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洛洛病危

威米爾特談完生意後，回到了酒店，遲宓坐在他的房間。

“媽，找到了嗎？”威米爾特知道遲宓去找墨衾幽了，此刻，他想知道的，只是一個結果。

遲宓搖了搖頭，威米爾特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已經有所預料一樣。

威米爾特一向是一個膽大心細的年輕人，他曾經幻想着自己妹妹的模樣，屈指數來，遲宓在他身邊已經六年了，曾經，他不理解遲宓的所作所為，只是對這個母親仍舊是說不完的怨恨，時間撫平了一切，隔天離海間度過的，因為三年前，他的父親死了，他和母親相依為命。

接下來，便是遲宓和墨衾幽天南海北的分離，在分開的歲月裏，她漸漸學會了理智處事，明白了奢望的距離。

這次他跟着她一起來到這個地方尋找他，可是時過境遷，會不會再留下她的印記呢？

伊瑟的傷好了大半，墨衾幽讓他回家休養，自己單獨照顧洛洛。這段時間，墨衾幽總是喜歡對着洛洛畫肖像畫，時而沉睡的，時而跳動的，時而翻滾的，時而玩耍的。

這天，墨衾幽接到了伊豆的電話，有的時候，有些距離即使不能跨越，依然會有一些東西替我們傳達愛的訊息。

伊豆的語言剛開始有些吞吐，墨衾幽在電話這頭一片沉默，而她的心卻在備受煎熬。

良久，飄過來伊豆和以前一樣清爽的聲音，他說：“墨衾幽，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好，其實以前的有時候我一直在想，伊瑟喜歡你，這個世界，多一個愛你的人也好。”

墨衾幽聽着，忽然感覺心中如巨石落地，坐在椅子上，眼睛裏熱淚盈眶，她一想過她和伊豆有千萬種結局，只是始終沒有想到，這千萬的結局最後，還是愛。他們有一天也能夠這麽和平地評價着彼此。

“又多一個人愛你”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伊豆看到他們的愛沒有消失，而是變得更博大如海。墨衾幽也更坦然，以前她不能原諒自己對于伊豆的背叛，現在的她能夠放心地生活，大膽的愛。

“叮鈴鈴，”伊瑟正在家裏做飯，準備待會送到醫院裏去，就聽見房門鈴響了，他疑惑了一會，正在猶豫要不要開，墨衾幽就來電話了，催促他快點來醫院。這一耽擱，等到他再要去開門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伊瑟趕忙趕去醫院的時候，洛洛情況惡化了，不停地嘔吐，食欲也不是很好，口腔裏也間斷地出血，醫生沉痛地說：“洛洛的心髒已經開始出血，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最近進行的化療只不過是在延緩洛洛的病情，但是過度的化療，還會進一步損害正常細胞，加重了患者的病情。此時就算有合适的配型也沒有什麽用了，因為太遲了。而且洛洛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墨衾幽很早就想到了這一天，只是很多時候我們都不敢相信這一天來的這麽快而已！

3年前的那個雨雪紛飛，剛剛高中畢業的墨衾幽帶着剛出世的洛洛只身來到此處，希望能夠尋找一方落腳之地。

然而，帶着孩子的墨衾幽處處碰壁，口袋裏差不多空空如也，每天靠給人看孩子當保姆獲得微薄的薪水，買些過期的面包，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只要看着洛洛，墨衾幽沒有什麽委屈。有一次，墨衾幽身上只有50元人民幣，但她想也沒想全給洛洛買了牛奶。那麽困難的時候墨衾幽都挺過來了，這一次，她不知道上蒼究竟怎樣安排她和洛洛的結局。

以後的幾天，伊瑟和墨衾幽整日都守在洛洛的床前，這個時候，伊瑟所在的學校已經放假了。看着那些吐出來的食物，洛洛難受的樣子然而卻一聲不吭的态度讓墨衾幽再也忍受不了，有一天，在病房門外，墨衾幽趴在伊瑟的肩膀上痛哭了一頓。

伊瑟抱着她，什麽話也不說，因為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有用，而且他知道墨衾幽也不希望他說出來。

艾米得知洛洛病重的時候，正在家裏做一些烘焙，只是天不遂人願，她做的那些全部都成了黑暗料理，火候太過，都成了黑黑的餅。

她趕到醫院的時候，墨衾幽正在擦幹眼淚要進病房，艾米阻止她，說：“你在外面多待一會兒，再怎麽樣不要讓洛洛看到你流淚。”墨衾幽點了點頭，伊瑟跟過來，陪墨衾幽呆着。

這幾天遲宓也沒閑着，前幾天和威米爾特一起去找墨衾幽的時候，發現明明家裏有聲音，卻不開門的樣子，遲宓心裏不由得有些難過，在想着是不是墨衾幽還不肯原諒她，不願意見她。威米爾特并沒有多想什麽，只是世界上的兄妹何其多，為什麽他們就得是世界上最悲催的那一對。

遲宓堅定了信心，又去了兩次，可都沒有人在家，她不禁有些失落。一方面，她又聽到一些業內的風聲，說新出來的一個黑馬畫家，畫風寫實傳神，只是她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她是為了孩子才又開始畫畫的。遲宓當即就叫人去查了查，發現墨衾幽果然成天在醫院裏呆着。

這兩天洛洛越發嚴重了，什麽都吃不下，躺在床上，這天夜裏，洛洛很快就睡着了，墨衾幽就看着他，洛洛勸墨衾幽：“媽媽，你快睡覺吧，我們老師說晚上睡晚了對身體不好，你要早點睡，我也要睡了，我好困。”墨衾幽聽着如此懂事的兒子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擔心她，不免問道：“媽媽給洛洛唱催眠曲吧？”洛洛點了點頭，聽着墨衾幽唱：“親愛的小寶貝，丁香紅玫瑰正悄悄爬上床，陪你入夢鄉……”洛洛的眼睛閉上了。

墨衾幽看洛洛睡着了，就細細看着他的臉龐，仿佛明天就看不到了一樣。

第二天清晨醒來，洛洛就開始嘔吐不止，生命體征逐漸下降，墨衾幽看着洛洛如此飽受掙紮，實在是于心不忍。

一晃洛洛又平安度過了中午，晚間，他躺下和墨衾幽聊了很長時間，沒有人知道說了什麽，只是最後墨衾幽滿眼淚水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