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施為不負修行苦

更新時間2004-8-24 9:35:00 字數:3472

只見黑雲忽然如布匹般被卷起,空中重見光明,卻已然是夕陽西下,璀璨華麗,只聽有人說道:“天師道的那位高人?好慈悲的心腸!”聲音溫和,竟然十分悅耳。那少女看那道士一眼,不禁臉色微變,但心中微一遲疑,終究不舍如此離開,回望張晦,見他凝神看着兩人,沒怎麽留意自己,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那道士朗朗笑道:“貧道孤雲,久仰尊者大名,若得一見,幸甚何如?”他嘴上說得客氣,但早知獦旦是妖中著名之輩,心裏一點不敢怠慢,早已經凝神以待。

只聽獦旦嘲諷道:“你們這些自命名門正道的人,總是這般虛僞,嘴上說着客套的話,手底的劍卻準備着揮出來。嗯,出雲、孤雲、亂雲,孤雲道長,我也久仰你的大名,天師道的三朵雲是高高在上之輩,日後要随着貴教的張天師升仙的,我今日得見風采,也覺得有幸得很!”

孤雲微笑道:“貧道三人如何敢稱得上高高在上之輩?不過敝教天師門下幾個不成材的弟子!”

獦旦笑道:“道長當真客氣,誰不知道貴教天師哪日擇日飛升,道長只怕也要随侍在側,侪身仙籍!”

孤雲正色道:“尊者此言差矣,貧道只盼世間不再有不平之事,哪敢妄存飛仙之念?”

獦旦哈哈大笑,說道:“道長當真是扶危濟困的俠義之輩。”

孤雲截斷他道:“所以貧道鬥膽請求尊者,這些畜生無知,尊者高人,何妨放過它們?”

獦旦道:“道長,你扶危濟困管管你們人便好,何苦幹涉我行事?何況你們人不也一樣獵鳥而食?”

孤雲搖頭道:“這些鳥兒被你這樣吸去真元靈氣,魂魄盡散,未免殘酷!”

獦旦道:“魂魄盡散,歸于無形,免去淪回之苦,難道不是它們之幸?”

孤雲道:“尊者這般恃強淩弱,不免有失身份。”

獦旦的笑聲似要震入雲中,張晦心中納罕,他聽說過獦旦是極殘暴之輩,如何今天卻這般同這個道士糾纏如此之久?是這道士厲害之極還是另有緣故,不免難以猜出。忽然想到:這山中這十年來一直太平無法,怎地突然會有這些厲害人物來到?

正自轉念間,忽見林中又奔來了兩個道士,滿頭大汗,面露惶急之色,直到看到孤雲才算松了口氣,仰道說道:“師叔,你老人家走得好快,雲……”方說了一個字,忽然看見張晦兩人也站在樹尖,不禁張大了嘴,愣了一愣忽然叫道:“師叔,那個便是她了!”

張晦認出他們正是今日早時在城中戲弄過的兩個道士,不禁向他們咧嘴微微一笑,卻覺手掌被扯,原來那少女情急之下一步邁出,但此時站在樹頂,一腳邁出卻踏得空了,以為便要跌下,不禁尖叫一聲,張晦忙伸手拉過,安慰道:“別怕!”

那前時所見的道士見他拉着那少女的雙手,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年青的道士早沉不住氣,怒罵道:“喂,你這個輕薄無行的野小子,怎地敢拉着雲姑娘的手?”

張晦聽他張口便辱罵自己,不禁微微皺眉,說道:“她要跌下去啦,我自然要拉着她,你沒有看見麽?”

那道士怒道:“叔師祖,今日暗算咱們劫走雲小姐的便是這個野小子了!”

孤雲微微皺眉道:“初塵,修真之人,莫要如此無禮。”

那道士初塵道:“叔師祖,這是真的,他還會妖法,又拗斷了師父的桃木劍!”

孤雲遙望張晦一眼,看着那年老道士說道:“有虛,你們沒認錯,便是這個孩子麽?”

那年老道士有虛說道:“師叔,正是此人,他身邊的便是雲家的小姐。”他年紀已大,不似弟子般沉不氣,雖然心中對張晦毀壞自己的法寶內心惱怒之極,在師叔面前,卻不願露出什麽。

孤雲道:“當真是這個孩子?”他的目光停在那少女臉上,微微一笑,說道:“原來你便是雲家小姐,貧道有禮了!”說着微一揖首!

那少女搖頭說道:“我早說了我不是什麽雲家小姐,你們認錯人啦,”轉頭向張晦說道:“張晦,咱們走罷!”

張晦見她目光中似乎露出懇求之色,是以雖然心中對此事頗為好奇,還是點了點頭,但腳步才邁,卻見青衣一晃,那道士已經擋在面前,溫言說道:“且住!”

張晦見他身法極快,心中也是一凜,心道:“難怪獦旦都不願與他為敵,原來這道人倒确有幾分本事。”口中卻故意奇道:“道長,你攔住我去路做什麽?”

孤雲目光凝視着他,似乎要看到他心靈深處,可眼前的少年卻只看着自己微笑,不禁心中也覺奇怪,心道:有虛說他會妖術,只怕說得錯了,他身上哪有一絲妖氣?當下道:“我不是攔住你,我是想留下這位姑娘。”側臉向那少女說道:“雲小姐,這些日子流落江湖,想必也吃了不少苦楚,你家中父母也自懸心,便讓貧道護送你回去如何?”

那少女搖頭道:“我說了你認錯了人,我不姓雲,更不是哪家的小姐,我更加不會同你離開,”她頓了一頓,說道:“誰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我又看不出來。”

只聽獦旦笑道:“這小姑娘,倒有些意思,世人衣冠楚楚之輩多為禽獸,這話不錯。”

那少女一雙妙目正盯着那團黑雲好奇,卻覺手腕一緊,聽到張晦說道:“這位道長,我朋友說啦,他不認識你,也不會同你離去,你讓開路罷!”他剛才見過這道士禦劍的本領,便不願多惹麻煩,那麽最好便是不要動手。

孤雲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小哥,你若不知情,貧道也不怪你,只是這位姑娘頑皮得很,出來這許多日子了,家裏人都擔心得很,實是不能縱着她的性子胡鬧了。”

張晦看着他,也是微微一笑,說道:“道長,我朋友明明說了不識得你,不要同你離開,你的一面之詞,我如何能夠置信?”

孤雲正要說話,突見張晦身子一沉,竟似要拉着那少女跳下樹去,他深恐他們逃入林中難找,當下真氣一沉,落在地上,卻見張晦身子停在半空之中,沒有任何依恃卻不下墜,見他躍回地下,張晦哈哈一笑,說道:“道長,我要走啦!”伸手一抓,拉到一片樹葉,但于他而言,也已經足夠,憑借着這一拉之力,便如一只猴子似的,已經帶着那少女飛出十幾丈遠。

孤雲沒料到他竟練有這般奇特之術,急忙騰身去追,張晦身形卻靈活異常,他知這個道士有禦劍之能,是以躍上樹頂,只是拉着樹枝在林中亂竄,這在他是輕而易舉之事,但孤雲等三人陪着他在林中亂竄,孤雲還能堪堪追着他,但初塵卻早已經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有虛修為精深,但是看着他拉着一個少女,在密林之中上竄下跳,忽如靈猿縱躍,又似蝴蝶穿花,幾個反複,已經折騰得他頭暈欲嘔。

那少女被他提在手中,只覺忽高忽低,騰空落地,有時似乎便要撞到樹上,但是卻又堪堪避開,心驚膽戰,看了片刻,不敢再看,只得閉上眼睛,全然不須用力任他拉着自己,只覺手掌被他緊緊握住,雖然是在黑暗之中,卻覺得說不出的安全可靠。

孤雲跟着他在林中繞了半晌,繞是他修為精深,也不禁微覺氣喘心跳,卻見張晦縱聲大笑,上縱下跳無不随心所欲,似乎毫不倦意,不禁心中好生驚訝,他卻不知張晦昔日修練之難比之此時何止天上地下,既然當時熬了過來,如今自然更是随心所欲,毫不費力。

孤雲見他穿行林中,随意自如之極,還不如回頭看看自己,似乎還有戲弄之意。不禁尋思:這少年倒有些古怪,我可不能任他這般擺布。他自恃身份,原不願施術對付一個少年,但是知道那個少女十分關鍵,決計不容她走脫遇險,當下停住身形,心中默念咒符,将浮在空中的寶劍召回,這是他修練已久兵器,早已經有通靈之性,知悉主人之令,只見劍光一閃,便飛向張晦身前,劍身顫動,寒光淩厲,要逼他退回。

張晦見這劍顯是要逼自己後退,當下轉折身子向上騰躍,但寶劍有靈,便如附骨之蛆,總是擋在他身前,他知道這林子小了施展不開,但是眼前這柄寶劍寒光凜洌,似乎頗為鋒利,便不敢輕易似折那柄桃木劍般卻拗它,又自林中轉了幾轉,卻見那劍窮追不舍,不敢放松,那道士雙目似閉非閉,顯然正自禦劍追逐自己,不禁心中微惱,又想起他心心念念無時忘之的法寶,更加懊惱,心道:“我若尋到法寶,豈容你這道士撒橫?”

但話雖如此,此看此劍鋒利異常,不将之破去,那決計難以逃身,自己倒也罷了,側目看身側的那少女,見她星眸緊閉,依在自己身側,顯然正在全心全力依賴着自己,突然間胸中一熱,只覺救她脫出這道士魔掌那是自然而然理所應當之事。當下瞅準那劍劃來之機,手臂卷起樹枝将那劍身裹住,尋常樹枝觸碰到那劍身,自然一觸即斷,張晦卻暗地裏施了生長咒,只見那樹枝才被削斷,立時便又迅速長出枝芽纏住那劍身,那劍身被縛一時間竟然沒有掙脫,只須阻得這麽一阻,張晦已經抓住這天賜之機,大叫一聲,身子撥地而起,全力施為,手掌借樹枝一彈之力,便如出矢之箭般瞬間消失在茫茫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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