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吳意森沒有再追問到底是誰想害他。他眼下只關注自己的表白，自覺還算成功，至少陳瑞芝沒有挂他的電話，給他臉色看，還願意繼續聊天，證明就是表白成功了。

“什麽時候回來？”吳意森又開始問這個問題。

“先做一段時間再說，剛入職就辭職，老板也會懷疑人生的。”陳瑞芝嘴貧了一回。

“你不回來，我要懷疑人生了。”

“換一話題。”陳瑞芝不和他開玩笑。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陳瑞芝困了，才挂了電話。

第二天，陳瑞芝照常上班，下班的時候，許漢明過來找她回家吃飯。

“這兩天怎麽樣？”

“還行，我去找了李靜怡，不過只是簡單聊聊，拉近點關系。我媽說伊寧的合同已經續簽了，沒有大問題。我只要做日常維護即可。對了，這次你們家也算其中的一份子，材料已經都通過審核。以後，我們兩家真是一起賺錢一起花了。”許漢明邊開車邊神采奕奕地說到。

“哦，那挺好。”生意有好的發展，陳瑞芝很高興，父親成天出去跑客戶，累得要死，如果多些長期大客戶，也不至于經常不能在家陪媽吃飯。

但是，自己的事情怎麽辦呢？陳瑞芝忽然覺得自己的決定很幼稚。可是，人本來就從幼稚變成熟的。誰沒幼稚過？可是這種幼稚會導致什麽樣的結果，或者甚至付出什麽樣的代價，誰又能預知？

自己雖然不愛許漢明，也說不上多喜歡，但也并不讨厭。他對自己那麽好，自己又怎麽能對不起他？

晚上吃飯，許母也是一臉榮光，生意好起來，精神狀态也跟着好起來了。只是許母又對了分要求。

“小芝，你看咱們兩家的生意将來會越來越多，漢明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我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回來吧，那個設計工作又什麽大不了的，當□□好，偶爾玩玩罷了。”許母一本正經地說。

這倒是讓陳瑞芝一愣，沒想到，太意外，“啊~阿姨，我喜歡設計，暫時還不想換。生意上，可以招聘啊，我也不專業。”

“咳，自家的生意，當然要攥在自己人的手裏，外人信不過。你們這些大學生，沒有社會閱歷，想法太幼稚。”許母放下碗，筷子在碗邊上敲了敲。

陳瑞芝有點尴尬，看了一眼許漢明，許漢明也偷偷瞄了一眼她，但是沒有說話，端起碗繼續扒了兩口飯。

陳瑞芝有點上火，語氣不大客氣，“阿姨，我還是喜歡做設計，我想一直做設計，我對做生意一點興趣都沒有。不好意思。”

“唉，好了好了，暫時先別考慮那麽多了，再說再說。”許父一看情況不妙，立刻打圓場。

許母也有點微怒，她看了一眼只顧低頭吃飯，不争氣的兒子，火氣更大了。截至到現在，她覺得這個準兒媳，她不喜歡。太固執，而且自己的兒子視乎也做不了主。

吃完飯，陳瑞芝覺得沒意思，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不自在，便和大家道別。許漢明去送她。她推遲了一下，但是天黑了，還是許漢明送一下比較安全。她便默默答應。

許漢明出門之前，又看了一媽媽，然後跟在陳瑞芝的後面走了。一路上兩人基本無交流，剛才吃飯時的氛圍太尴尬，現在還在延續剛才的氛圍。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盡然只字未提，對于他母親的無理要求，他竟然一點解釋與安慰都沒有。

默默走到了樓下，陳瑞芝站停腳步，轉身讓他回去。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這裏很安全了。”

許漢明停頓了一下，“你別多想，我媽就是希望我們能早點在一起。”

“可是，唉，算了，再說吧。”陳瑞芝本來很生氣，覺得許母太霸道，而許漢明又太軟弱。但是聽了許漢明的話，又覺得自己沒必要發火，畢竟就是一個提議而已。

“嗯，你先做你的設計，現在公司也還沒那麽忙，我還應付得來，就看看你爸那邊會不會太累了，你也多關心一點兒。”許漢明搭着陳瑞芝的手臂，囑咐她。

“嗯，我知道。拜拜，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拜拜。”

陳瑞芝上了樓，在窗臺上看到了許漢明離去的背影。這個男人還是真心關心自己的，他付出的越多，陳瑞芝越是內疚。而吳意森的電話如影相随，今晚她不想接，心裏太亂了。

但是吳意森依舊不依不饒，一直打電話，發信息。他很擔心，她會不會出什麽意外，陳瑞芝沒轍，還是回複了他，沒事就是累了，想早點兒休息。吳意森看着簡潔的幾句話，心中涼意陣陣。

他還是想确定一下，她到底怎麽了，讓她接電話，她挂了，他接着又打，又發信息，“快點接電話，我就确認你好不好，是不是你。”

“喂~~”沒辦法，陳瑞芝還是情緒低落地接了電話。

“怎麽了又？”

“沒什麽，确認過了是我，沒事了吧？”

“…”一陣低氣壓。

“喂？喂？喂！”陳瑞芝竟然有點舍不得，不舍得他難過。真是要命，自己這麽花心嗎？一個花心的女人。

喂了三聲，對方才重重地喘了口氣。“我想見你。”

“幹嘛？你這是。我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你最好注意一點分寸。”陳瑞芝喏喏地說。

“你最好別再犯傻了，這可是你一輩子的事情。你又沒帶腦袋嗎？”吳意森毫不客氣。

“哎！”陳瑞芝吼一聲。

“哎什麽哎。”吳意森一點也不讓步。他也起勁，陳瑞芝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好認慫地放低聲音。

“我還是打算在這邊把手頭上項目做完，再辭職。”

“那我去陪你。”

“不用，我就是正常上下班而已。再說你不用上班嗎？”

“...那我周末找你去。”

“嗯。”陳瑞芝沒有打頓，就這麽答應了。

吳意森最近工作狀态比較散漫，項目細節出了些問題被領導劈頭蓋臉罵得擡不起頭。但是又不想灰溜溜回到老爸老哥的庇佑下，還是厚着臉皮堅持下來。這職還是不能辭，将來陳瑞芝回來了，也好有份收入“養活”她。所以，平時只能忍耐相思之苦了。

還好，吳意森的心是踏實的。

但許漢明的心卻是不踏實的。

他總覺得陳瑞芝對自己有距離感，在加上許母的咄咄氣勢，更是給他們之間挖了一道無形的鴻溝。說不清道不明，但它确實存在着，還有那個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像是在鴻溝的上方又多了一層屏障，好難逾越。

還有，許母時不時看自己的目光，雖然自己是她的兒子，但是，自己總是能從本該充滿慈愛的眼神中，看出陣陣不滿與不屑。心好累，卻無人述說。都怪那個倒黴鬼吳意森，唉，當初去什麽海邊，搞什麽畢業旅行，如果不是遇見吳意森，他和陳瑞芝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冷淡。連一個吻都無法擁有。

可自己有是這般無能為力。

許漢明坐在沙發上，胡亂地轉換在電視臺。許母洗漱完了，看了一眼兒子，“怎麽了，早點休息。”

“哦。”許漢明頹廢地應了一聲。

許母看了一眼兒子駝坐着的背影，走了過來，撫摸在兒子的背上，“怎麽了？和小芝有矛盾？”

“…沒有。”許漢明又親親的嘆了口氣。

“想早點兒結婚？還是覺得李靜怡更好？”許母總是不想放過任何機會。

許漢明腦子忽然閃現了一下李靜怡的身影，一瞬間的靈光又熄滅了，“陳瑞芝都不見…還李靜怡。”

“真是個傻兒子，對女生只要确定她不讨厭你，堅持死纏爛打。總會有結果的。”

許漢明尴尬地笑笑，沒有信心。他當然知道李靜怡喜歡的是誰，那可是集團的總裁，那麽有風度，又有個人魅力的男人。而自己呢，一家小企業的公子，生意還要仰仗李靜怡家的“态度”。如何高攀得起？許漢明覺得媽媽在癡人說夢。

對于李靜怡他只能仰視，對于陳瑞芝他還是有着深深的感情的。可是，這份感情成了什麽樣？它就像一個蛋，自己孵化了很久，就要出殼的檔口，自己出去覓個食，回來發現幼崽出殼，見到了第一個人叫了媽媽，而自己則成了外人。想想就心如刀割。

現在，再多的李靜怡也撫平不了自己的失落。而李靜怡壓根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過是偶遇一群平民。看在吳意森的份兒上才跟他們接觸。

李靜怡坐在姐姐的對面，擺弄自己的手指甲。李靜媛則認真地低頭看着新入檔案的供應商名單。當她累了揉揉眼睛，繼續看下一份的時候，股東名冊中陳萬盛和郁芬的名字跳入眼簾，讓她不禁心中一震。

“這個萬盛機械和許家是一體的，你認識嗎？上次談合作的時候，許家的老板說他兒子認識你。”李靜媛放下手中的簽字筆，擡頭看穿着粉色蕾絲連身裙的妹妹。李靜怡一臉朦胧狀，“認識我的人多了，不知道是哪位？”

李靜媛低頭又翻開了許家的資質材料，按順序把裏面姓許的人名念出來。

念到許漢明的時候，李靜媛像撥開迷糊般眼睛一亮，“我認識他，上次意森哥哥請一群人玩，有他，當時他看我的眼神，哼~怎麽了？”

“那萬盛機械你了解嗎？”李靜媛剛說完，看着妹妹一副慵懶的樣子，合上文案又補了一句，“算了。你好好塗你的指甲吧。”

文案啪的一聲合上，吓了李靜怡一跳，“幹嘛，姐~”李靜怡撒嬌委屈地望着姐姐。

李靜媛調整了一下氣息，收起了自己的不耐煩，溫和地安撫妹妹，“沒事兒，就是累了。走，回家休息吧。”

李靜怡怯怯地看了看姐姐，好久沒見到姐姐這樣急躁不安了，只好安靜地跟着往回走，而李靜媛心中的怒火讓她失去平靜，但是，對妹妹她還是要克制自己。明天，明天再說吧，她要安排人去查一查，這個萬盛機械的股東，是不是當年她要找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