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闖入者【冰山、二貨、虛僞臉的組合,真的沒問題麽?】 (1)
相貌溫文的男子手執長劍,急切的推開房門闖了進去,可房間之中并沒有任何異常,儀秋站在矮桌前,遮擋住了另一個年輕女子坐在放大的法器之中的身影。
但從對方細瘦的腰肢和彈出袖袍的瑩白而緊繃的手背看來,是一名妙齡佳人。
“儀秋,你可有什麽不妥?”溫和男子輕聲問到,并未繼續前進,以免唐突的佳人。
儀秋轉過身,顯然沒有任何傷害,只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副受過極端驚吓的模樣,說話的聲音顫抖不已:“不、沒,我是說,表哥,我沒事,只是這位妹妹相貌和娘親非常相似。讓我以為見到她了。”
話落,名喚儀秋的女子眼眶一紅,垂下頭用袖子遮住了眼睛,周身顯出哀婉的氣息。
溫和男子一聽儀秋的話,控制不住自己的快步上前一把将盤膝坐在蒲團上的女子拉起身,試圖看到她的模樣,錦素馨卻眉頭一皺,以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動作跳出紫金缽,轉身避開了男子壓倒肩臂的手掌,蓮步輕移,退後了半尺穩住身形。
她不滿的抿緊紅唇,一甩袖子滿目怒氣的看向對面的一雙男女,毫不留情的出口刺到:“你們想幹什麽?沒有允許就沖進他人的屋子,還不管不顧的就抓過來!”
溫和男子看着錦素馨這幅嬌蠻的模樣非但沒生氣,反而臉色一紅,飛快拱手風度翩翩的說:“在下碧海聽簫閣溫長老溫翰之子溫宏哲,這是我表妹王儀秋。見門外和尚言語多有遮掩,以為房中有什麽不可謂外人道的事情發生,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
錦素馨不高興的撇撇嘴,懶得搭理這莫名其妙的男子和女子。
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她在火硝門的時候可沒見過見到陌生人就抓住不停慘叫的奇怪女人和他人貼心解釋後還不依不饒非要自己探查個究竟的沒禮貌男子。
就算他們說是覺得見過自己,可錦素馨知道見到許久不見親人的眼神絕不是王儀秋看着自己的神色。
真是好古怪的一行人。
不欲與兩人多做交談,錦素馨提着裙擺直接往門外走,沒想到溫宏哲竟然再一次攔住了她的去路。
眼神複雜的上下觀察錦素馨片刻後,溫宏哲開口探問到:“不知姑娘姓名。在下與師兄、師妹出門本是為了尋一名故人,她叫錦平露,乃是單水靈根的一名女修,相貌身形都與姑娘無二。若是姑娘見過,不置可否告知一二。”
錦素馨停下腳步看着溫宏哲,表情認真的搖搖頭道:“我自懂事以來都是獨自一個人生活,從沒見過什麽活人。前幾日才被門外的圓通師父所求。你們要是想探聽消息,還是到別處去吧。”
話落,就不再搭理溫宏哲,繼續要出門去找圓通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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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陌生人在一起,錦素馨總覺得有些不适應,空落落的害怕。
“不,姑娘,在下的意思是……修真界若非血緣,并沒有相貌相似的女修。不知道姑娘和在下找的人是否有什麽血緣關系——在下手中正有一個法器,可以用血脈驗證血親,若是兩個有血緣關系的人同時将血滴在上面,可查出親緣關系。”溫宏哲急切的拉住錦素馨的衣袍,眼中滿是懇求。
錦素馨心裏一軟,正要答應他的要求,圓通平和的聲音已經從門外鑽了進來:“錦姑娘,你還安好麽?”
小錦鯉心中的惶惶不安立刻如初雪般消融,推開溫宏哲握住自己手臂的大手,微笑着揚聲說:“圓通大師請進來,我有些事情想詢問你。”
圓通和尚道了一聲佛號,與門外的冷面男子一同走進房中,冷面男子瞥了錦素馨一眼,随即垂下眼簾,并不像房內一雙男女似的恨不得将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而是雙臂抱劍找了個宜攻宜守的位置站穩身體,整個人爆發出入山岳一般沉穩可靠的氣勢。
“不知錦姑娘有何事要吩咐貧僧?”圓通站在錦素馨與溫宏哲之間,看似溫和詢問實則隔開了她和陌生男子之間的距離。
溫宏哲雖然發現了圓通防備的姿态,卻還是急匆匆的将要求又一次提出來,并且拿出自己泛着湛湛靈光的法器強調到:“圓通大師,你可以來做個見證,我的法器是絕不會對錦姑娘的身體造成什麽危害。”
圓通目帶疑惑,他從未聽說銀錦天鯉還有人族修士的親戚,但此種法器确實不是邪道之物,并不會吸人精血傷了身體,因此為了防止這幾名修士惹來麻煩,還是看向錦素馨點點頭說:“錦姑娘可以一試,法器并無害處。”
錦素馨不知道各種秘聞,對自己的種族也沒什麽研究,因此,将靈氣灌注與指尖對着另一只手的食指一滑,順勢将幾滴鮮血滴在法器上。
站在一旁面色怪異的王儀秋這時突然上前取了自己的血液同樣塗在法器之上,一陣幽藍的暗光閃爍後,法器上赫然寫着“同母姐妹”四個小字。
圓通眸光一閃不敢置信的看向錦素馨,而王儀秋臉上的神色竟然變得更加糾結,既像是慶幸,又似乎有些不甘心。
只有目光一直集中在法器上的溫宏哲臉帶驚喜,一把握住錦素馨的手掌,喜悅不已的換了一聲:“表妹!”
錦素馨不明所以,看着王儀秋的神色十分納悶——這群修士應該都是純粹的修士吧?
她沒在這幾人身上感受到一丁點妖靈的波動,可她明明是條魚啊,又怎麽會和人是同母姐妹了?
難道半妖不是生而為人形的麽,怎麽她就例外了。
不等錦素馨開口,圓通和尚已經溫和的微笑着轉過身遮掩住小錦鯉的神色,一派高僧溫和通透氣質的向溫宏哲道賀:“恭喜溫施主家人團聚。”
可他藏在寬大僧袍中的手掌被背到身後,對錦素馨做了個手勢,錦素馨只能不明所以按照圓通的指點帶上笑容走到溫宏哲和王儀秋面前微笑行禮。
溫和的溫宏哲此時笑容顯得有些傻氣,飛快的扶起錦素馨一聲接一聲的說:“表妹萬萬不要客氣。姨母多年杳無音訊,本命燈十幾年前也熄滅了,若不是半月前在西北之地感受到了姨母的靈氣波動,母親也不會傳訊給我們幾個,讓我們完成歷練後轉去看看,而不是直接回門派。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王儀秋已經走到錦素馨面前展開清淡柔雅的笑容,自腕間解下一枚玉镯塞進她的掌心,輕聲細語:“妹妹,姐姐不曾準備什麽禮物給你,不過既然你說自己不曾見過外人,那肯定沒有飛行法器,這只玉镯可以化作飛行法器,算是姐姐一點心意。”
錦素馨何曾受到過什麽貴重禮物,肖琳當初待她雖好,卻是将錦素馨當做一尾漂亮的錦鯉,給她吃的食物再昂貴也是飼養妖寵的高級飼料;而圓通一見就知道兩袖清風,更加之身為佛修,周身不染七情六欲,對錦素馨雖然照顧,卻從不曾送什麽漂亮物件給她,讨女孩歡心。
因此,一見王儀秋拿出水頭十足的玉镯,錦素馨已經目光毫不遮掩贊嘆之情的将玉镯套在自己瑩白的皓腕上,舉起手來回翻看着。
“真好看,謝謝王姐姐。”錦素馨眯着眼睛點點頭,臉上表情一排純淨,只有欣喜沒有貪欲。
随即她頓了頓露出為難的神色,在身上翻找半天後,竟然從口袋中取出兩枚巴掌大小、火氣濃郁的球狀靈玉分別塞進王儀秋掌心,帶着點羞澀的說:“我沒什麽精雕細琢的東西,兩枚火靈玉送給王姐姐做禮物吧,你千萬別嫌棄。”
圓通頓覺好笑的背過身,火靈玉中蘊含精純火氣,非三階以上的火靈脈不可出産,價值連城,也不知道這條銀錦天鯉自何處得來,竟然把它們充作一般物件随手送人做見面禮了,飛行法器是爛大街的東西,連其中一枚火靈玉價值的百分之一都無法相比,這份回禮真是異常厚重。
看小錦鯉那兩個半路冒出來的親戚臉上吃驚的表情,圓通頓時覺得天地靈物果然是讓人覺得可愛的。
世人再求仙問道,到底是俗人,唯有天地靈物心思純澈,做事不求報償。
罷了,再跟着小錦鯉幾日,确定這夥人可信,他也該離開了。
圓通心中計劃着行程,錦素馨已經飛快和溫宏哲與王儀秋打成一片,表兄妹兩人确實很喜歡錦素馨,知道她性子直爽、說話不懂曲折,相處起來已經十分自然,在小錦鯉偶有驚人之語的時候也不放在心上。
唯有抱劍警惕的冷面男子一直默默不語,可他的視線卻完全集中在錦素馨身上,當溫宏哲将帶錦素馨回門派的提議脫口而出之後,才大步走到她面前,開口問到:“你手中還有這火靈玉麽?我願意用身上的靈植、妖丹、靈藥和法器與你交換。”
冷面男子一身血腥味兒,刺激得錦素馨仿若回到火硝門滅門之夜,一時臉色發白,王儀秋已經不滿的擋在她身前對着冷面男子哼到:“大師兄,你別吓唬素馨妹妹,她才十五歲,哪兒見過你身上這樣強的氣勢。”
冷面男子眉頭一皺,一把捏住錦素馨的脈門随後對王儀秋不客氣的直言:“十五歲?她竟然只有十五歲,且已經築基!不過,我并未以境界淩人,她不該懼怕我的。”
“……殺氣,很可怕。”錦素馨咽了咽口水,小聲插嘴到。
冷面男子聽後一愣,随即周身氣勢竟變得溫和不少,他慢慢的說:“為惡者,當殺。你不必懼怕我。儀秋師妹,你這妹妹看來不光天賦驚人,只怕修煉至此境界還沒造過一點殺孽。”
圓通嘆了口氣,知道這隊修士中果然有明白人,出聲說:“施主目光如炬,錦姑娘正是如此。”
佛修對魂魄最為敏銳,圓通出口後,溫宏哲和王儀秋火熱的視線都落在了錦素馨臉上,不由得高興的說:“這太好了,半月後,碧海聽簫閣遴選新一屆的親傳弟子,只收尚未結丹的修士呢。師父也想再收一名弟子,妹妹與我一同回去吧。正巧,母親盼你盼得緊呢。”
☆、各有所思
錦素馨下意識的看向圓通和尚,圓通對她對視片刻後,卻垂下眼眸拒絕替她作出決定。
錦素馨微微一愣,随即有些郁郁寡歡的低下頭,抿着嘴唇點點頭,心中有些空落落的難受,自己卻說不清楚這是種什麽感覺。
她生來是條魚,不懂人情世故,火硝門見得人情往來雖多,可到底猶如觀看一場大戲,毫無參與感,對人情世故不過是風過了無痕,虛張歲月不長心。
明明是被人遺棄的失落感,到了錦素馨眼裏只是別扭的難受,不會描述。
相比起小錦鯉毫無笑意的回應,王儀秋臉上卻爆出過于喜悅的笑容,她一把扯住少女的手掌反反複複稱贊自己師父的好處:“我看妹妹身上氣質柔婉,宛如春水,當是與我相同,都是水靈根吧。碧海聽簫閣一位總閣主,下有五座水閣,各有一位長老坐鎮,師父是紫霞水閣的閣主,為人溫柔親善,對底子親切體貼,妹妹不如來與我相伴,這樣我們既是同母姐妹又是師從同一人,豈不妙哉。”
錦素馨不太懂得被同一人管着有什麽可高興的,不過看王儀秋臉上笑容不減、興高采烈的模樣,心裏也知道不能故意掃人興致,于是心形的臉蛋上扯出笑容跟着點點頭附和。
王儀秋看起來就似乎更加高興了,拉着錦素馨做到一側嘴上不停的開始了“女孩子”之間的對話,只把有些呆愣愣的小錦鯉聽得雲裏霧裏,完全不懂她在說些什麽,不由得張大眼睛、一臉茫然。
溫宏哲看着兩姐妹的互動,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當初姨母被大妖擄走早無音訊,現在卻留下這個一個父不詳的女兒,他原本是有些害怕王儀秋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錦素馨的。
畢竟按照錦素馨的年齡推算,姨母當初明明已經脫困卻不曾回頭去探望自己長女,這行為已經于遺棄無異了。
人人都喜歡在嘴上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端平”,王儀秋和錦素馨确實都是他姨母的女兒,可王儀秋自小在他身邊長大,溫柔貼心、聰慧過人,他又怎麽可能更加喜歡剛剛認回來的小表妹呢?
可他已經接受了母親的囑托尋回姨母的下落,若是王儀秋與錦素馨這個單純的孩子關系不睦,溫宏哲還是一樣要為難,必定也會覺得王表妹有些專橫——說到底前事的是是非非都與錦素馨小表妹無關,她是很無辜的。
眼下王儀秋主動與錦素馨交好,溫宏哲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
聽到王儀秋的話,溫宏哲心中一動,立刻摸出一塊晶瑩剔透的、足有拳頭大寶石似的法寶,興沖沖的提議:“小表妹,我手中正巧有驗測靈根的法器,既然不着急動身,不如先測一測靈根,也好入門就去挑選基本合适的功法。”
錦素馨歪着頭看向溫宏哲,乖巧的随着他的引導伸手握住“寶石”,淺淺的光芒自少女指縫中流瀉而出,由純粹的白光漸漸轉變成清澈的淺藍,而藍色之上竟然還包繞了一層赤紅的火焰。
這一奇景近乎絕美,溫宏哲臉上卻褪去了血色,他失聲叫道:“怎麽會是水火雙靈根?!”
圓通臉上的詫異也是一閃而逝,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并沒出聲。
一直關注着錦素馨靈根測試的王儀秋臉上先是閃過驚訝的神色,随即驚喜一閃而逝,她努力壓下嘴角,開口說話時候的聲調卻難免帶出一二:“呀,妹妹怎麽會是這種靈根?雙靈根引入靈氣駁雜先不說,可這種靈根實在是會讓修煉事倍功半的啊。”
圓通看着王儀秋眼神透出疑惑,只覺得遮掩不住的惡意從這個年輕姑娘身上散發而出,可回頭想想她和小錦鯉之間令人尴尬的“同母異父姐妹”關系,卻釋然了。
若說王儀秋能夠心無芥蒂的接受自己母親生下另一個男人的孩子,才是個笑話。
抱劍而立的冷面男子淡淡的看向錦素馨,在少女聽了王儀秋略帶興奮的解釋卻沒有任何負面情緒之後點了點頭,仍舊不改初衷的說:“你是否還有剩下的火靈石?修仙界有一妖獸,名為洗髓九雷鳥,妖丹可随機洗去修士身上一靈根,但只能使用一次。若是你願意交換,我結丹後願取其頭領妖丹,以作更換之用。”
錦素馨聽過修士之間單靈根與多靈根之間修行速度的詫異,但這個問題對銀錦天鯉化成人身的她而言沒有任何影響,甚至她還是在火硝門化形之時才第一次擁有了控火的能力,因此,非常随行的擺擺手拒絕了抱劍男子的提議:“不必了,你若是需要的話,用價值相等的靈草或者丹藥與我交換就行,火靈石我手裏還有一些。洗髓九雷鳥頭領相當于金丹後期的修士,而且還是一群居住在一起,太危險了。”
抱劍男子的冷面閃過動容的神色,接過錦素馨遞出的火靈石,從自己的乾坤袋中捧出一株開着七朵瑩白色小花的植株,穩穩的将花盆放進少女手中,低聲解釋:“這是四象淨靈花,百年開花,開花致死不敗。修煉之時放于身側,能助你凝神靜氣、摒除雜念。比不上火靈石的價值,剩餘的日後我會給你補上。碧海聽簫閣總閣主長徒司空昊穹,你的恩情我記住了,日後若有麻煩盡管找我。”
錦素馨歡歡喜喜的接過散發着靈氣的花盆,深藍的色澤猶如夜空般神秘而悠遠,植株瑩白的花朵和柔嫩的枝條搭配着深藍色的花盆令她愛不釋手,不由得勾着嘴唇探身輕嗅花朵甘甜的香氣。
少女一頭烏發挽在頭頂,剩餘幾絲順滑的劉海貼在頰邊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擺,頭頂的蓮花發飾與手中的喜人的靈植相映成趣,自有一股清晰氣質撲面而來。
默默觀察着錦素馨的溫宏哲和司空昊穹均是一愣,兩人神色随即變得有些複雜。
溫宏哲自然是偏心王儀秋的,可王儀秋對自己同母妹妹雙靈根表現出的惡意和她送給少女不值錢的玉镯,與錦素馨的大方坦然相比,實在落了下乘,令人沒法欣賞;而司空昊穹原本就對紫霞老祖座下親傳弟子王儀秋自小帶着十足試探意味的讨好無甚好感,相比她同母妹妹的湛然清新,自然覺得王儀秋度量完全配不上能讓師父稱贊惦念幾十年的小師妹錦平露。
王儀秋一直偷偷注意着在場兩位師兄的反應,見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透出責備之意,臉上笑容一僵,随即飛快的撐起笑容看着對此毫無所覺的同母妹妹錦素馨,拉着她的手勸說:“妹妹,你以後可不能把火靈石這種貴重的東西随便拿出來送人了。若是有人居心叵測,見你修為不夠對你行不軌之事,可就太危險了。”
錦素馨将火靈石的價值記在心中,聽話的點點頭,回應:“我記得了,日後不會随便拿出來使用了。”
見到錦素馨的表情沒有絲毫察覺,王儀秋臉上的笑容顯得輕松不少,引着少女将話題扯遠。
圓通與冷面的司空昊穹均目露輕蔑,唯獨溫宏哲露出欣慰的神色,在他看來王儀秋與錦素馨生為姐妹,再怎麽不合也是一家人,能夠親密自然更好。
既然王儀秋沒有做姐姐的氣度,那麽錦素馨有些遲鈍的性子面對王儀秋不能察覺她偶爾的小性子也是好的。
溫宏哲思緒飄得極遠,根本忘記了現實問題,錦素馨并不如他一般對王儀秋的惡意毫無察覺,她只是不能理解這種莫名其妙的、還沒做自我介紹時候就凸顯出來的惡意。
趁着司空昊穹與溫宏哲、王儀秋兩人重新讨論起今後的路程,錦素馨飛快摸出圓通和尚送給她玉版閱讀起裏面書寫的內容——《與人界修士相處規則》——随後立刻把王儀秋的惡意記在心中,但毫不聲張。
錦素馨不動聲色的拉開了與王儀秋之間的距離,站在了圓通和司空昊穹之間,在他們交談的時候默默避開,不露出一丁點好奇的神色。
“你怎麽過來了?你表哥很希望與你親近親近的。”司空昊穹看着站在自己身邊幾步外的錦素馨,低下頭看着少女的眼睛,認真的詢問。
錦素馨搖搖頭,随即露出苦惱的神色:“我喜歡安靜一些。溫、溫宏哲是個很好的人,但他的問題太多了,我沒有什麽‘驚心動魄’的經歷可以告訴他。”
少女雙手捧着一碗素粥,微微搖頭的苦惱神色實在可愛,饒是司空昊穹這種性格冷淡之人也不可能完全忽略其中的妙處,想想溫宏哲事無巨細、樣樣操心打探的模樣,他不禁感到一陣好笑的勾起嘴角,語帶認同的說:“既然覺得煩,平時只管修煉就好,他自會閉嘴的。”
聽到解決辦法,錦素馨臉上立刻亮起驚喜的笑容用力點點頭,感激道:“司空先生,謝謝你。”
“不必謝我,我在還人情罷了。”語畢,司空昊穹轉過臉看向還想再一次開口多打探些內容的溫宏哲冷冷道:“啓程吧,回師門需要再行十天,不可耽誤了錦姑娘入門試煉的時間。”
“是,師兄。”溫宏哲與王儀秋只能立刻動手收拾東西,司空昊穹身為劍修的氣勢外放,兩人又不敢撚胡須;錦素馨還不是他們的師妹,而是客人;圓通和尚一路除了打坐、觀察天象之外根本不與他們多做交談,明顯是在保護着錦素馨,他們自然也沒臉要求素昧平生的佛修搭把手,因此凡事只能親自動手。
錦素馨卻絲毫感受不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小姐的痛苦,衣食住行樣樣都有法器支持,他們需要做的不過是拿出法器、享受成果、收起法器的簡單過程,因此沒多一會就蹭到了圓通身邊小聲詢問:“他們真的是出門歷練的麽?東西帶的也太齊全了。”
圓通似笑非笑的觀察着溫宏哲和王儀秋就算享受如此便利條件還面露不滿的神情,語帶諷刺的說:“比起宗門之中,想必是艱苦無數倍、受盡了折磨的。”
錦素馨不由得咋舌不已,正欲再次開口,圓通和司空昊穹卻一人一手突然扯住她的手臂,将她護在身後。
司空昊穹示警道:“防禦,前方有魔氣襲來!”
☆、機關算盡
圓通比司空昊穹更快一步,擡手将皎月紫金缽抛向空中,一直托在他手中的金色法器霎時擴大,仿若一輪皎潔的滿月懸挂在頭頂,将飛至而來的濃重黑霧吹散殆盡。
随即紫金缽散發的淡淡金光之上竟然泛出映射着不詳意味的濃郁紫色光澤,這光澤泛着金屬冷硬的氣勢,罩在金光之外,雖然完全不影響被裹在其中的五人視線,可從皎月紫金缽保護範圍內看着外面空礦山的山谷,竟然憑空顯現出肅殺之感。
圓通手上不停,微微一懸臂、手腕翻轉,拇指與中指掐出法訣,挂在脖子上毫不顯眼的木質佛珠已經被他捏在掌心。
只見圓通指尖微彈,九枚佛珠仿佛被施展了千鈞之力一般炸開山谷之中濕軟的泥土,深深埋入黑土地之中。
土地霎時像被灌入了無法抵擋的力量,在佛珠埋入泥土中的一瞬間翻湧而上形成了一面厚實而均勻的土牆,擋在靈力不過築基期、毫無自保能力的錦素馨面前。
随即,圓通沉下一直帶笑的嘴角,修長的眉眼也拉出冷冽而張揚的線條,一瞬不離的盯着前方的濃霧,神色戒備。
司空昊穹落後圓通一步,視線不由得順着土牆出現而動,眼眸微微眯起,記住了圓通和尚須臾之間展示出攻守一體的強大能力。
他放開錦素馨的手腕,毫不扭捏的說:“多謝大師相助。”
随即司空昊穹将兩名是門弟子的性命交托給了圓通,自己神色戒備而謹慎的慢慢挪到隊伍最末端,拔刀橫放于腕壁之上,把一身殺意都灌注與手中利劍之上,周身靈氣爆發,霎時之間殺氣縱橫,勢不可擋。
竟然顯示出一股不惜與人以命相搏的氣勢,無人敢掠其鋒芒。
錦素馨看着眼前架起的防禦,眼前露出迷茫的神色,他們口中所謂的“魔氣”似乎令人不怎麽舒服。
打從知道她的身份就一直表現的十分奇怪的王儀秋緊緊縮在她的——或者現在該說她們的——表哥溫宏哲身側,手中捏着一把通體散發着淡淡藍光的長鞭,緊張不已的盯着前方、呼吸急促。
而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溫宏哲雖然站在王儀秋面前保護她,但手中一柄散發着青光、仿若上好靈玉镂刻出扇骨的折扇卻被他用力捏在手中,手背浮現出條條青筋,額角也不停的滾落汗珠,神色滿含驚懼。
更不用提不下保護陣法嚴陣以待的圓通和手執長劍一身淩厲之氣的司空昊穹。
他們四人都對“魔氣”表現出了極大的排斥和防備,可錦素馨絲毫體會不出其中的兇險,她本體既然為銀錦天鯉,說到底就是條魚,因此,空氣越是黏稠濃郁的時候,能觀察到的範圍就越遠。
黑色濃霧彌漫的魔氣對錦素馨未曾有過絲毫影響,她輕而易舉的觀測到一道白色身影風馳電掣般向着他們幾人的方向奔跑而來,其後追趕着幾只被黑氣包裹的野獸,森森利齒暴露在血盆大口外,鮮紅色的舌頭垂在口唇邊留下滴滴答答的口水,布滿血絲的大眼之中滿是令人渾身發毛的饑餓感。
錦素馨被對着白色身影緊追不放的野獸眼神吓了一跳,不由得後退了半步踩在地面蓬松的枯葉之上。
圓通立刻發現了她的不同,神色恢複了溫和的輕聲問到:“前方,你發現了什麽?”
“一群流着口水的黑色大狗,……呃,也可能是狼……在追一只白色的野獸,我不知道那是什麽,皮毛光滑、奔跑的姿态優美,腿長腰細頭不大。”錦素馨快速的回答,只對自己摸不準種族的動物表現出了些許遲疑。
“什麽?白色的?!!”一只躲在溫宏哲身後僵直着身體不敢移動的王儀秋聽到錦素馨的回答,突然大聲叫到,眼中驚喜之色一閃而逝,随即拉下上揚的嘴角語速飛快的說:“不好,只怕那群追逐不已的畜生是敕精燔祭狼群,我們快躲開,否則必然讨不到好處。敕精燔祭狼攻擊力相當于築基期的修士,它們都是生前被魔修以極端殘忍手段祭煉而成的,對生氣充滿了貪婪和饑渴,一向都是群體出動,而且每個狼群都不少于百只!”
溫宏哲聽了王儀秋之言,臉色變得幾位凝重,眼神也不如一開始堅定,反而閃躲不已,顯然已經在物色躲避之處。
司空昊穹神色也變得慎重不少,但他顯然對自己的師弟、師妹沒有一丁點指望,而是與圓通對視一眼,迅速交換了對此的看法。
“貿然躲避絕不是好辦法,既然你們知道是敕精燔祭狼群,就該清楚被魔修祭戀出的獸寵驚人,絕非飛行法器可以比拟,且這些獸寵天賦嗅覺出衆,我們就算僥幸逃開,也遲早會被它們尋到,到時候仍舊避不開一場惡戰。且躲閃一時必定自我懷疑,再無一戰的勇氣,會變得瞻前顧後。不能退!”司空昊穹斬釘截鐵的說,溫宏哲與王儀秋因為他的話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王儀秋兜着嘴唇忍不住開口:“師兄,那魔修還沒露面就已經能夠驅使上百敕精燔祭狼,他的修為無論如何也不會比金丹期更低,我們、我們不如……”
“閉嘴!”司空昊穹冷冷的打斷了王儀秋的話,眼神不由得顯出輕視。
王儀秋咬着嘴唇死死望着司空昊穹,一口貝齒将嘴唇咬得毫無血色,眼中盈滿受傷的神色,垂下頭低聲說:“大師兄,我只是擔心你而已……”
“哎……”談談的嘆息聲傳來,像是一縷清風吹散了王儀秋與司空昊穹之間緊繃的氣氛,他的眼神之中沒有絲毫對王儀秋的輕視和鄙薄,寬容的像是父母看着孩子,又像是早已隐退的衆神包容他們的信徒。
王儀秋臉上霎時露出驚喜的神色,急匆匆的開口:“圓通大師!”
“王姑娘修為不高,并無與魔修抵抗之力。你和錦姑娘都為女子,不若先行離開,想辦法向師門報信或者與人求助,回過頭來救援我們三人。王姑娘意下如何?”圓通提議。
王儀秋眼中喜色一閃而過,但她卻要露出相反的神色咬住嘴唇,眉心緊鎖,表情充滿了掙紮和苦惱,語氣極端遲疑的推卻道:“我願與大師兄同生共死,絕不懼此一戰。”
反而是一直閉口不語的錦素馨臉上突然一白,拉着王儀秋同意了圓通的話:“我們先躲躲。……我覺得那只從未見過的白色巨獸更可怕些。”
語畢,錦素馨竟然連頭都不回的拉住王儀秋禦空而行,飛快離開這片山林,留下圓通、司空昊穹和溫宏哲滿目錯愕。
“……小表妹這也太……”溫宏哲臉色乍青乍紅,顯然對錦素馨臨陣脫逃感到羞恥。
圓通無奈的露出笑容,想到跑來的白色野獸不知适合品種、追着白色野獸的又是一群吃魚吃肉的狼,他不怎麽在意的錦素馨離開的維護到:“也許有難言之隐,女施主怕野獸的事情貧僧見過不少。”
溫宏哲完全不能接受圓通替錦素馨的開脫,但到底沒說什麽,只是在神色之間露出對她的不滿。
司空昊穹看着自己師弟的神色,流露出對他的同情,出人意表的竟然也維護錦素馨,語氣冷冷的道:“承認自己恐懼和退卻并非恥辱,但明明很想躲避、根本毫無面對恐懼的勇氣,卻在提議逃跑後為了他人一句反對和自己期盼的好名聲而故作清高,才令人無法尊重。師弟,你偏執了——錦姑娘還是個孩子,你十五歲的時候尚且不敢在後山獨自修煉,她遠比你我或是儀秋師妹年幼的太多。”
溫宏哲一愣,随即露出苦笑點點頭,對錦素馨的離開釋懷不少,只是到底還是有些疙瘩,并不能全然欣賞她的離開。
若是怕了就逃,一直逃下去,那又有什麽值得稱贊的呢?
圓通身為佛修,最長觀人喜怒哀樂,他見溫宏哲淡淡的神色就知道他沒辦法全然釋懷,只是錦素馨的身世必定多有玄機,他若不想因為嘴巴不牢而害了小錦鯉一命,關于她身份的事情就知道埋在自己心中,絕不對人訴說。
因此,圓通換了個方向開解溫宏哲,認真的說:“溫施主,你覺得錦姑娘身為水火雙靈根,資質如何?”
溫宏哲毫不遲疑的回答:“雙靈根資質雖然中上,可水火相抗,實在是下下等的靈根和運氣。”
圓通繼續問:“那你覺得錦姑娘修為如何?”
溫宏哲自然的說:“十五歲築基,修為自然極好。”
圓通直視着溫宏哲的眼睛,視線絲毫不顯現出咄咄逼人的意味,只是繼續提出第三個問題:“那你覺得一個有着水火雙靈根卻能夠十五歲築基的女修,如何?”
溫宏哲這才狠狠愣住