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羅盤與銅錢

融光第五篇

除了汽車引擎的聲音，車內近乎安靜，每個人都裹在自己寬大的外衣裏熟睡，光線因拉攏的車簾忽明忽暗，唯有言祁這側湧入進小片亮光。

又過了一會兒，夕陽餘晖被夜幕擠的只剩下一條細邊，黑紅相間的天空下，不時飛過成群結隊的白鴿。

“餓不餓。”周洛問。

言祁正借着微亮低頭翻看周洛的筆記，聽罷對他擺擺手。

筆記裏除了記錄一些關于線路的導航性文字外，還有三幅圖片，其中一幅是槐樹林，另外兩幅言祁盡可能從潦草的畫風中辨別，依稀是座廟宇和不算大的湖泊。

文字寫到看見盆地中間的湖泊後就沒有了，那麽他們只有兩種情況可以選擇，要麽是原路返回，要麽是下水。

依照周洛的個性，他是決然不會回去的，所以一旦他們抵達此處，肯定要深潛入湖。言祁想到這裏總有點心慌，他雖習水，卻擔心應付不了恐怕會在水中失控的周洛。

想着想着，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

入夜，大巴車抵達目的地，位于鳳溪鎮西北角的車站。

下車時，周洛掏出一袋牛肉幹遞給司機，卻見他豪邁的放聲大笑，客氣拒絕：“我在減肥。”

車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閉合，天空中絲絲瀝瀝下起小雨。臨街僅有兩家亮燈的旅館，周洛把包擋在言祁頭頂，兩個人緊貼着身快速跑向其中一家。

店家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滿臉枯槁，眼鏡耷拉在鼻梁上看起來快要掉下去了。他登記好周洛的身份證，給他選了間大床房。

房屋幹淨整潔，布置簡單。兩個人一身疲憊，誰也沒想着洗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淩晨，言祁被周洛的動作弄醒，睜開眼時眉毛觸到他有規律的鼻息。周洛身上總是帶有一絲淡淡的煙草味，盡管言祁不允許他再抽煙，但他卻對這習以為常的味道情有獨鐘。

于是貪婪的聞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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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周洛擡手撫摸着言祁柔軟的短發，“我死了你跟別人跑了怎麽辦。”

“那我就跟着你。”言祁使壞的撓了下他腰間的癢癢肉，被周洛側身躲掉手。

他笑道：“你其他甜言蜜語我全數收下，這句還是打包還給你吧。”

言祁沒理他，躲在他颚下繼續睡了會兒，不到五點他就被自身生物鐘叫醒，站在窗邊養神的時候發現小鎮早已燈火通明，街上已有了匆匆忙碌的人。

簡單洗漱完畢後言祁打開背包，拿出鐵質羅盤放置桌面，盤內的指針此時朝向西北。

他又翻出周洛兜裏的絨布袋，将三枚挂有鏽跡的銅錢依次順時針放在東北、東南以及西南方向，不一會兒，指針開始微微右偏。

言祁順着指針偏移的角度，同頻率移動三枚銅錢，直到指針筆直的朝向東北後，他才收起錢幣。

指針卻沒有回位。

這時周洛醒了，他坐起身甩了甩睡得發沉的腦袋，接過言祁遞過來的瓶裝水。

“弄好了嗎？”周洛問。

言祁用絲布包裹住羅盤：“好了，走吧。”

他剛要起身主動背包，卻被周洛拽住手腕，一把扯進懷裏緊緊抱着不撒手。

“充會兒電，一會兒就好。”

靜谧的屋檐下，相擁的二人發絲交錯，難舍難分的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