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潮汐搖了搖頭,心想江煜的操作何嘗不是另一種極限。

他以為自己能精确估算每一次毒液的傷害和機甲的承受,但實際上,有些毒液的侵蝕非常隐蔽,等他意識到機甲的操作出問題的時候,已經積重難返。

江煜的比分陷入停滞,時言漸漸超過了他。

有些不服輸的人還在小聲嘀咕:“時言就是運氣好,如果江煜學長沒有操作失誤,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就是,你看他最後幾個操作,随便拉個維修工上去都比他好。”

一直在旁邊沒吭聲的老師終于忍不住:“你們平時一天天上課都在幹嘛,我是這麽教你們的嗎?”

剛才還熱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衆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老師為什麽發火。

老師越想越生氣,恨鐵不成鋼道:“連江煜的機甲被毒液腐蝕,導致無法操作都看不出來,你們一個個上課都在幹嘛,啊!”

“原來是這樣啊……”

“還有,什麽叫時言最後幾個操作垃圾,你們這裏哪個人能給我打出那種垃圾操作,啊?”

酸雞低下頭,心裏更酸了。

……

最終,倒計時結束,時言操作漂亮地贏下了第一場比賽。

維修艙紅燈亮起,潮汐趕緊跑了過去,開始準備維修。

機甲完全模拟了所有破損狀态,包括毒液。

其中一個維修的學生第一次維修帶有毒液的機甲,以為反正都是模拟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影響,直接上手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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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觸的一剎那他大叫一聲,然後應聲倒地。

直接被系統模拟的毒液掀翻了。

潮汐有點頭痛,目前的情況意味着他們必須對所有毒液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潔才能進行維修,可是距離下一場比賽開始的時間有限,機甲破損的情況也比較嚴重。

按照正常的流程,是絕對來不及的,更別說他們現在還少了一個人。

“我不如他。”江煜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駕駛艙裏出來,他沒有選擇去休息,而是直接來到維修艙,站到了潮汐身邊。

他指的自然是時言,其實一開始他就明白時言為什麽要做那些操作,無非是想規避風險,可是戰場上哪有百分百的時候,他要做的,就是用最理性的數據,最大概率地控制風險。

他以為他每一次操作都控制地很好,直到他的機甲開始出現問題,他才反應過來。

沒有人能真的百分百控制概率,他賭輸了,不,也許這一開始就是必輸的方式。

只是他太過自大。

“如果真的在戰場上,我未必有勇氣使用這個方案。”想到這裏,江煜的神色有些黯然,“這一局,我不止輸了一次。”

潮汐扭頭看向時言,他的機甲破損不嚴重,他沒有參與維修,只是靠在機甲艙旁,低着頭,看上去有些疲憊。

大概是感受到了潮汐的目光,他直直地看了過來,勾唇一笑。

那笑容似乎在說——

怎麽樣,能修好嗎。

是的,除了江煜意識到的失誤外,機甲維修的難度也是整個賽事中的一環。

如果他們不能修好機甲,下一場比賽,江煜就必須在戰損狀态和時言比。

那他必輸。

因此,時言的操作,正是将維修工的修理難度和安全度也考慮了進去。

潮汐扭過頭,幾乎在一瞬間,她就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回頭看江煜,認真道:“你想贏嗎?”

江煜愣了一下,點頭:“當然。”

潮汐深吸一口氣,從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了一副她特制的手套。

“那下一局,加油。”她回身沖江煜眨了眨眼睛,然後快速戴好手套,朝正要準備清洗的機甲走了過去。

時言不是看死了他們來不及嗎?

她就要讓時言看看,她到底來不來得及。

維修團隊裏的一個學長正在操作清潔系統,看潮汐不管不顧的模樣,趕緊出聲喝止:“喂,那個k3,你幹嘛,你沒看到剛才……”

後面的話一咕咚又被他咽了回去,因為他見鬼似的看到潮汐摸着毒液而沒有任何反應。

什麽情況……

“我負責将所有被毒液覆蓋的破損處維修,你們負責剩下的。”

“不是,你為什麽沒事啊。”

潮汐眉眼一擡,帶着不容置喙的氣勢道:“想要分就幹活。”

她的話把衆人點醒,參加這種比賽的維修也是有積分可以拿的,尤其他們服務的還是江煜的機甲。

如果表現好,說不定被看上,就能進他們江家的維修團隊,這不比上戰場送命強。

因此幾人很快反應過來,按照潮汐的安排開始維修。

時間很緊,潮汐不能再藏拙,直接拿出所有的實力進行維修。

她想看到時言難以置信的樣子,一定很有趣。

……

維修結束,潮汐丢下手裏的工具,松了口氣。

江煜從開始到現在,一直跟在潮汐身邊,沒有去休息,直到她的維修告一段落才湊了過來和她說話。

“我聽他們說,如果按照原本先清洗後維修的流程,根本來不及對嗎。”

潮汐點了點頭,直接背過身靠着牆壁休息,她剛才一個人爬上爬下,體力消耗有點大。

“如果是在戰場上……”

“如果是在戰場上,我建議這機甲就別緊急維修了,直接等戰鬥結束拉回維修艙再說。”潮汐目光有點冷,“維修工的命也是命。”

江煜低着頭,低聲道:“抱歉,是我沒考慮到維修問題。”

潮汐自然明白他這話又在和時言比較,沒吭聲。

她不擅長安慰人,在她看來,與其在這裏自怨自哀,不如想想下一場這麽贏回來。

她單手用力一撐,站了起來:“不用抱歉,下一場不要輸。”

距離第二場比賽還有幾分鐘,潮汐打算出去透透氣。

剛走到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忽然被人叫住。

“你為什麽選江煜。”

潮汐一回頭,看到了時言靠在牆上,雙手抱胸,黑眸沉沉。

潮汐:……

這人怎麽神出鬼沒的。

“選擇誰是我的自由,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吧。”潮汐知道自己的選擇讓他很沒面子,但是誰讓他把自己當衆推出來的。

一報還一報,很公平。

時言對這個回答不滿意,直接站直了身體向潮汐走來。

他腳下踩着作戰靴,每一步都走出了十足的氣勢。

不過潮汐不怕他,直接挑釁似的看回去:“提醒你,比賽馬上要開始了,你确定要在這裏和我打一架?”

時言面色古怪地看着她,随後輕嘲一笑:“誰說我要和你打架的?”

一旦笑了,原本對峙的氣氛就破壞殆盡,時言的臉上重新恢複了他慣常的漫不經心。

潮汐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個表情,直接扭過頭:“沒事我就走了。”

她剛往時言左側邁了一步,餘光果然看到時言伸手想抓她手臂。

潮汐嘴角微揚,腳下靈活地一轉,整個人瞬間出現在時言右側,趁着他沒反應過來,一溜煙跑了。

時言:……

這人是兔子嗎!

……

第二場比賽開始。

這場比賽是半年前的一次戰役,一頭變異後的巨型大白鯊攻擊了海洋研究院的前哨站。

那次戰役潮汐記得,那場戰鬥應該算是失敗了的,雖然最後成功将大白鯊驅逐,可哨站裏的人卻被大白鯊全部吞了。

因此,時言和江煜的這一場比賽,以成功救下的人數多少為最終的勝負标準。

“江煜學長這一次一上來就這麽猛。”

“是啊,和他平時的風格很不一樣。”

這場比賽中,江煜抛棄了以往三思而後行的習慣,一開局就直接對着大白鯊進行攻擊,想要通過挑起它的仇恨,将其吸引離開。

可惜大白鯊距離哨站太近,攻擊的火力無法全開,否則容易造成人質傷亡。

因此,這種程度的攻擊對大白鯊來說,跟撓癢癢似的,除了稍稍延緩了它攻擊哨站的進度之外,并沒有吸引到太多仇恨。

眼看着大白鯊繼續攻擊哨站,接連有人死亡,衆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來。

在這種近乎極端的情況下,別說駕駛者的心理素質,就連觀看者都緊張得狂冒汗。

潮汐強迫自己将目光放在江煜的全息屏上,可身邊關于時言的讨論還是會飄進她的耳朵。

“卧槽,時言想幹嘛,近身肉搏嗎?”

“說不定又在秀技術呢,他不裝x是不是會死啊。”

“不要命了啊,搞這種極限操作。”

潮汐猶豫了一下,還是扭過頭,恰好看到時言的機甲被大白鯊一尾巴甩飛。

雖然知道這是模拟,但潮汐還是忍不住緊張了一下。

但很快,時言重新控制了機甲,再度趕了回來,繼續契而不舍地騷擾大白鯊。

潮汐皺眉,發現了不對勁。

還沒等她想明白,一直被近身攻擊的大白鯊終于被惹怒,稍微遠離了哨站,想要專心對付這個讓人讨厭的家夥。

時言趁機拉遠了距離。

“不行,時言跑得太快了,他的距離一旦拉開,大白鯊很快就會重新攻擊哨站。”

這并不是推論,而是事實。

那次戰役中,許多機甲都用這個方法試圖吸引走大白鯊,可惜太近危險,太遠大白鯊就會失去興趣。

一來一回,導致時間被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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