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壽宴開始時,已是晚上七點,說實話,這場壽宴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奢華隆重。相反,這場壽宴很簡單,簡單得就好像是逢年過節時,全家人團聚在一起吃頓很溫馨的飯一樣。雖然整棟房子裏裏外外加起來,人也不算少,但其中絕大部分是傭人,她們是不能上桌的。當然,以我的身份也就只夠格排在傭人的行列。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李先生他并沒有把我當傭人看待,他很親切地主動要求我和他們一起坐在桌上吃飯,聽他這樣說,當時我真的有些受寵若驚。
飯吃到一半時,突然有人敲門,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奇地朝大門望去,只見一男一女從大門外走了進來。那女的到是笑語盈盈的,但那男的卻是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畏首畏尾,渾身不自然。
“你們現在還回來做什麽,再過幾個小時你爸爸60歲的生日就快過完了。”華太太冷笑着對他們說。
那女的尴尬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很不自然地笑道:“今天我們有點事,所以就來晚了一點。”說着,她拽着身後的那個男的,一同走到李先生的跟前,把手中的禮物交到李先生的手中,說:“爸爸,祝你生日快樂,我和廣林也沒什麽好送給您的,這一點點小意思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希望您能喜歡。”說完,她又扯了扯那個男人的衣角,向他使了一個眼色。那男的會意後,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向李先生說了一些吉祥話。
李先生對那女的到是很熱情,但一見到那男的後,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我猜想,這個女的就應該是李先生的大女兒,也就奇少爺的姐姐李芸青,而她身後那個男的就一定是她的丈夫候廣林。但此時,我也有些納悶,華太太好象很不喜歡她的這個女兒和女婿似的,在桌上吃飯時不停地挖苦嘲諷他們,對他們百般刁難,說些很難聽的話。但他們夫妻倆都忍了下來,沒有和華太太計較什麽。原本是一場很溫馨的生日宴會,他們夫妻倆一來,就變得不再溫馨了。
壽宴結束後,我有些不太好意思,畢竟,剛才我是唯一一個上桌吃飯的傭人,我怕其他傭人心生想法,所以就跟着她們一同在廚房裏收拾。
廚房裏,女傭們似乎都特別喜歡談論主人家的私事,你一言我一語的,盡拿主人家的家醜當笑柄調侃。我豎着耳朵聽了一下,她們議論的最多的就是李先生的大女兒李芸青和女婿候廣林的一些事情。從中我得知,原來李芸青并不是奇少爺的胞姐,華太太并非是她的親生母親,她是李先生和他的前妻所生的。也就在此時我才明白過來,華太太對她的态度為何會如此冷淡。而她的丈夫候廣林一直不被李先生認可的原因更為簡單,他一沒錢、二沒學歷、三沒社會地位,可以說他就是社會上的一個草包,根本就配不上這位出于名門家的千金大小姐。其實我也挺納悶的,以李芸青那麽好的條件怎麽就偏偏看上了候廣林這種毫無內含可言的男人。
不知怎的,那些女傭人這時突然把話題又轉向了奇少爺,當然她們談論奇少爺時的言語也好不到那裏去。我讨厭聽到別人在背後說奇少爺的壞話,特別是聽到她們口中說的一些惡語中傷奇少爺的話後,更是難以平複我心中的憤怒。但我跟她們又不熟,不好當着人家的面指責什麽,所以我只好低着頭,不作聲響地離開了這群人。
回到客廳後,我看着他們圍坐在一起高談闊論着什麽,我伸長脖子,朝人堆裏面望了望,不見奇少爺的蹤影,我猜想他此時定是在房間裏休息,因為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他不在,我呆在這裏也沒多大意思,于是我索性獨自一個人跑到二樓的小書房裏尋清靜。
書房裏的書還真是不少,大多是企業管理,金石珠寶方面的書籍。這也難怪,李先生是做金石珠寶生意的,全世界都有他們家的珠寶店。我随手在書架上随便抽了一本經濟類雜志,坐在一旁亂翻了一陣,想以此消磨時間。但沒想到就在這時,突然有個人影擋在我的面前,頓時,我眼前的光線立即變暗。
“這麽郁悶,怎麽一個人躲在這裏看書。”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擡起頭,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不是別人,正是奇少爺的姐夫候廣林。他此時正用着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總感覺他對我有什麽企圖似的。這也難怪,他有着一張足以令人不安的臉,臉上盈滿了邪氣的微笑,無論我怎麽看他都不覺得他像是一個好人,說實話,從我第一眼看到他起,我就感覺他好像是市井邊上騙吃騙喝的小混混,天生就缺乏內在素質。這時,一縷月光剛好從窗外透了進來,照在他的臉上,把他渲染得更陰險了。
“沒什麽,閑得無事,就過來看看書。”我把書一合,冷言冷語地對他說道。
他又朝我陰險一笑,從我身旁拉出了一把椅子,和我并排坐着。然後從口袋裏掏出煙和打火機,側頭問我“是否可以抽煙?”
“随便。”我說,語氣仍是很冷。
“不要像朵帶刺的玫瑰好不好?”他眯縫着眼,輕浮地朝我邪笑。“我只是看不過去一個美女孤零零地坐在這裏獨自享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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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鄙夷地朝他冷哼一聲,側過頭,不想再看到他那張可惡的臉。
“不要這麽清高,我又不是壞人,你看我像壞人嗎?”說着,他突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睛裏溢滿了挑逗的神情。
我吓得連忙将胳膊一甩,立刻從椅子上跳進來。
“請你放尊重一點。”我說。
“你覺得我不尊重你?”這時,他也站立起來,凝視我,目光又犀利又邪惡,“難道李音奇他比我還要尊重你?”他不信邪地問,說話的口氣帶着一絲輕蔑。
我不屑地冷瞟了他一眼,轉過身,看窗外挂在樹梢上的月亮,不想理會他,就只當他此時在放屁。
“每天對着那個午夜兇靈,你真的開心?”他奸笑着又問。
“住嘴。”此時我真的忍無可忍了,轉頭便朝他大聲咆哮:“我不準你那樣說奇少爺。”
“奇少爺——”他仍舊輕蔑地冷哼一聲,說:“好一個奇少爺。叫得那麽親熱。”他說着,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面目猙獰地恐吓我說:“我告訴你,別指望有一天能嫁給他,更別指望有一天能清吞他們家的家産。”
“你放手,你放手。”我拼命地掙紮,想擺脫他的糾纏。“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嫁給少爺,更沒想過清吞他們家的家産。我只是尊重他,發自內心的尊重,像你這種卑鄙小人是不會明白的。”
他聽後,氣憤地一把甩開我的手。指着我,惡狠狠威脅我說:“不管你是真心尊重他,還是假意尊重他,只要我還是這個家裏的女婿,你就休想有一天能混到這個家裏來,清吞這個家裏的家産。”
我看他那副神情,好像走火入魔了一般,完全失去了人性,樣子看起來可怕極了。我瞪大眼睛望着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什麽話也不敢說,吓得捂住被他拽痛的手腕,屁滾尿流地逃離了書房。
我回到客廳時,他們仍在那裏高談闊論,而我依舊顯得多餘。我獨自坐在屋外小走廊的臺階上,雙手托着下巴,哀眼仰望滿天要亮不亮的星鬥,即使此刻有涼爽的晚風來襲,但我心裏始終無法平靜,腦海裏不停閃現剛才在書房裏發生的那一幕。天啊,誰來救救我,我快要窒息了,現在我真想立刻離開這裏,回墨菊山莊去。這時,清風拂過明月,帶來了幾聲隐隐約約的貓叫聲。我好奇地順着貓叫聲的方向走去。穿過蜿蜒的小走廊後,這聲音越來越清晰。漸漸的,我眼前出現了一個肮髒的垃圾桶,垃圾桶的旁邊绻着一只一個多月大的小貓。小貓在那裏凄慘地叫着,好象在呼喚着母親。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一股莫名的悵惘湧上了我的心頭。我忍不住上前去撫摸它,心疼地同它說話:“是誰把你丢在這裏的,真可憐,你媽媽也不要你了,是嗎?”
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抱起,發現這只小貓居然身有殘疾,它天生就雙目失明,而且四肢攤軟,根本就無法自行站立。看到這裏,我心裏更難過了。我不禁嘆了一口氣,感慨世态炎涼不僅發生在人類社會裏,在動物的世界裏也同樣會發生,強者生存,弱者滅亡。我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還未吃完的熊仔餅幹,從中取出一塊放在小貓的面前。這個時候,小貓似乎也感覺到面前有吃的,于是它湊近鼻子聞了聞,但最後它并沒有吃。我不解地望着他,有些着急,不知道它為何不吃我給它的餅幹?難道它生病了?正當我為此亂思亂想之際,後面傳來一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