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吃過面兩人往回趕, 傅辛年經過一家首飾店一定要進去幫沈濤挑一件禮物, 沈濤攔住了, “別挑了, 我平時又不戴。”
傅辛年瞬間覺得有點心疼, 平時沈濤什麽好東西沒有戴過?現在到了這邊卻一下過得這麽樸素,不免有些驚奇, “你以前不是什麽好東西都喜歡戴的嘛。”
沈濤笑,“現在不喜歡了。”
“......”
傅辛年心裏有些堵的慌。
兩人到家, 穿過長長的走廊,沈濤領着傅辛年到一處三室房子的地方, 裏面用隔間隔開, 外面住的她, 裏面就是張嬸一家。
傅辛年瞅了一眼沈濤居住的環境皺眉,“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沈濤不以為意淡淡笑了一下,“住在這種地方怎麽了?我覺得挺好的。”
傅辛年有些梗咽,他堂堂一個大老板怎麽會讓老婆住在這種地方呢?當時忙拉住沈濤問,“你告訴我, 你到底在這邊發生了什麽事?”
沈濤回頭,“沒什麽事, 就是剛來法國的時候行李和卡身份證都被人偷了,所以就來這裏了。”
“......”
傅辛年心裏一噎只覺得喉頭發緊,過了半響他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那種微弱的有氣無力的聲音,他剛來時還以為沈濤會和他吵, 沒想到見到她時眼神是那麽的純潔樸實,是他這一輩子都向往的純潔,本以為是她對他長時間的漠不關心,卻沒想到是生活的磨練讓這個從小受不得一點苦的千金大小姐學會了忍耐,學會了包容別人。
她此時在他眼裏已不是那個閃閃發光的千金大小姐,卻是那個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的清純小仙女。
傅辛年靜靜看了她一眼,最終有點無可奈何的說:“那你當時怎麽不跟我說。”
沈濤笑笑,“給你說有用嗎?那麽遠,又幫不上什麽忙,我還是覺得靠自己比較好。”
那一句卻瞬間如刀子一般紮進了傅辛年的心窩,他覺得心痛極了,當一個女人對你說,你沒用時,那種無助,那種作為男人的尊嚴和自尊又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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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除了給她帶來傷害還有什麽?
傅辛年梗咽了一下,淡淡看她,語速極緩,“那現在都解決好了嗎?”
“解決好了。”
沈濤回答的利索幹脆,聽到傅辛年心裏又是一陣揪心。
傅辛年默了默,“那我現在能幫你做些什麽?”看着不大而簡陋的地方,傅辛年卻此時此刻非常想幫沈濤做一件事情,哪怕極小的一件事情。
可是沈濤淡淡說:“你坐着吧,我去看看張叔一家。”
傅辛年立馬跟上,“我也去。”
“......”
沈濤愣了一下沒說什麽。
雖說是另外一個家,但是也只是一扇門相隔而已,沈濤起身敲開張叔家的門,裏面比沈濤住的地方更加窄小,而且就地擺着兩張床估計就是他們一家晚上睡覺的地方吧。
一個小男孩躺在床上,他身體瘦弱,傅辛年淡淡看了一眼,見沈濤殷勤的上前,纖細的手指扶在小溫的額頭上,輕輕探了探,“怎麽樣了?還在發燒嗎?”
眼睛是看着小溫的,但話卻是對着身後老實巴交的張叔說的。
張叔停頓了一下說:“還在燒,這孩子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這燒一直褪不下去。”
沈濤有些焦急,“那往醫院走吧。”
“......”
張叔猶豫,手指往口袋裏插了插,意思是沒錢。沈濤望了一眼說着就把小溫往起來扶,傅辛年立馬搭了把手,兩人把小溫扶上張叔的背,沈濤走在後面順手收拾了幾件家用衣服跟了出去。
走廊裏同樣黑黑的,傅辛年看不見女人的臉,只感覺到那股氣息一直離他很近很近,他心裏未免一動,伸手輕輕拉住了沈濤的手,女人的手很冰涼,帶着冬夜裏的一股寒氣,沈濤沒有拒絕也只是輕輕怔了一下,然後大步的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問,“待會麻煩把你錢借一點,我要給小溫繳住院費用。”
“嗯。”男人輕輕哼了聲。
沈濤補充,“不會白借的,下次我還你。”
男人看了她一眼,“不用!”
沈濤像是早就做好了決定一樣,低聲說:“要還的,我之前手頭比較緊沒存住什麽錢,以後一并還你。”
傅辛年淡淡望了女人一眼,只覺得她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上了車到了醫院,小溫感染的是小兒肺炎要輸液體,沈濤和傅辛年站在樓道裏等,女人的背影在醫院白色的走廊裏顯得有點憔悴,傅辛年打量她,她的身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單薄,心裏不免有些難受,“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守着。”
沈濤看了一眼搖頭,“不用了,”轉而想了想,“倒是你坐了一天的飛機估計也是很累了,你回去吧,在市中心開個酒店睡吧。”
男人搖搖頭,“我和你一起吧。”
夜已深走廊裏的燈光暗了,兩人對立而站誰都沒再說一句話,這時張嬸來了,她給小溫熬了米粥,順便提了餃子,問二人要不要吃?
沈濤連忙擺手,“你趕快給我張叔送進去吧,他估計是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張嬸推脫了幾句提着東西進去。
兩人站在走廊,張嬸出來,“小沈,你和你男朋友回去吧,小溫水也挂上了,這一時半會也打不完,你們就先回去吧,我和你張叔今晚就先在這裏住下了。”
沈濤看了一眼見也再幫不上什麽忙,躊躇了一下說:“那好吧,我們先回去,你有任何事情給我打電話。”
“好的,”張嬸點頭。
沈濤跟在傅辛年身後走,走了兩步張嬸叫住她,“哎,小沈,你過來一下。”沈濤站住走了過去。
傅辛年聽到張嬸小聲問沈濤,“小沈,那小溫住院的八百發廊我會盡快還你的,謝謝你,也替我謝謝你男朋友。”
沈濤心酸梗咽了一下,“沒事張嬸,孩子的病要緊,你先看,錢的事別再擔心。”
盡管如此張嬸還是千恩萬謝的把他們送出來。
沈濤進了電梯,身體有些體力不支臉色蒼白,她靜靜的靠在電梯裏雙眼無神,想着想着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傅辛年正好一回頭看見了這一幕心裏挖心的難受,急忙問她,“你怎麽了?”
沈濤眨眨眼睛,眼淚撲簌簌落下,“我只是在想,人活在世上一輩子挺難得,張嬸為了八百發廊那樣低聲下氣的求我,想起我以前八百發廊連我一雙鞋都不夠。”
“.......”
傅辛年也有些難過,他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只是伸手輕輕的握住了沈濤的手指,微微用力想用自己的身體傳給她一絲力量。
沈濤坐在車上,傅辛年看了一眼微微低聲,“如果累的話你先睡,到了我叫你。”
沈濤沒理他幽幽看着窗外,今晚她的情緒似乎不高,過了會她淡淡說:“張叔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在煤礦遇過一次礦難,當時頭部受傷醫生都說他可能活不了了。”她語氣淡淡的,在這冰冷的夜晚就如一條流動的水。
傅辛年靜靜的聽着,沈濤說:“當時所有人都對張叔判了死刑,但是後來張叔卻奇跡的活了過來,你知道張叔活過來的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麽嗎?”
傅辛年心裏一怔,總覺得接下來的那句話會非常揪心,淡淡望了後視鏡一眼,沈濤沒等來傅辛年的回答,幽幽說:“張叔說,我不能死,我老婆還在家等我呢,那時候張嬸正好是大肚子,你想一個女人啊,沒有男人的依靠,沒有家人的幫助......”說到最後她梗咽了,再也說不下去了,她輕輕抽噎着,傅辛年聽了心裏挖心的難受。
傅辛年默了默,“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沈濤哭了一會兒眼圈紅紅的,她擡起頭說:“傅辛年,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意思是咱倆以前生活條件那麽好,可關系為什麽還不及張嬸和張叔的十分之一呢?”
一句話問的傅辛年心裏一陣窒息。
為什麽?
他也不知道?
“沒有感情?”沈濤微微哭泣,“我也想過,但是......”她抽噎了一下說:“張嬸和張叔他們兩個人剛結婚那會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我們不相上下,但是他們倆個的感情為什麽那麽好呢?”
今晚沈濤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傅辛年當頭一棒,他恹恹的說:“.....是我對不起你,沒有讓你擁有安全感。”
“......不是,”沈濤痛苦的搖搖頭,“是我們兩個并不交心。”
“.......”
回來的後半段路,兩人再一句話沒說。
沈濤乘傅辛年的車回到家,到家後沈濤趕傅辛年走,“你去住酒店吧,我這裏小恐怕你睡不慣。”
傅辛年不出去,死死守在門口。
沈濤見狀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
傅辛年死死守在門口,“你都能睡下,我有什麽不能受的呢。”
夜晚,風是涼的,夜是靜的,沈濤和傅辛年兩個月來第一次睡在一起,原本夫妻間的猜測和矯揉造作已經不在,沈濤身材瘦小靜靜的躺在傅辛年的身邊。
傅辛年輕輕将她攬在懷裏,沈濤身體動了動,傅辛年眼眸加深輕輕安慰她,“別怕,我不會動你,只是想攬着你好好睡一覺。”
女人許是太累了,輕輕“嗯”了一聲睡了過去,男人摟着她只覺得心痛的無以複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