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108號房的房門打開,迎接陳靜姝的不是天使,而是魔鬼。
陳靜姝很有男人緣,卻從沒被使強過。
襯衣挨着脖子的兩顆扣子被扯掉了,陳靜姝抓着衣領,流着淚,在出租車司機探究的目光中上車,再在憐憫同情的目光中下車。
出門時天邊夕陽隐隐,這會兒已夜色昏暗,房間裏靜悄悄的,鐘沐白還沒回家,陳靜姝沖進衛浴間,狠狠地摁亮電燈擰開水龍。
滾燙燙的熱水兜頭淋下,陳靜姝只覺水流還不夠大,還不夠沖走惡心。
好惡心!
雖然脫身快,可那男人的髒手還是碰到她脖子了。
水蒸汽氤氲,牆上的壁畫分外刺目。
金黃的麥田,一條田埂小路蜿蜒其中,陽光明媚,麥穗在微風中起伏蕩漾。
鐘沐白說,那是裝修時老妖讓弄的。
陳靜姝無法理解衛浴間嵌這麽一幅壁畫的審美觀,這會兒,她覺得,自己不只理解不了老妖的審美觀,也不清楚他的三觀。
1108號房門拉開後發生的一切像是在做夢。
那男人淫-笑着,鹹豬手朝她伸過來時,她腦子裏突然就想起前臺小姐震驚的臉!
原來人家是這個意思!
手裏提着保溫食盒,片刻的猶豫都沒有,她舉起保溫食盒朝那男人狠狠砸去。
不敢等着乘電梯,怕那男人沖出來把她抓回去,她從步梯下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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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層樓,只用了幾分鐘就沖到樓下。
熱水沖去不适,也沖走憤怒,冷靜下來穿好衣服後,陳靜姝一刻不停收拾行李。
不管這件事跟鐘沐白有沒有關系,鐘沐白的房子她都不會住下去。
茶幾上擺着一模一樣兩個水杯,白色的瓷杯,杯壁米分嘟嘟的一只肥豬,鐘沐白買的,非要陳靜姝跟他用一樣的。
陳靜姝嫌一個樣不好分,他剪了一件毛衣,扯了一紅一綠兩條毛線系杯耳上。
“呶,你用紅色的我用綠色的,這樣就混不了。”
他說這話時,得意地挑眉,似乎自己解決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陳靜姝靜靜看着,忽然間,心髒位置被什麽紮了一下。
除了屬于自己的東西,陳靜姝拿走了系着紅色毛線那個杯子。
夜裏,迫切間肯定租不到房子,陳靜姝在去謝慎言家或是回家或是住旅館三個選擇題上微一猶豫,選擇了住廉價旅館。
很小的旅館,單人房是大房間分隔出來的,除了一張一米寬的床,就只剩一條小通道了,牆壁灰撲撲,屋頂挂着蜘蛛網,床單被套不知多長時間沒洗了,一團一團的黑黃痕跡,伴着一股子形容不出的馊飯菜味兒。
陳靜姝摸了摸床單,拿一件衣服展開鋪上,小心翼翼躺了下去。
一件衣服似乎隔不開床單的肮髒,才躺了一會兒,陳靜姝就開始覺得身上癢了起來。
開始是後背,不一會兒就是手臂脖子,簡直就像沾上武打小說裏面寫的癢癢米分,又像是掉進了螞蟻堆裏,她覺得整人都癢了起來,甚至連內髒都在發癢。
陳靜姝跳下地,解開衣服看,什麽都沒有。
秋末,天氣很冷,皮膚在冷空氣裏瑟索了一下,寒冷替代了騷-癢,陳靜姝穿好衣服重新躺上床,遲疑着,不敢拉被子蓋。
太髒了,和鐘沐白家香噴噴的被子相比,那床因為髒而從深綠變墨綠色的軍被像是從糞坑裏撈出來的。
蓋上去,自己會不會成為糞坑裏的爬蟲?
陳靜姝想像着自己成一條在糞坑裏爬動的蛆蟲的情景,深深地憂傷了。
“你去哪裏了?”
“怎麽不在家?”
“在哪裏?我開車去接你。”
……
嘀嘀一聲又一聲,鐘沐白的信息。
連珠炮的一個接一個問題。
陳靜姝剛看完,電話打了進來。
“你怎麽把衣服都拿走了?發生什麽事了?”他迫切地問,伴着咚咚腳步聲,似乎是剛上了樓又往下跑。
陳靜姝勾了勾唇角,淡笑了一聲說:“我家裏有些事,我媽讓我回家陪她。”
從1108號房逃出來,沖出酒店後,她曾想打電話責問老妖的,號碼按下了又放棄了。
那頭色豬說。
“姚黎明讓你過來前難道沒跟你說過是來侍候我的嗎?裝什麽純。”
“皮膚真好,臉蛋圓圓的也很好看,玩過那麽多女人沒玩過這一款的,姚黎明太善解人意了。”
不是誤會,那頭色豬說得很明白。
還以為自己走運了接二連三采訪到鐘沐白,原來……陳靜姝呵呵笑,無力自嘲。
“到底是怎麽啦?要回家住連當面說聲都沒有。”喊不回陳靜姝,鐘沐白找老妖倒苦水。
只是回家住不可能不當面告別。
早就知道你太熱情會把人吓跑。
老妖一面腹诽,一面火燒火燎起來。
鐘沐白傻傻的,可別被謝慎言近水樓臺先得月把人霸占了。
老妖的綽號不是憑空而來的,九點發現陳靜姝“離家出走”,十一點時,謝慎言就被賀建明連夜派往兩千裏地外的y城采訪紅遍大江南北的歌星鮑安。
“哥們,謝了,下回有什麽事需要我家白白聲援盡管開口。”聽說謝慎言出發了,老妖滿意地向鮑安的經紀人齊修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齊修哈哈笑。
沒問老妖為什麽要讓他連夜打電話給賀建明,讓賀建明派謝慎言來采訪他家主子,還讓他盡可能拖住謝慎言,能拖多少天就拖多少天。
明星的秘密捅開了就不值錢了,反正這次幫了老妖的幫忙,以後肯定能得個大大的人情回報。好操心!
挂了電話,老妖走到窗前,四十五度望月亮明媚憂傷。
時間太緊迫了,如何讓陳靜姝在最短的時間內搬回鐘沐白的小公館住,這是個問題!
陳靜姝天亮後才得知謝慎言出差了。
“師兄你怎麽這時候才跟我說?”早知道就跟謝慎言拿鑰匙去他家住。
“十一點才接到通知,怕吵你睡覺。”謝慎言溫聲笑,沒問陳靜發在鐘沐白家住得還習慣吧。
這些日子,陳靜姝行動如風,天天早退回去給鐘沐白做飯,大眼睛明亮如星,滿滿地寫着“快活”兩字。
陳靜姝望着灰暗的天空愁了一霎那,甩甩頭将煩惱抛開。
上大學時還得上學都能賺到學費生活費堅持下來,眼下這點點經濟困難算不了什麽,找個兼職幹着就行。
想着輕松,真找起來卻不容易。
尤其是太迫切的情況下,兩天後,陳靜姝迫不得以接受了一個在酒吧賣酒水的兼職。
雖然有些擔心酒吧那種環境不幹淨,可是這份工作工資日結,能解她的燃眉之憂。
一天兩天……四天過去,鐘沐白每天抽空就給陳靜姝打電話要她搬回來,撒嬌耍賴,得到的卻總是拒絕。
鐘沐白很暴躁。
都是卓婷害的,那天晚上要不是她老ng,他早點回去就能攔着不讓陳靜姝搬走了。
鐘沐白逮着機會就罵卓婷。
毫不憐香惜玉,令人大開眼界。
而卓婷,一天被罵個幾回卻神色不變,雲淡風輕。
劇組衆人一邊倒同情卓婷。
老妖也覺得卓婷姿态低到塵埃裏,感慨他家白白香噴噴很搶手。
鐘沐白現在不用裝逼了,周身上下由內而外散發着渾然天成的牛逼氣息,掃一眼,就能讓人局促、慌亂、無所适從。
整個劇組的人在他的調動下,進度快得像子彈出膛。
老妖想,照這個進度下去,這部片的投資可以省不少,白便宜投資商金七了。
想到金七,老妖突然發現,金七以往很喜歡跑片場揩女演員的油,尤其是卓婷的油,這些天卻沒出現過。
也許被他家白白吊炸天的氣場吓着了。
鐘沐白體內住着炸彈,随時要點燃爆炸。
這天晚上,鐘沐白一改拍戲期間不外出的習慣,戴上帽子大墨鏡出門。
大馬路壓了一條又一條,看什麽都心煩,從不泡吧的鐘沐白決定去酒吧喝兩杯。
競争激烈,各酒吧的服務态度很好,泊車小弟招呼車輛停好,門童就迎了過來帶人。
鐘沐白步行過來,和各式開着名車來的客人畫風差別太大,門童的熱情明顯打了折扣。
狗眼看人低,鐘沐白很想把帽子墨鏡摘下讓他驚豔一把。
不等他考慮清楚,大廳一角的吵鬧聲把他的注意力整個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