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裏是7區下層最繁華、也最混亂的區域，任何你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東西都能在這裏進行交易。
頭頂刺眼的霓虹燈徹夜不息，無聲地掩蓋着肮髒與罪惡。
潮汐将沾着血跡的現金塞進櫥窗口，很快兩根枯瘦的手指壓着一張車票伸了出來。
潮汐掃了一眼，确認無誤後，将車票塞進口袋。
兩人沉默地完成了交易，潮汐低下頭，踩着滿地污水離開了這裏。
……
三日後，K12機甲學院開始招新。
潮汐雙手插兜擠在人群中，按照指引排隊登記信息，然後領到了一個手環。
“卧槽，我又想上廁所了。”
“不是，你行不行啊，這一早上你都上了8回廁所了。”
“我一緊張就想上廁所。”
“哎，就你這心理素質，還想駕駛機甲呢，我勸你幹脆直接去維修專業報名得了。”
“能不能考上機甲專業跟心理素質又沒關系，萬一我天賦異禀呢。”男生抖了抖眉毛，厭惡道，“再說，誰要去維修那種找死專業報名啊，晦氣。”
潮汐無聲笑了一下，心想這人說的倒也沒錯。
不管你智商如何、能力如何，能否考上機甲學院只看一點——基因契合度。
如果檢測之後契合度低于50%，就無法進入機甲駕駛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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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機甲維修專業的确是找死專業，因為戰場上機甲随時會出現問題需要維修，相比起稀少而受到全方位保護的駕駛者，維修工就像螞蟻一樣，屬于消耗品。
隊伍開始慢慢移動，潮汐跟着人流進入機甲模拟艙。
3分鐘後，檢測結果出來，她的契合度只有49%，未達到駕駛系的最低要求50%，手環提示她要麽接受進入機甲維修專業，要麽放棄入學，重新參加其他綜合類院校的考核。
潮汐有點遺憾，但還是情緒平穩地點了接受。
而她身後剛才聊天的兩個男生都果斷選擇了放棄入學。
“艹，真有人會選接受嗎？”
“廢話，你看那邊，都排好隊了。”他指的是潮汐所在的隊伍，“一群陰溝裏的臭蟲。”
“還真是，可憐啊……”男生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唉，我還是去學近代藝術史吧。”
“近代有藝術史嗎？”
“就是沒有才好混日子啊哈哈哈哈。”
兩人絲毫沒有留戀地離開了隊伍，轉而選擇了其他人生。
但潮汐沒有別的選擇，綜合類的院校每年需要繳納高額的學費，她出身下層區，負擔不起。
除此之外……
駕駛機甲，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
她不打算放棄。
潮汐和一群跟她一樣接受了專業的學生一起，被引導員送到了宿舍。
維修專業的學生都是8人間，上下鋪，學院免費提供了床上用品和日常用品，甚至貼心地給每個學生準備了兩身換洗的工作制服。
畢竟願意接受維修專業的學生，大部分都出身下層區，像潮汐這樣空着手過來的也有不少。
晚上，潮汐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一個圓臉的女孩忽然笑眯眯地站了起來，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小圓，來自3區，是個孤兒，希望大家以後多多關照我呀。”
她笑容甜美，語調活潑，很能博取好感。
可惜……
好半天過去，寝室裏依然安安靜靜的，沒人搭理她。
“你們怎麽都不說話啊。”
一個長發女孩靠牆坐着，冷冷地看她一眼，不耐煩道：“行了，別演了，看得我惡心。”
小圓笑嘻嘻的也不生氣，只是嘟着嘴道：“真沒意思，我就是想考核前，讓大家放松放松嘛。”
“呵，看來明天的考核你很有信心嘛。”
“還行吧。”
小圓哼着歌跑去關了燈，寝室裏一下子陷入黑暗。
潮汐筆直地躺在床上，朦朦胧胧間陷入了睡意。
半夢半醒間，似乎走進了一個迷霧一樣的世界。
她知道，那個夢來了。
……
第二天一早，衆人身穿土黃色的工作制服來到考核的教學樓，經過走廊的時候，幾個身穿作戰制服的學生迎面走來。
引導的工作人員示意他們往牆邊靠攏，給這幾個駕駛系的學生讓出過道，以示尊敬。
潮汐的目光快速在那幾個人的胸前掃過，發現他們的徽章級別不算高，基本都是k3或者k4，只有為首的那個人是k5。
“啊……又要考核，每年都要考核，煩死了。”
“不知道今年這批新生素質怎麽樣，會不會有像去年一樣的天才出現。”
“怎麽可能，去年的江煜可是一入學就評級K9，僅次十年前的遲衆大佬，啧啧，我看啊，他最多2年就可以離開學院，加入聯盟軍部了。”
“羨慕嫉妒恨啊。”
“羨慕不來啊，人家可是11區江家的人。”
幾個學生慢慢走遠，引導員擡手讓潮汐他們繼續往前走。
來到教室坐下，考核還沒開始，小圓坐不住似的扭頭和後桌的女生說話。
“哎，小暮，剛剛那群人說的江煜是不是11區指揮官的兒子啊？”
她後桌正好就是那天晚上冷臉的長發女生，名叫林暮。
“關你屁事。”
“哎，問問怎麽了，真暴躁。”小圓笑嘻嘻地回過身，又想去騷擾前排的潮汐。
剛要開口，監考老師走了進來，她只好悻悻閉嘴。
……
一個小時後，一個紅發男生站了起來，走到監考老師身側的機器前，将自己的卷子塞了進去。
滴——
「考核結束，評級k6，請考生将右手放入考核機中。」
等男生将手拿出來時，手背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k6标記。
維修專業和駕駛專業一樣，在學院□□有12個級別，達到k12後即可畢業，轉入聯盟軍部，開始服役。
只不過近年來維修工作需求增大，部分達到k10的學生也被軍部以實習的名義暫時借調走。
因此學院後來修改了規則，駕駛系評級最高k10，維修系評級最高k8，強制達到級別的學生在學院裏進行一定時間的實踐學習。
監考老師點了點頭，紅發男生率先離開了教室。
之後，陸續有學生答完了題目，得到了各自的評級，從k2到k4都有，但沒有人再達到K6這種級別。
潮汐見時間差不多了，也站起身朝考核機走去。
忽然，一個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十分迅速地将自己的考卷塞了進去，然後得到了k1的評級。
這是今天全場唯一一個k1。
小圓懊惱地吐了吐舌頭：“哎呀，我可真笨。”
說完笑嘻嘻地轉身，對着潮汐眨了眨眼睛。
潮汐對這種無聊的挑釁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她覺得小圓很像自己以前養過的一只寵物，總是沒頭沒腦地跳來跳去。
越過小圓來到機器面前，潮汐得到了k3的評級。
“呀，是k3诶。”小圓捧着臉，湊在潮汐身邊一起離開教室，“你就好了，不用像我一樣，參加枯燥乏味的理論課程。”
評級k1和k2的學生，需要進行為期3個月的理論培訓，若是下一次考核還不能達到k3，就會被勸退。
而k3則是進行機甲維修實踐的最低門檻，也是潮汐在入學前就計劃好的結果。
“哎呀，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去看機甲系的考核？”
潮汐看她一眼，點了點頭，她原本的計劃裏的确是有這個打算。
機甲專業的考核在模拟艙中進行，所有學生會進入一個真實的模拟戰場環境，考核分為理論和實操兩個部分，考核的具體情況不對外公開，所有人只能在考核結束後，從大屏幕上看到各個考生的評級結果。
兩人趕到考場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了考核機器的播報音。
滴——
「考核結束，評級k10，請教導員為學生發放評級徽章。」
冰冷的機器音剛落下，門口圍觀的人群中立馬爆發出一陣陣的驚呼聲。
“卧槽，kkkkkkk……多少？我沒有聽錯吧？”
“k10，真的是k10！”
“我去，那這人不是和遲衆大佬一樣……”
“其實還是不一樣的，別忘了，今年開始，學院新增的規定，評級最高只能k10。”
“拜托，想什麽呢，怎麽可能有人評級能超過k10。”
“不過能入學就k10，也很厲害啊，叫什麽名字啊。”
“時言，叫時言，1區的。”
“不會是1區時家的人吧。”
“1區，時家……你是說……1區指揮官的兒子？”
“出來了，出來了。”
模拟艙打開，一條穿着學院修身制服褲的長腿率先邁了出來，之後，幾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扣在了艙頂，指尖微微用力，一張眉目英俊又如白玉般毫無瑕疵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
“艹，還有沒有天理了，要不要長得這麽帥啊。”
“雖然我知道時家人長得都不錯，但他這也太不錯了吧。”
時言站直身體，眉頭微皺，似乎覺得四周有點吵，臉上露出了「吵死了」之類的表情。
他不耐煩的目光掃了一圈，在潮汐所在的方向上微微停頓。
他的眼珠很黑，看人的時候略顯冷淡而又壓迫十足，潮汐不動聲色地側身，讓自己沒入旁人身後，避開這攝人的眼神。
時言從教導員手中接過評級徽章後并不急着戴上，而是拿着把玩了一會，輕笑一聲才轉身離開。
随着時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人群再度沸騰起來。
談論的話題更多的是圍繞在時言父親，那位傳奇指揮官的人生八卦上。
“時指揮官老婆都死了快十年了吧，好像一直沒有再娶。”
“真長情啊……”
“長情什麽啊，我聽說他老婆不是死了，而是跟人跑了。”
“真的假的。”
各種真假消息開始滿天亂飛，潮汐不感興趣地垂下目光，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剛才驚鴻一瞥的側臉。
昨天晚上夢到的人，原來是他。
自己未來的……合法伴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