃都有淬火工序,說:“你以神?念操控它,把它浸到水裏淬火冷卻。”打回來的水,早就炖成湯喝光了,如今只?有河裏才有水。

她又說:“你用?神?念操控它,把它浸到河裏冷卻。”

炙焰應了聲:“好!”因為?有神?念融在鐵鍬中,她心念一動?,神?念就托着鐵鍬飛出去,落在了河水中。

秦鳶看到鐵鍬化成一道紅光咻地一下子?飛出去,緊跟着河邊傳來異樣的聲響,吓了她一跳。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河邊,就看到河中間紅光閃爍,水花翻滾,升起大量水蒸汽,周圍不斷地有死魚浮上水面,看樣子?都快熟了。

炙焰趕到秦鳶身邊,看着河面,等?。

鐵鍬的溫度以極慢的速度慢冷,到溫度也不再下降時,炙焰的心念一動?,鐵鍬便咻地一下子?從河裏飛出,落在她的手中。

炙焰将鐵鍬遞給秦鳶,說:“煉好了。”

黑色鐵鍬上的灼熱火焰逼秦鳶連退好幾步。她看鐵鍬上的靈火跟炙焰身上的一模一樣,再看炙焰操控得這麽溜,心中立即有了猜測,問:“炙焰姐姐,你是以什麽操控鐵鍬飛的?”

炙焰說:“神?念啊。”你教的用?神?念操控的。

秦鳶又說:“你讓鐵鍬飛到天上去試試。”

炙焰“嗯”了聲,神?念一動?,鐵鍬咻地一下子?飛到高空,在空中飛了兩圈,又落回到炙焰的手裏。她将鐵鍬遞向?秦鳶說:“神?念操控,果然好用?。”

秦鳶想了想,指向?旁邊的一塊大石頭,說:“你操控鐵鍬飛出去,以最大的力氣攻擊前面的石頭。”

炙焰狐疑地看了眼?秦鳶,依言照辦。

鐵鍬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出去,擊在丈餘高的岩石上,将其當場擊碎,又飛回到炙焰的手中。

炙焰驚呼道:“這麽厲害!”

秦鳶問道:“炙焰姐姐,你是不是有部分神?念留在鐵鍬裏,跟鐵鍬融為?一體了?”

炙焰說:“是的。”她試着收回鐵鍬裏的神?念,卻是心念一動?,鐵揪飛進了她腹部紫府位置的氣旋中。她驚愕地叫道:“鐵鍬進入我的紫府了?”

秦鳶問:“紫府在哪?”

炙焰震驚了,問:“你不知道?”随即了然。估計秦鳶只?懂修煉,但沒誰告訴過她那是紫府,于是指向?自?己的小腹,說:“這裏,氣旋的位置。”

這不就是聚氣修煉的地方嘛,相當于人類的丹田。鑄出來的鐵鍬裏面融煉了神?念,又氣息相連,操控起來如臂使指,還能收進丹田裏,姐姐,你煉的是本命法寶吧!

秦鳶轉身往山洞走去。

炙焰不明白她怎麽了。她取出鐵鍬,追上胡小幺,問:“你是不是嫌鐵鍬小?這是練手的,我回頭再多融點鐵,鑄一把大的。”

秦鳶說:“這樣挺好。我看這鐵鍬你用?得挺襯手的,要不,你就留着用?。明天拿它幫忙挖條水溝吧?我捕魚用?。”雖說不小心讓你煉成了本命法寶,可要挖水溝捕魚飯呀。

她有點不敢告訴炙焰。

只?花一天一夜就煉成的本命法寶,可想而知得有多草率。

除了鐵塊夠堅固,裏面融煉有炙焰的火靈氣和神?念,別的什麽都沒有。不要說在上面構建法陣,連個符紋都沒有,幾乎沒有任何法寶功效。

還是一把鐵鍬!

誰要是讓她稀裏糊塗地煉把鐵鍬做本命法寶,她得打爆對方的狗頭。

不說練成多漂亮的本命法寶,至少也得是把劍、斧頭這類拿得出手的兵器吧。

拿把鐵鍬當本命法寶,是想在打架的時候把對方給笑死嗎。

可轉念一想,再锉的本命法寶,那也是法寶,甭管是鐵鍬還是劍,至少它能飛出去把丈餘高的大石頭擊得粉碎,她還沒有呢。

秦鳶忽然又羨慕起炙焰來。她也想要。

可是,她體內的火靈氣,只?有一絲,神?念也太弱,離煉制本命法寶差得遠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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